青年被吊了太久,白皙的手腕上的青紫伤痕一道叠着一道,冻得僵硬的手指抓不住悬吊着他的铁链,双腿也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整个人都在一寸一寸地往下坠。
他低垂着头,不知是昏是醒,直到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腕上的时候才疼得彻底清醒过来,倒抽了一口凉气。
“砰”地一声,牢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一个狱卒打扮的人提了一桶冷水,重重搁在青年脚边:“云溯望,把自己收拾干净,魔皇陛下宣召你去北陵宫。”
名叫云溯望的青年闻言,缓缓抬起头,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一丝讥诮的笑意:“魔皇统御魔族,是你们的陛下,却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宣召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修了一下第一章
这真的不是虐文,云师兄会被一点一点治愈的。
第2章
云溯望被魔皇关押在北陵足有半个月的时间,却从未见过魔皇的真容。
即使像现在这般被两个魔族押解着,跪在北陵宫的偏殿之中,与魔皇本尊仅有一扇珠帘之隔,他看到的也只有珠帘内一团浓郁的黑色雾气。
失去了元婴就等于失去了全部的修为,他自是无法透过那团浓郁的魔气看清楚魔皇的真身。
“云溯望。”魔皇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你可知你为何会在这里?”
云溯望直视那团黑色的雾气,神色毫无畏惧:“这还要魔皇问问自己。先是蛊惑同门剖我元婴,后是将我囚于魔域。
可笑的是,我只是个普通的剑修,与魔皇素不相识,这样做又有何意义?”
云溯望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魔皇的一声冷笑打断:“你说与孤素不相识,可是这些年来孤却一直在找你。你本就该死,现在所受的这些远不够偿还你这一身罪孽。”
魔皇说话的时候,珠帘后的那团黑雾的变化十分剧烈,它们围绕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升腾变换,难以维持一个稳定的形状。
这一幕在满屋烛火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分外狰狞可怖。
跪在冰冷地砖上的青年神色更冷:“我有何罪,为何该死?”
“你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孤等了这么久,就是想要让你体验一番失去一切受尽痛苦的滋味之后再死。”
魔皇的声音很轻,似乎是说话的时候触动了身上某处旧伤,竟剧烈地咳了起来。
顷刻之间,侍立殿中的魔族跪了一地,更有近侍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汤,急急跪倒在魔皇身边:“请陛下服药。”
那团黑雾形状渐渐扭曲,浓雾中显现出一只手的形状,那只手指节修长,手背上浮着一道道青紫色的血管,肤色惨白不似活人。
近侍见状连忙奉上药汤,很快那只手便连同药碗一起隐没于重重黑雾之中。
一时间,殿中除云溯望以外的所有人都不敢直视珠帘后的魔皇,整座偏殿一片死寂。
但这种诡异的安静只持续了片刻,很快珠帘后的黑雾又痛苦地扭曲变换起来,连带着刚才那只盛药汤的空碗也被狠命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魔皇的嗓子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遍,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嘶哑,完全辨不出本来的音色:“都给孤滚出去。
把云溯望扔到御兽场里……交给苍羽君去办,不必留全尸。”
魔皇平日积威甚重,此言一出,在偏殿中侍候的所有魔族都不敢多加停留,他们很快清理好了地上的碎片,押解着云溯望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几乎是在偏殿沉重的大门合上的一瞬间,珠帘后方那团黑色的雾气彻底失去了控制。
强大的魔气席卷了整座宫殿,无差别地冲击着殿中的所有陈设、法宝,将接触到的一切东西都撕成了碎片。
当魔气的暴动暂时止息时,黑雾之中缓缓凝聚出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身着墨色华服的年轻男子,他身量甚高,被冷汗打湿的黑发贴在惨白的脸上,如同刚被捞出的溺水之人,深紫色的眼眸中满是阴郁冷酷。
……
魔域人烟稀少、气候苦寒,入冬之后几乎日日都是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
安归澜在赶往北陵的途中几次险些因为猛烈的风雪迷失方向,好在北陵这几日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魔族们一窝蜂地往那里赶。
他默默跟在使用了引路法宝的魔族身后,不出四日便来到了北陵城外。
城门并没有魔族把守,只有一个用魔气驱动的巨大传送阵在不停转动。很显然,这北陵城的主人并不欢迎魔族以外的人进入城中。
安归澜拉低斗篷的风帽,再次确定自己的气息已经被真洲巫术彻底隐藏,这才跟在一个魔族身后进入了传送阵中。
靛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阵法没有因为阵中多了个身上没有一丝魔气的人族停止运转。就连站在安归澜身边的人也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这真洲巫术的传承来自安归澜的凡人母亲,与其说是什么高深的术法,不如说是一种精妙绝伦的幻术。这种幻术随着使用者灵力的增强,功效也随之变化。
修习到他现在的程度,无论是懂得术法的人还是用灵力驱动的阵法、宝物,只要灵力不及他,便永远破不了他的幻术。
确认了自己的真洲巫术在这个世界同样有用,安归澜心神稍定,继续低下头匆匆走在北陵城熙攘喧闹的街市上。
他其实不太习惯出现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即便真洲巫术的隐藏效果很好,黑色的斗篷和风帽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仍旧担心风帽突然掉落。
每到一处人多的地方,他就会下意识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在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因为遭逢变故灵力尽失,脸上身上尽是阴气侵蚀之后留下的丑陋瘢痕,在遮挡着脸颊的头巾不慎掉落之后,迎接他的便是人们异样的眼神以及刻薄的讽刺挖苦。
这段过去的痛苦经历变成了无法驱散的梦魇,他无法释怀也不愿面对,索性在人前隐去了自己的真容。
喧闹街市的尽头是一座类似演武场的巨大露天场地,场地四周的看台极高,下层砌着青色巨石,看台四面皆有一道石闸。
半边脸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正中间的高台之上,他身姿挺拔,腰间悬着一把佩剑,左手很自然地搭在剑柄上。单凭那握剑的姿态便能判断出,他是一名剑术功底极深的剑修。
远道赶来的魔族陆陆续续进入场地,场中人数越聚越多,魔族之间的那些闲言碎语也就自然而然地飘到了安归澜的耳朵里。
“看到了么,那便是魔君座下第一剑君——苍羽君。”说话的魔族悄悄指了指正中间高台上的人,语气中带着几分钦佩。
然而他身边那个身穿红衣的魔族少女在听了这话之后,只是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苍羽君脸上的青铜面具便收回了目光,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寒冬祭是大事,怎么总是交给他来主持?魔皇陛下今年难道又不出现了么?”
此言一出,附近的人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在魔域,魔皇一脉向来是强大的代名词,历代魔皇都是魔域的最强者。传闻这一代的承天魔皇不仅实力强悍而且容貌极为俊美。
有不少魔族都是冲着魔皇的那张脸才不远千里地从居住地跑到了北陵。
只可惜现任魔皇是先代魔皇与人族女子所生,力量虽强,身体却不似纯血魔族那般强悍,据说近些年身体的状态更加不稳定。
即使寒冬祭是为了纪念魔皇生母所举行的仪式,魔皇亲自到场的次数也愈发少了。
听闻今年又看不成魔皇了,众人的兴致已经消减了大半。很快,苍羽君用灵力加持的声音盖过了场上的喧闹:
“今年寒冬祭的祭品是一个犯下了重罪的人修。魔皇陛下令其与妖兽搏杀,直至被妖兽吞吃为止。”
话音刚落,正对着苍羽君的那道石闸便缓缓升起。
从闸门中走出的人修身着一袭沾染着血污的单薄白衣,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背后,远远看去身形修长,腰杆挺直。
他走得很慢,脚步却很稳,看起来平静坦然,全然没有犯人临近处刑之时的瑟缩畏惧。
安归澜站在正对着苍羽君的看台上,那人修恰巧背对着他。此刻虽然无法看到人修脸上的表情,但他对这人修却着实多了几分好奇。
比起探究魔皇和人修究竟孰对孰错,他更想知道的其实是这人修在生死面前表现得如此淡定,究竟是因为坦然面对生死,还是因为对赢过魔皇豢养的妖兽胜券在握。
苍羽君也对云溯望的反应暗自心惊,他早知道那人曾经是灵洲修真界翘楚,但那是曾经,现在的云溯望元婴被剖,修为尽毁,已经与普通人无异。
别说是打败所有的妖兽,就是随便放出一只妖兽也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若说云溯望是在等着师门的营救,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云溯望的师父越真人十年前便在灵洲和魔域的落玉川大战中音信全无,云溯望同门的师叔和师弟则嫉妒他的修为,在亲手剖了他的元婴之后,将他送到了魔皇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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