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上灵宗大师兄，许无忧。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偏过头去，好似因为将真心话吐露出来，还有些难为情。
易风辰没被表象欺骗：“是真话吗？”
“是。”许秋半阖上眼眸，“但不是全部的。剩下的我不会刻意隐藏，你自己去上灵里找就是。”
“就当是真的。最后一个问题，”易风辰的指尖凝起一点微微发光的灵力，“哥哥从前和上灵是什么关系？”
许秋眯眼笑道：“最亲密的死敌，不过这是你查不到的密辛。”
“试试看。”易风辰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将灵力释放出来，许秋见机抓住他纤长的手指，往自己瓷白的手腕上一划。而后将以同样的方式划破了易风辰的手腕。
伤口相触，传来一阵疼痛。
不仅是伤口，而且是灵魂的战栗。
“这是血誓，”许秋看了一眼易风辰，“结下以后，你就只能帮我杀人了。”
易风辰笑了笑。
修行到最后，只会让人成为孤家寡人。他前世站的那么高，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敢忤逆。
所以对他来说，无人不可杀。
这血誓，也不过是个束缚力很强的玩具罢了。
一刻钟后，两人结束了灵魂的交易。
许秋有些疲倦，半倚在床头，打了个呵欠，眼神中却闪着兴奋的光：“弟弟，希望再见面时，你会光芒万丈。”
这样才能好好帮他杀人。
易风辰坐在凳子上，唇微微弯着，看不出疲态：“如果我真有那么厉害，定与哥哥共享荣光呀。”
送走易风辰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好像把猛兽放归自然一样。谁知道几年后回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呢。
借口自己还有刚认识的伙伴没有找到，许秋留在了极寒之地的外围。
结果唯一获得的线索是，赤微城的人回去时，好像带走了一位不明身份的瘦弱少年。
转了一圈还是要去赤微城，不过上路的人少了一个就是。
“没有男主在的第一天，有点冷清。”系统见许秋朝着传送阵走了许久，一点都不休息，忍不住岔开话题。
“得了吧，”许秋冷淡道，“你最好忘了他。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系统经过分析，觉得念念不忘的人是宿主。”系统嘴硬，“你现在行为很反常。”
哦？许秋冷笑：“我以前就这样。”
“但是和男主在一起的时候不这样。”
“……闭嘴。”
“就那么把男主给放走了，明明按照剧情他也要过两年才能进上灵宗，那时候再进不好吗？”
“我什么时候和男主绑定了？说出来听听。”许秋脚步不停，语带威胁道，“连我都不知道。”
系统：“……”
与上灵宗相比，赤微城的地盘小了不止一星半点，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城池。
但比起大片孤寂的上灵，赤微城却是日日喧嚣，仿佛没有一个停下的时间。仙道各宗派、魔修道各门派，甚至于隐世不出的星耀府，都常常会在赤微城进行交易。而掌管赤微城的南归鹤，也只是对秩序略加疏导，除了自愿加入的，没有统治旁的宗派的意思。
赤微城中人流不息，许秋还是第一次从正常的路径进入赤微城。从前因为和赤微城主南归鹤的关系好，他几乎无视赤微城常人不许御剑的规矩，从来都是走空路。
不过以现在的视角来看，倒是有些异样的风景。
比如，许秋被人给“碰瓷”了。
许秋在客栈中刚坐下，就听系统提醒道：“有几个人朝宿主来了，气势汹汹的。”
“修为呢？”
“都在开光期。”
许秋应了一声，不打算在赤微城强出头，免得易家那些人跑过来找他。
可那些人显然不这么想，几人将许秋围起来后，用法阵制住他，自顾自交头接耳道：“不是那小子？”
“一个凡人，追踪器怎么指着他？喂，有没有见过这人？”
“不知道。”许秋刚张口，身上就响起了哔哔啵啵的爆炸声。
不待他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将他带入了一个未知的传送法阵。他身形一闪，消失在桌子正中。
耳畔还传来那些人的喊声：“他们就是一伙的！”
他冤啊。许秋没有什么感慨地想着。
世界再次恢复平静，许秋打量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从那个客栈里出去，反而是进了一个客房。
他站在房间正中，面前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瑟缩的年轻人：“你没事吧？”
像只小兔子……许秋冷笑一声：“如果你不坑害我，我就没事了。之前我们在人群里遇见过对吧？就是那时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虽然听过有些身体差的人脾气差，但乐休从来不知道，一个脚步虚浮、面容枯槁的人，生气起来竟然这么有气势。他忍不住后退半步：“非常抱歉，在下乐休，有一事相求……”
“你一个上灵弟子，来求我这个凡人？”许秋反口回去。
虽然没有听过这名字，但他刚才那招用的熟练，应当是上灵宗练出来的。
乐休不好意思地面上一红：“打扰了，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在赤微城城主府前面大闹一场？”
有。
正愁有气没处发呢。许秋勾起唇角。
第24章 观云台
“我是上灵宗的外门弟子乐休，二十年前，我与赤微城的一个修者定下了道侣之约。”乐休娓娓道来，“他曾接下任务，与我说三年后回来便与我合籍。但是他一直没回来。他走时借走了我宗门交予弟子的信物，我因丢失信物而被关了很久禁闭，最近几年才得以逃脱。我在一座修真小城找到了他，没有用真实身份靠近，套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并非仙道子弟，而是赤微城的南四少爷。”
南四少爷？许秋微微眯眼，他倒是也认识一个厚颜无耻的南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乐休的语气很轻，虽然是控诉的话，但连怨恨都听不到几分：“我这次来赤微城，就是想将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他还做了什么？”
“我查到他开始与我进行交往，是为了摆脱另一个女修……那姑娘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但是他不承认。”说起这事，乐休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沉浸在过往的悲恸之中无法自拔，“他四处留情，欠了不少情债，也该还了……我想让他名誉扫地。”
许秋随意找了个凳子，往上一倚，伸手系了下散乱的头发，勾唇笑道：“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有了。”乐休偏开头，“你不帮我，也会被南四的人当做是我的同伙。”
许秋不答，但笑容愈发深刻，眼中也闪现了寒光。分明没有修为，却给了乐休比开光修士还要深邃的威压。
“很对不起……”乐休的眼睛有些泛红，语气也急迫起来，“但是只有你可以帮我，我有直觉。就算揭露他的过程中，我会受什么伤害，但我可以保证你安安全全的，至少他们不会伤害你。”
许秋伸手捏住乐休的下巴，毫不客气地左右转了转，眉峰一挑：“你这样子，就是复仇也软绵绵的，怪不得会被人欺负……你能想出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乐休听事情还有机会，水蒙蒙的眼睛里登时闪过一丝光明，忙不迭将自己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
一刻钟后。
乐休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可对面的少年仍是那副不挂心的模样，捏在他下巴上的手指也没有松开。乐休扭了扭头，没能挣开，于是挫败地看向许秋：“讲完了。”
许秋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乐休又红着眼道：“你能……松开吗？”
“你一个开光修士，问我个凡人‘你能松开吗’……”许秋啧啧咋舌，随意一甩。
乐休踉跄半步，转了转头，没敢说自己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忘记了修为之别。
他对自己瑟缩的样子，许秋有些眼熟。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许秋出言试探：“你说他们不会伤我……”
乐休上道地取出一个血红色的水滴形吊坠：“只要挂上这个就可以，但是只有你戴才行。”
吊坠触感柔软，透不过一丝光，只有一圈隐秘的紫色隐隐闪现。而其中蕴含的，赫然是许秋在七阴界中多次感受到过的鬼族气息。
在七阴界待了一段时间，许秋很知道怎么让鬼族对自己言听计从。他释放出些微的威压，只见乐休仿佛被虚空中的什么扼住了咽喉，面上却一派迷茫，还在拼命掩饰，不想让许秋看出自己的弱势。
许秋收回威压，微微一笑：“我可以帮你。不过复仇这事，当然要搞得风风光光才解气……你知道赤微城高层有什么求而不得的法宝或秘籍吗？”
乐休的脸色变得刷白。他对南四恨之入骨，却没有想过与赤微城高层做上什么牵扯。毕竟他连上灵宗的内门都进不去，哪敢奢求……但面前这人，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说什么，乐休都觉得有可能。于是认真思索了片刻：“赤微城南大少爷喜好书画，二少爷爱品茗，南四好美色，只要对症下药就能与他们取得联系。但是南归鹤城主什么都不缺……只是三十年前在拍卖会上以高价拍下了上灵从极寒之地采来的一株草药。采到草药的那人与我是同阶弟子，我也见过那高阶曲玲草。这药虽然珍贵，但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听说城主买来后直接摆在了赤微城大殿上，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