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又是一声闷响,顾野一把将海蛇摁倒,反手拧住海蛇的手臂,锢在了地面上。
“野火!你——”
海蛇呲着牙,面色涨红地嘶声喊着顾野,话说一半,“砰”地一声又被顾野摁着脑袋拍到了地上,半边侧脸贴着冰凉的地砖,五官被按得挤在了一起,顿时再说不出话来。
黑发黑眸的青年按着他的脸,弯着漂亮的桃花眼,唇角挑起,露出一颗尖利的虎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分明是一张笑起来时该璨若春阳的脸,却因为眼底的幽深,横生出几分野性和桀骜来。
青年张口,声音带着几分蔑视:“垃圾。”
叶辜
更衣室的动静并不小, 很快便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当他们围拢过来时, 看到的却是黑发黑眸的青年挑着唇拍拍手起身, 脚尖踢了踢趴伏在地的海蛇:“别装死,我没用力。”
海蛇捂着新伤添旧伤的青肿起来的脸,阴鸷着神情盯着顾野的背影, 眼睁睁的看着人群静默着, 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然后离开。
“看什么看!滚!!”海蛇朝着围观的众人喊。
另一边,顾野回到寝室没多久, 鳐鱼便拎着洗漱用具一脸兴奋地进来, 凑到了仰躺着的顾野跟前。
“野火,野火!听说你把海蛇那瘪犊子给揍了?”
顾野掀了掀眼皮:“怎么”
大概是顾野的眼神太过平静, 平静到在那一瞬间鳐鱼以为对方刚刚打了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鳐鱼一拍脑袋。
……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
“没啥啊, 就……哎平时就看他挺不顺眼,瞅他那样儿就来气。”鳐鱼摸摸后脑勺,咧着嘴笑:“话说,你们部队番号,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一个没几个人的小队而已。”顾野翻了个身。
他现在的心思已经飘向了其他的地方。
就在方才他躺下的时候, 一阵心慌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 背后霎时间便冒了一层冷汗。
直到现在,他的心口还“砰砰砰”地跳动着。
这让顾野的感觉很不好。
他想起了先前楼濯玉几次出事的时候, 他也曾有过这种感受。
他……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顾野抚上心口, 眸底有一瞬间的暗沉。
……
……
缅星, 不知名村庄。
大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简陋的茅草屋屋顶上。
胸口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被鲜血洇红的纱布的男人睁开了眼,茶色的双眸中布满血丝。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干涩的喉咙泛起的血腥味让他很不舒服。
“哟,醒了?”端着一只托盘进来的男人叼着一根烟,灰绿色的眼睛弯着,看样子该是有些意特利血统。
男人端着托盘放在楼濯玉身边,托盘里是一叠纱布,和一瓶乙醇,一小包白色的药粉。
“换药。”男人伸手去碰楼濯玉的肩膀。
“啪——”
手被拍开了:“别碰我。”
“好的,好的。”男人耸耸肩,摊开手,表示自己不会再动手:“我是艾克斯,你可以叫我艾里。”
几个小时前,他们在与来自美利伽的客户进行交易时被星际维安部队发现了,撤离过程中,这个刚刚加入组织的家伙立了大功,保住了绝大部分货物和金币,被维安部队的特丨警击中了左肩,负了伤。
艾克斯垂着眼睛看着对面那个男人面不改色地撕掉被凝固的血液黏连在伤口上的绷带,一声不吭地拿起了酒精。
“哎哎——嘶——”
艾克斯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着脸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粗鲁地将酒精浇在了伤口上,仿佛那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一般,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喂喂!你不疼吗?你这样……”
“说完了吗?”男人掀了掀眼皮,捏起了那包白色药粉:“这是什么?”
“止痛药啊。”艾克斯眨眨眼睛,眸子里划过一道暗光。
楼濯玉垂下眼眸,没错过对方眼底的情绪,却依然将药粉敷在了伤口上。
一阵清凉感顿时盖住了伤口的剧痛,隐隐还有些麻痒,眼前有些微微的眩晕,让楼濯玉不由地闭了闭眼。
“你叫什么名字?”艾克斯捡起带血的纱布随意地丢到了窗外。
“叶辜。”楼濯玉强自压下大脑传来的眩晕感,唇色有些苍白。
“听说你以前是个佣兵?怎么会想到来做这个。”艾克斯坐在了楼濯玉身边,吐出一个眼圈。
“我要钱。”楼濯玉的声音嘶哑。
“哈……说的也是。”艾克斯伸了伸懒腰,手臂枕在脑后,看着被雨水洇湿,滴着水的茅草屋顶扯了扯嘴角:“不为钱,难不成为了信仰么?”
雨势小一些的时候,两个男人进了木屋。
为首的男人尖嘴猴腮,是个蓝星人,手里拎着一些零食进来:“哟,小叶醒了?”
“刘哥。”楼濯玉朝刘四颔首,目光朝着他手里的那个零食袋子上扫了一眼。
多是从蓝星进口的东西,价格不低。
楼濯玉几乎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有些嘲讽。
“小叶啊,过几天还有一单交易,你看……”刘四把零食放在楼濯玉身边
“没问题,交给我了。”楼濯玉点头。
“嘿嘿。”刘四咧开嘴笑,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精光闪烁,露出了一口泛黄的牙:“你放心,跟刘哥混,亏待不了你。”
“嗯。”楼濯玉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啊。”刘四目光落在了床边那个打开后已经用了大半的药粉包上,又迅速移开,带着身后的小弟离开了。
“呸!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艾克斯朝着刘四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也就是这王八蛋,把自己亲妹妹送给了红蝎给人糟蹋,才抱上了那条粗大腿,啧啧……”
楼濯玉眸光闪了闪,没有出声。
来到缅星之前,他所有的身份信息都被抹去,包括在军部系统中的信息也被密令隐藏起来,现在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来自萨坎星,兵团因为仇杀被团灭的流浪佣兵。
接触到这个组织,只是第一步。
后面还有多少路要走,楼濯玉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他接到这个任务起,就再也没了回头路。
……
……
亚索星,白鲨特丨战丨部队。
已经在这里接受了近两个月的魔鬼训练的白鲨特丨训部队的众人,在经历了被在水底亚索人当成球丢过来甩过去,被亚索人拿着电击枪撵得到处逃窜,到了可以轻易地甩开亚索人一截距离,经历了太过难言的痛苦折磨。
两个月来他们不仅要和亚索人比速度,还要跟白沙大队的正式队员比水下拳脚。
——一开始,结果当然是被虐得嗷嗷叫。
直到两个月后的今天,他们才勉强能够在正式成员手下撑上一时半刻。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在正式训练第一天就跟别人干仗的顾野。
在别人还在被亚索人的电击枪电得嗷嗷叫的时候,这人已经可以拿着电击枪把亚索人撵得嗷嗷叫了。
在别人还在被老兵虐得天天挂彩的时候,这人已经把老兵虐得天天挂彩。
以至于后续的一段时间,没有老兵肯给顾野搭档,所以白鲨只得亲自上阵。
顾野的成长速度无疑是惊人的,甚至可以说是及其凶残的。
一开始被白鲨完全压制的顾野,慢慢地开始能够进行反击,直到对战训练最后一天的成果验收,顾野已经可以让白鲨挂彩。
这是让所有人都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个在第一天就把顶尖队员海蛇几招干趴下的狠人,的确是有这种实力的。
连带着众人也将那个“名不见经传”“没几个队员”的陆军特丨战丨队“雪域大队”蒙上了神秘色彩,多了几分敬畏。
试问出了这样的队员,还只是个刚入队半年不到的新兵蛋子,那雪域大队的实力又该是如何恐怖?
但是白鲨却知道,顾野现在的所有成就,都与他自己的努力分不开干系。
没有人知道,每天夜深人静,众队员都已进入梦乡时,有一个身影还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
因为长时间的咸水浸泡和太阳暴晒,顾野的皮肤开始大片大片地泛红起皮,然后斑驳脱落。
白鲨知道顾野是为了什么,但依旧忍不住为这个只比她大女儿大了不到5岁的男孩子感到心疼。
训练已经逐渐接近了尾声,一艘军丨舰开往了德萨海域的星火海湾。
这个海湾有个听上去很美的名字,却有着一片生命禁区,被亚索土著称为骷髅海。
他们进行最后一次特训的地点在星火海湾的外层,那里有着最为复杂的水下环境,礁石遍布,水草茂密。
他们的训练内容是从“出任务”的白鲨大队老兵手中夺得水下舰艇的通行证,并顺利逃脱,最后进入守卫森严的进入水下舰港,登入舰艇抵达白鲨大队外的港口。
队员之间可以自由组合,相互协作,但组成小队不得超过4人。
军舰抵达星火海湾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荧光水母漂浮在海面上,暖黄色的莹光像是点点星火,细细密密连成火烧一般的一大片,与满天灿烂的星斗交相辉映,随着海浪一波一波地起伏着。
顾野坐在甲板上,垂眸看着脚下水里那些巴掌大小圆圆滚滚的小东西,有些沉默。
“野火啊,你坐这儿嘎哈呢?”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带着浓郁的东北大碴子味儿:“哎哟呵,看水母呢?你还别说,小东西长得怪别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