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个急切的声音突然就那样响在了白让的耳边,他抬起头,看见游相见同样一脸的疲惫的就站在他们跟前,接着开始从怀里拿出一瓶又一瓶的药丸,手有点颤,开了几下,方才打开。“你们怎么样?”
白让见到来人,连忙拿过他手里刚刚倒出来的药丸,塞进了怀里顾虞的嘴里一颗。游相见的手心又放了一颗,送到了白让的面前,白让抬眼瞅了一下拿过去,放进了自己嘴里。
游相见将瓶子复又放进了怀里,白让接着开口缓缓的说道:“......能不能帮忙生一堆火。”怀里的身子太冷,他跟本暖不热。
游相见闻言很快又忙活着从周边拾过来不少干柴,略施术法,火苗迸发,瞬间照亮了这边林木丛。他这才看清了面前两人的情形,白让一身墨青衣衫早已被血浸透晕染成了黑色。衣角的血迹更是因为时间过长早已干涸僵硬在了上面,血色渲染的边缘泛着丝丝的殷红,这股殷红蔓延到他揽着的顾虞身上的青白色衣衫就开始明亮而显眼了。顾虞两唇发白,嘴角有着干涸的血迹斑斑,脸色更是惨白没有一丝生机,刚刚光线太暗,游相见看不清,此刻看到顾虞的情形慌张的蹲下身,轻颤着食指凑到了他的鼻息间——
第84章 将养
还好,只是伤的太重,暂时昏迷了。
夜里更深露重,三人围坐在火堆边都是很近。顾虞身上也是暖和了不少,白让似乎已经感觉到手触碰他身子的地方有了软软的感觉。
“谢谢你!”白让的语气非常的诚挚,看着隔过顾虞坐着的游相见一字一句。
游相见干涩着嘴唇,如此的寒风中,依旧习惯的轻摇了几下随身带着的折扇,对上白让投来的目光,轻扯了一下嘴角道 :“没事,顾虞的伤有点重,完全好也的需一年以后了!回去让他好生养养,这副身子——”太弱了——糟践了顾虞那一身的好术法!
后面的话,游相见没说出口。可即使不说,白让也清楚。只要能好,一年时间,根本就不算什么!
白让冲游相见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总之,还是要谢谢他。
游相见同样与白让相视一笑,接着说道:“其实,我本来可以很快过来这边找到你们的。但是半路被有心之人给出手拦下了,那人功力不算顶乘,但是他也不过是单单的同我周旋而已,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我怀疑,他很有可能与写书信的那个人有关系,也有可能,他们是同一个人!”
“那人招式术法可有看清?”白让这才了然游相见也如此憔悴的原因。
“他很小心,招数不伦不类,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你们要小心,我怀疑,这个人借由你们的手除了岑夫子,现在,又要向你们下手了!此人心机深重,显然比岑夫子更胜一筹!”
“嗯,那冥恩和戴之义应该都是遭了他的毒手才对!”
“你是说冥恩?怪不得我觉得那天在魂清宫他冲出来的时候怪怪的,像是着了什么道!就算——”咳——就算你战神殿下再怎么修为高深,也不至于强到能将一员大将给一掌毙命的地步!自然这后面的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给自己听听罢了。
“顾虞说,戴之义死之前应该是中了毒,或者是走火入魔。”
“所以,能被一个痴娘给一刀捅死,那也就不奇怪了!”
“这人隐藏太深,还是要小心。如果同你交手的就是他本人,那他的功力应该不算深厚,善于工于心计而已。”
白让正说着,觉得怀里抱着的那具一直僵着的身子蠕动了一下,接着就听见顾虞声音小小的说了一个字:“疼——”眼睛还闭着,大概是呓语,这个人是有多怕疼!
游相见见状连忙凑上前,拉过顾虞的一只手臂,摸了一下脉搏,的确是比刚刚好多了,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和刚刚的不一样,倒出一颗就复又塞进了他的嘴里。“你们回去以后遣个人过来楚山拿些药,我随身带的不多,他这个样子,养归养,药也不能断。”
“好!”
白让本来想着带顾虞去灵山境的,但是灵山境虽好,却没有镜湖清净,没有过多冗长的俗事前来骚扰,于是这顾虞的修养之地就被安置在了镜湖,他的茅草堂内,更是遣了顾怀思前去楚山取来了药。刚开始没清醒的几日白让都是寸步不离的在陪着,之后顾虞醒了,就隔三差五的过来陪一陪。
这日白让刚处理完蓬莱灵山境的事务过来镜湖就听见顾虞在茅草堂里开始嚷嚷着想下床出去走走,但是顾怀思不允许。白让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心道,看来是好了不少,都有力气嚷嚷了。
接着顾虞看见白让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嗷嗷着:“白让,你可来了,这小子要把我憋死在这小屋里,他在试图谋杀亲师,快来救救我......”
“......”白让同顾怀思皆是无语,白让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立着拉着一张脸的顾怀思,让他去忙别的。那顾怀思犹如被解放了一般,头也不回就赶紧走了。他这个师尊,简直难伺候的很。
白让眼看床上的人就要窸窸窣窣的下床,接着上前将顾虞刚落地的一条腿又给塞回了被窝,说道:“你还不能下去!”
“怎么你也这样?我堂堂镜湖的仙首逍遥君总不能一直躺着做个废人吧!我要出去,我要看看那群小子把教堂盖好了没有!”
“你若是实在不想闲着,我就给你找件事情做。”说着白让走到屏风外面,将桌上他带过来的一摞手写的书册给他拿了过来,放在了床头边的柜子上。
顾虞看了一眼这厚厚的一摞,不满的说道:“你这是想让我看书?”接着将脸偏到了床的里边,又道:“看不进去!”
“我给你的那封信你放在哪里了?”
接着白让就又走了出去,没听到回声继续问道:“是在书架的第几层的哪本书里夹着?”他记得当时顾虞走过来这里夹进了一本书里。
顾虞游弋了片刻,这才想到白让说的是什么,说道:“在第二层的那本《景宴追忆录》里。”
白让此时手也刚好翻到了这本,将里面的书信拿出,复又将书放回了原位。接着拿着书信越过屏风走到里间顾虞的卧榻,扔到了他的眼前,道:“我拿来的这些全是搜集的各个门派来往的书信和废弃的手写练笔书册,你将这些个手写的笔迹,同你手中的这封信一一的做比对。”
“这么多?”顾虞望了望身侧桌子上的书册,高高的快够得到窗沿了,这白让是怎么带过来的。
“这些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我那里还有很多。我会陆续的都带过来,反正你比较闲,刚好有时间琢磨一下。”
什么叫他比较闲?
“事情关系重大,别人来做,我也不放心。其实本来我是准备自己来做的,既然你无聊,就交给你了。”白让又补充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顾虞闻言,拉的老长的一张脸这才缓和了一些。其实,就算他好好的,这些事情也还是不能档搁。
接着顾虞将手中的信纸展开,拿过旁边的一本册子开始比对。刚开了两眼,突然想到白让还在,就抬头望向了立在床边的人,问道:“那你干什么?”
白让将带过来本来自己要做的事情交给了他,那——他干什么?
“你的教堂进程太慢了,我去督促一下。”说着白让转身就走了出去,顾虞从床边的窗户透过去看到他沿着竹桥,接着出了竹桥,一路向北,还真的冲那边去了。
什么叫进程太慢?
白让看着几个小孩依旧在倒腾的木头板子,半个月有余了吧,不是进程慢,还能是什么!
其实这也不能全归罪到这些孩子身上,一来人手少,二来本就人手少吧,还要分心养鸡子,卖鸡子,买鸡苗,种水田,除草照料,抽空还要练练术法,哪里会有空闲的时间,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做镜湖的弟子,还真不容易。
顾虞这边比对的倒是极为认真,横撇竖那,一点一横,力度大小,书写习惯等等各方面比对。只是成效不是很好,没出来什么结果,也没找到一丝线索。
白让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端了一些刚做好的饭菜,香气袭人,从外间直直的飘进了里屋顾虞的鼻子里。顾虞摸了摸肚子,也刚好觉得很饿,来的还真是及时。“白让,是不是饭好了,快端进来,我饿了。”说着将床头柜子上的书本册子全部挪到了自己的床里面,腾的干干净净,就等着吃饭了。白让这时候也已经过来,将饭菜放到了柜子上,筷子递到了顾虞手中,两份米饭,一份推到了顾虞的面前,自己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把这个汤喝了。”白让推给顾虞一份炖的十分香浓的鸡汤。
顾虞记得第一次喝这个鸡汤是在他刚清醒的当晚,他不知道白让在外边忙活什么,直到端到他面前一碗鸡汤。不得不承认白让的手艺较之六百年前精进了太多,味道太鲜美,让人有种喝不够的感觉。就算是一连喝了这半个月,竟是也没有腻。白让不在,他就交代了顾怀思给他做,方式方法交代的十分详尽,不然味道也不会那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