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白让进来也就只能看到屏风处,后面的他看不到。
“镜湖美人图!”
白让一开口,把顾虞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这图,叫镜湖美人图?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当初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顾怀思那小子还嘲笑我,看来白让,你还真是我的知己。”
师叔,亲戚,家人,现在又成了知己?这顾虞到底给白让是个什么定位?不禁让人头大。白让自知他满嘴的胡诌,也没做多理睬。就暂且让他故认为他们是知己吧,白让才不同顾虞说是因为在几年前的景遥集市上是他自己给说出来的。
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同时还有那本写的狗屁不是的仙史。
进门右手边是一排手工竹制书架,被嵌在墙壁里,顾虞记得自己当初在做这个书架柜子的时候,还着实费了些心思。单竹片就打磨了数十天方才完工,后来又一点一点的把他们拼接在一块儿,又花费了十来天,总体下来要一个月有余。不过功夫没有白费,青皮竹子做的,大体上还是好看的,就是那推拉的柜子,用着不是很顺手。
顾虞走到书架旁边,蹲下身拉开了最下面的一个抽屉。因为不是很顺手,所以拉的有一点费力。打开后顾虞从里面拿出来一本青皮册子,拍了拍上面的积灰,接着站起身,扭脸递给了身后立着的白让。
“这是什么?”白让不禁问道。
“这是一份名单。”
第72章 布局1
顾虞用了五年时间做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所有在册大小人物都被详细记录了来历过往,身世背景,弱点,用来突破的手法等等。当然,他们统一的效忠对象都是岑夫子。也就是说现在白让手上拿着的是一本记录岑夫子狗腿子们的详细资料花名册。
在册一共一十二人。
突破难度自然是依次递增的关系。
为首的就是瓜洲河永的陈学,话说这陈氏不过是一个小户,家门中没有一人能与这修仙二字搭上边,可为什么会跟岑夫子有联系。其实正是因为这陈学并非仙门中人,八竿子打不着,这才用上了他,而用他的并非岑夫子本人,而是瓜洲杨氏杨柳风。陈学是个教书先生,关键就是写了一手好字。日前就在杨柳风的仙府瓜洲水堂,平时也就是为杨柳风写一些书信而已。
书信这个东西,看似不重要,其实是将一件事抽丝剥茧的最好线索和证据。
白让翻到第一页,首先看到的就是“陈学”这个人。
接下来就是他的详细住址,还有一些习惯和琐事,弱点就是,他外边养了一房妾室,而他的正室夫人甄氏并不知情。他之所以不敢让甄氏知道,那是因为这甄氏在河永这个地方称得上是一个大户人家,当年也不过是看中了陈学的才情和长相才头脑一热的给下嫁了,当年她家中自然也都是无比反对的。所以这家里人本就反对,那就更容不得这陈学做一丁点对不起自己女儿的事情了。再说这日子过的久了,吵吵闹闹的感情不免会有点变淡,一来这陈学事业上没什么大的出息,久而久之,这甄氏也都有点后悔当年怎么相中这么个徒有皮囊的东西。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认了。可无论如何,她一个高门大院出身的世家小姐,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夫君做三心二意的事情。况且当年陈学在娶妻入门之时就曾起过誓,不会再纳妾室。这他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要是被捅了出去,自己打自己的脸不说,这甄氏家大业大的还不得把他给吃了!其实这几年就算是风平浪静,没什么事端发生,这甄氏的母亲还会时不时的过来找找茬,折腾他两下子,这平时的日子就已经不怎么好过,更别提让他东窗事发了。
陈学这个妾室就住在凤阳城的德义街,与他正室所住宅院整整隔了一座城又十道街。这个凤阳城距离水堂近,于他来说,甚是方便。因为家里人也都知道他在水堂活动,只是这水堂距离颇远,但给的银钱并不算少,所以一直也都靠着这份来营生,平时有个夜不归宿什么的,借口很是好找。一般留宿日子也都是挑选在每个月的下旬,因为这个时间里陈学也的确被召见的会有点频繁,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是一定会被召见,像是每个月结束总要做些这个月的总结,或者下个月的打算什么的。多的时候几乎下半个月每日都有可能被召见。被召见的日子里,其实也是这陈学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就算路程再远,他也都会每天再回到凤阳城陪陪他那娇妾,一并找个借口将那甄氏给打发了。
今日十六,刚好下旬,顾虞同白让准备过去碰碰运气。
出门前顾虞就已经给白让交待了当年发生一切的原委,这岑夫子的各种行径也都于他一一说明,最后说了一句:“白让,你若信我,咱们就携手一起,将岑夫子这个伪君子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
“好,我信你。”
顾虞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也深知,白让不会让他失望。
两人此刻就立在凤阳城德义街一所宅院的上房顶,这宅院里面,就住着陈学的那位娇妾,一并还有个孩子。
此刻那女人带着孩子正坐在院子里玩耍吃东西,那女人还不停的向门口张望,应该就是在等陈学。
很快,“吱——”的一声,门开了,那小童十分欢快的向门口而去。“爹爹,爹爹,你可算回来了——”小孩子拉着长腔,声音尤为稚嫩好听。女人也是笑意盈盈的起身,一并接过男人手里递过来的大氅。
“饭菜我等下去厨房给你热一下,你且先回屋歇息吧!”女人声音软软弱弱,唯唯诺诺,像一滩水一样。深深的让陈学感受到了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家庭地位。
陈学与孩子去了上房,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又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给用力推开了,接着就迅速又被关了个严实。
陈学被突然闯进房内的两人吓得后退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了靠墙放的那张椅子上。
小孩子刚开口要哇哇大哭,就被白让给施了个消音术,哭不出来一点声响。
一并被施法的,还有陈学,以口型来看,他应该正在说:“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接着顾虞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铺开放在了陈学眼皮底下的桌子上。大致内容写的就是这个陈学的详细底细,比如姓甚名甚,最关键的就是此宅院女子与他的关系,最后条件就是只要听话,好好合作,他的娇妾就永远会是一个秘密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连骗带哄外加恐吓......
显然很有效果,陈学的脸立马白的已经没了血色。当然顾虞他们也想过这人会不会抵死不从,即使自己的丑事被捅到了他的正室那里,他也不愿合作的情况。于是在那张写满密密麻麻的纸上还写了几个字,那就是:成功合作,高官厚禄,享用不尽!
一条路是名利双收,一条路是横竖是死。
顾虞和白让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第一条。
“好好,我合作,我合作!”从口型来看,陈学目前说的应该是这个。
门“吱——”的一声开了,刚好那小妾进了门。小童立马钻进了女人的怀里,一并被消去的术法哭出了声。那娇妾则端着菜盘子看着屋内多出的两人愣在了那里。
“夫人莫惊,我们是陈公子的朋友,找他来商量些事情。”顾虞连忙说道。
“对,对,是朋友。”接着那陈学就站起了身,整了整衣服,伸手引路道:“两位这边书房请,我随后就到。”
接着顾虞同白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了隔壁书房,陈学同那小妾交待了一下后脚也跟了上来。
关上门,陈学发现两人已自觉落座。那穿着一身青白衣衫的男子更是大腿压二腿的已然做到了主位之上,这翻翻那翻翻的好不自觉。
“这位公子,你在找什么?”陈学禁不住开了口。
顾虞抬头,轻笑一下道 :“哦,陈兄,不必这么客气,你随便坐,我随便翻翻看看。”
陈学:“......”
白让则是一本正经,无比端庄的坐在侧边的椅子之上,也不管顾虞在干什么,只是盯着陈学。
顾虞首先拿起的是桌案最上面的一本,应该是最近陈学刚写的什么东西。顾虞翻了两下,看到一页上写了一个“痴娘”的名字,停顿下来,看了两眼,是关于戴之义死因的调查。看来这岑夫子表面上已确定此事就是白让所为,但私下还是有点疑虑的,这杨柳风是最善察言观色之人,暗中着手调查也属正常。
但是,他找的不是这些。
于是顾虞开始翻箱倒柜。
白让依旧保持原有的姿势岿然不动,盯着陈学。
那陈学则是盯着顾虞,在顾虞打开最上面的一个柜子的时候,目光闪了一下,恰好被白让给捉住:“......虞兄,把你现在看的这个柜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哦!”顾虞愣怔片刻,方才发现喊的原来是他,于是将柜子里的几封书信拿了出来,在书案上一字摆开,信封上面都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写。顾虞拿出其中一封拆开,上面写着一个“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