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让眼前书案上的那本书名叫《钟楚辞》,写的是一个叫钟离的世间公子,和一个叫楚萧的江湖义士在危难之际相互帮助共渡难关的故事。故事里的楚萧被世人误解,被他人陷害,最终在钟离的帮助之下大仇得报,最终两人双双归隐。
双双归隐......
书中的世界终究是那么的美好,抛开了世俗,摒弃了一切的阻挡。
昏黄的烛光依然在摇曳,从深夜摇曳到天亮,白让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趴在那书案上睡着了,猛然醒起,天已大亮。望了一眼窗边的那张床,空空荡荡,白让心中犯疑,扶案起身,手碰到了书案上放着的一个东西,冰冰凉凉,刚迈出一步的白让扭脸随意的瞟了一眼复又看向门边,可接着就又扭过了头去,将那书案上的东西看了个仔细。玲珑通透的一只红色公鸡挂坠,像极了此刻养在灵山境后院的妙妙。这个顾虞一直随身佩戴的东西他自然识得,帮他褪去衣服的时候,自己有好好收起来,之后又还给了他的,当时的他见到吊坠还像宝贝一样的复又挂到了自己的腰间……白让将吊坠拿起紧紧的攥进了手心里,似乎也一并想要揉进骨肉里......
第68章 反扑
顾虞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白让翻遍了整个院落和附近的林木丛,都没有他的身影。其实他应该早就猜到的,只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一日。
两日。
白让独自在院落里坐了两日之后没有等到来人,就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下了山。以蜀山官渡为首的各大仙门正在全力找寻顾虞的下落,可谓人神共愤。这是他几日前下山买酒时就了解到的事实,顾虞这样贸然离开,凶多吉少。
此刻在禹陵楚山的一处荒野草丛里,窝着一男一女,女的娇小可爱,男的一身黑衣,一并带了一顶毡帽将脸遮去了半边。
“美人哥哥,这是我刚做的好吃的。油炸脆酥鱼,糖醋排骨,还有个爽口小菜。”游重锦一盘一盘的从盒子里端了出来,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坡地上瞬间香气四溢。可是对面的男人似乎兴趣不是特别的浓厚,淡淡的看了一眼摆在眼前的东西,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谁让你过来的?”
“......你那日走在大街上,在大街上看画像我就知道了是你了,然后就跟了两步......”游重锦本就不大的声音说到最后,这顾虞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谁让你过来的?”
“......我自己找过来的!”她才不会告诉他那日相见哥哥也在身边,认出他的自然也是相见哥哥。多日来,爹爹都不准哥哥离开楚山半步。她也曾听见两人在书房多次争吵,爹爹说什么顾全大局,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连累了整个楚山的千年根基。她多想告诉他,她的相见哥哥,是有苦衷的!“美人哥哥,我是相信你的!”
“我可是魔头,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吃了?”
“......”游重锦狠狠的摇了摇头。怕的话,她就不会来了!她自是知道不会伤自己分毫才跟过来的。而且,果然没错。
“你走吧!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看见我你就当不认识,明白吗?离我远点!”顾虞看了一眼饭菜,“菜我留下了,你走吧!”
“......”游重锦磨蹭了片刻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不快走!”顾虞厉声喝道,一并将腰间的佩剑给拔出了半截。
游重锦见状,慌张的站起了身,左右看了一眼,沿着原路就返回了。
离开白让的顾虞,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几日来其实连一顿饱饭都没曾吃上,又回到了往日风餐露宿的日子。顾虞用手捏了一块排骨,放到了嘴里,吃的有点急,似乎呛到了,“咳咳咳——”开始不停地咳嗽,呛的他满脸通红,两眼飙泪。可是他依然继续的往嘴里塞,塞的再也塞不下。
“慢点吃......”
他似乎听到了白让的声音,抬头看向对面,果然坐着白让,那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此刻正冲他肆无忌惮的笑着,可惜转瞬就消失不见。他知道,是出现幻觉了。
接着他还看见了师尊,看见了顾平,小司,还有云坛的一众师兄弟们,都在冲着他肆无忌惮的笑,笑的阳光灿烂,笑的他满眼泪光扑簌的向下落……笑的他口中的排骨失去了原有香甜的味道……
正当顾虞快要吃完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了一行人。
一带头的仙士说道:“诶,你听说没有,官渡带头在各处张贴告示寻找那没有下落的顾虞!”
另一人答道:“不是说他那天晚上已经死了吗?”
“没有,那天好像他魔性大发,杀死了在场的上千人,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活着回去了。”
“不是说他也死在里面了吗?”
“没有,就是没有!”
“你怎么那么确定!”
“你还不知道吧,蜀山官渡岑夫子的首徒岑义仁就在昨日死在了一条臭水沟里,面目全非,五脏六腑都没有了!”
“都面目全非了,怎么能够确定是他!”
“他身上有证明身份的腰牌啊!”
“我是说,你怎么能够确定是顾虞杀的,你亲眼看见了?”
“......算了算了,不给你说了!咱们赶路!”那人不耐烦的冲身边之人甩了甩手,另一人就没再说什么。
顾虞弯起一侧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待那些人走远就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那几人来的方向走去。
“诶,那人谁啊?怎么刚刚咱们路过那里的时候没看见?”走过去的一行人中其中一仙士偶然回头望见了向他们背后而去的顾虞,不禁疑惑的问道。
“谁?”另一人闻言也扭过了头,“这荒山野岭的,莫不是鬼吧!”
“去你的!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别管他了,走吧走吧!”
清月将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找到他的居所,还留了一封书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七个字:我在郁丛岭等你。
会是谁?
他清月又不是什么才子,即使说是才子,那也是杀人的才子,也招惹不来什么佳人才对。可书信字迹娟秀,俨然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可这郁丛岭又在哪里?“来人!”他不禁开口喊来了一个侍从。“可知这书信是谁放在这里的?”
“报告主上,不知。”
“今天府郡周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
清月将人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那这封信是怎么跑到他的寝殿的?自己......飞过来的?能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捣鬼的人,还真没几个,他还真没什么好怕的,说不定真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这郁丛岭他还是要去看一看的,心中泛起的一丝莫名的疑虑被他暂时压在了心底。
“郁丛岭在哪里?”清月将人接着又问道。
“主上,郁丛岭就在出府门一路向西,出了这川集城不到一公里处。”侍从回答道。
“你去过?”
“没有,小的也是听别人说的。”他还听说那边经常闹鬼,这小侍从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主上,心想,这也不过只是传言,如果主上真的去了不是那么回事,怕是要降罪到他的身上。况且主上此刻正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怕是也不愿意听这些。
“城外一公里?”清月将人不禁重复了一句,用指腹轻捻了一下被他捏在手里的那封信。然后放在了原处,接着拿起旁边挂在墙上的尖枪,大袖一挥,就走出了门去。
出了府门更是头也不回的一路向西。
可到了这郁丛岭他才知道,这他妈的什么郁丛岭名字叫这么好听,明明寸草不生,到处尽是干枝枯木,应该叫枯木岭才更为贴切吧!况且自他踏进这郁丛岭之后,一直泛着一股森森的寒意。
“喀嚓——”清月将人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低下头,复又将脚抬起到一边,露出了被其踩在脚下的琐碎,那分明是一只死人的森白手骨,此刻已经被他踩的七零八落。他突然想到了几日前,岑义仁那个蠢货莫名其妙惨死在一条臭水沟里的事情,当时他还笑话他蠢,可没想到自己此刻竟然也是这么蠢,这明显是有人故意引他来此地的才对。
他想到了一个人,而且十分肯定的就是那个人。
“呵呵呵呵呵呵......”清月将人发出一串自嘲的笑声。“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原来还有我清月将人能够上的当!虞美人,我都过来了,怎么,还不现身吗?”
迎面刮起一阵枯木岭风,枯枝烂叶掘地而起,错落有致的打了一个旋儿,接着就凭空化出了一个人,那人双臂环于胸前,带着一个大沿顶毡,露出了半边脸,右手抓着一把剑,一身黑衣,袖子似乎有点长,向上卷起了一道褶。嘴角一侧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清月将人果然聪明,不像岑义仁,死了都不知道杀他的是谁!”
顾虞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左手将刻意压低的毡帽向上挪了挪,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双眸寒光迸射,宛似两把利剑,盯着那清月将人不放。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虞美人这幻影术倒也真是练得炉火纯青啊,清月能够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也是不枉此生才对。”清月将人一边嘴上说着,一边缓缓的抓紧了手中的尖枪,恨自己此次太过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