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尊的脸面在顾虞说完那句“为师的错,不怪你”之时,看了一眼盯着他看的白让和游相见,突然就觉得自己真是枉为人师,太过丢人!
记得那天从灵山境出来后,他带着顾怀思一起就直奔了清泉寺山下的小镇,他自知不久之后,白让安排妥当境内事宜之后就会也到此地,他就先找了一家客栈同顾怀思一起住下了。然后第二天晚上,察觉到了白让到达此地,就给顾怀思交代了一下,自己独自住进了白让所住客栈隔壁的厢房。他当时给顾怀思交代的什么来着?难道不是让他先回景遥镜湖吗?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承认,他是真真切切把他给忘了。
“怀思,为师当时没有交代你什么吗?”顾虞似乎依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
“您交代了什么啊?您一声没吭就出去了!”如此这般,顾怀思更加的委屈了。
“……”顾虞无言以对。
白让同游相见一样看了一眼顾虞,复又透过林木看向了那片棺材。
而顾怀思,此刻才意识到他们都隐匿藏身在此处,顺着他们的目光过去,一片惨白的棺材,映在眼底,没见过什么大阵仗的他瞬间瞪大了双眼,这边顾虞复又将其嘴巴堵上,以免他发出什么刺耳的尖叫。
可是顾虞还是心中存有疑问,这孩子怎么就糊里糊涂的找到这里来了,要知道,梨园镇地处偏僻,很难误打误撞到达此处。可是显然现在不是审问他的好时机,等此事消停了再来寻根究底也不迟。
夜色越来越深,这边的顾怀思似乎累坏了,躺在那草丛中开始呼呼大睡。不是他如此安心,实在是,有自家师尊陪伴,有战神殿下坐镇,还有一位禹陵的大医仙,真真的这条件,不安心让他们情何以堪。
喋喋喋喋喋……
又是这个声音!
顾虞同白让相视一眼,满脸的难以置信,各自心道:白纤尘来这里干什么?
三人放眼远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可是还没有看到白纤尘的身影,就看到远处围绕梨园镇的整个四周,梨花竟是全部盛开,在月光下开的甚是灿烂!
原来这梨园镇是因着这漫山遍野的梨花而得名,他们这一路过来,直奔目的地,竟是将这整山的梨树给忽略了。顾虞忽然就想起来,他们进去幻境之时,那也是有着大片的梨林,梨花开的正盛。现在想来,或许那片梨林本就不属于幻境之中,是真实存在的。
喋喋喋喋喋喋喋喋……
白纤尘并没有出现,声音也逐渐的变远,然后消失——
顾虞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刚刚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刚刚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吗?”游相见道,“我怎么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你们没听见吗?”
“什么声音?”顾虞故作迷糊,是要他承认蓬莱灵山境那位化为厉鬼的白纤尘终日里在他们禹陵的地界里乱飘吗?“没有啊!白让应该也没听见,你说是吧白让?”
“……”白让不置一词,他做不到顾虞这般一本正经的颠倒黑白!
“那你们刚刚个个神情专注的看什么呢?不是找发出声音的东西吗?”游相见继续追问。
“我们看——看那边有个棺材似乎动了一下,是吧白让!”顾虞看了一眼白让道。
“……”白让依旧不置一词。
“动了吗?哪个?”游相见半信半疑,望向远处的棺材道。
“没看见吗?就是那个!中间靠上那个——”顾虞看着游相见眼神示意,接着又道:“它现在好像又不动了!”
“……”游相见此刻也是无言以对。什么叫现在又不动了!这顾不忘师尊,莫不是框他的吧!
游相见看了一眼白让,又看了看顾虞,心中依旧思忖着:这逍遥君到底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假的没听见!思量之时突然就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将此事抛在了脑后,那脚步声音繁杂,来者不只是一个人,倒像是一行人。踩在晚间露水深重的青草地上,伴着踩上那被白日烈阳晒的干脆的残枝落叶中,不断的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而这次,那些个棺材,是真真切切的开始动了。接着一个一个被炼化的妖人将盖子掀开,然后挨个儿的走出,很是规整的站成了一排。
“若要成仙,必先除灵;大道所成,必弃今生。”
未见来人,声音先至。
“若要成仙,必先除灵;大道所成,必弃今生。”
这些个被炼化的妖人,将此话重复了一遍。
“为仙渡众生,杀生即造生,毁灭即修成。”
那人声音又至。
“为仙渡众生,杀生即造生,毁灭即修成。”
这些个妖人,又将此句重复了一遍。
接着黑衣蒙面的一行人终于从阴暗的灌木丛中走出,为首的黑衣黑面,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众。
果然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顾虞心中暗自叫骂。
那些个排成排的妖人此刻个个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怪异而惊悚!同他们打开的那具棺材里面立起来的那个人一样,满脸洋溢着别样的幸福。
当时他们不理解,这怪异的笑容源自何种原因,但是现在清楚了。他们刚刚说“若要成仙,必先除灵;大道所成,必弃今生。”
他们这是以为自己要得道成仙了!
这蒙面的究竟是谁!竟冒天下之大不韪,炼活人为妖!
一道寒光滑出,那人将手持的佩剑拔出,盈盈月光里,那剑柄之上,明明镶嵌着一块墨绿色的宝石,和那人周身的一切极不相配。
那是一块墨绿纯色的宝石!椭圆形,通透程亮。顾虞双眼泛着殷红,手心里紧紧抓着腰间的佩剑,似乎呼之欲出。因为没人比他心里更清楚,那可不是什么宝石,那是“碧水生花”,是当年云坛藏宝室里被镶在一方明镜之上的木头,没错,那是一块经过打磨的木头,师尊亲口给他说过,那是“碧水生花”,是天地万物伊始,从开创云坛的先祖手里传下来的东西!
强盗!
顾虞因怒火攻心,脸部甚至有些扭曲,让转过头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的游相见见状,竟是一时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直道:“顾仙首?”
顾虞似是没有听见一般,盯着那蒙面之人,目不转睛,似是要把他给盯穿。
看顾虞没有反应,游相见用手中的折扇轻戳了一下他,这一戳不要紧,却是碰到了顾虞手持的那把剑柄上的配饰,“叮”的一声响,伴随着寂静的夜色,很快传到了那一众带面具之人的耳朵里。
“谁?”
那一行人齐齐扭头看向这边,其中一随从拔出佩剑,已走了过来。
游相见向另外的两人尴尬一笑,自己惹下的事自己承担,只见他作势就要起身,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将他欲起的身姿一压而下,这边的顾虞飞身而起,拔剑直指那位走向这边的随从,一剑刺喉!
“来者何人?敢在圣尊面前如此放肆!”一众行人中又一随从大声吆喝道。接着拔剑就要刺向顾虞,这边顾虞一个回转身,越过那人身体,将剑从其背部刺穿。
一行人见来者不善,纷纷拔剑,那为首的所谓圣尊飞身竟是准备向哪些个妖人施法,顾虞立马挥剑,一道寒光过去,将其术法打断。
“移神!”口令下,顾虞将手指咬破,一道血光从众妖人面前一闪而过,众人顿时眼睛齐齐紧闭,纷纷倒地。
这边的游相见看的一阵眼花缭乱,暗自思忖道:“这逍遥君什么来路?为何这功法他从来没有见过!”转眼看了看身边的白让,只见白让只是紧紧盯着顾虞的身影,丝毫没有分神。
一众人等纷纷齐聚而上,顾虞几个利落快击,一并将他们斩于剑下。
此刻除了为首之人,一众随从只剩一人,顾虞剑指其脖颈之处,望着此刻立在另一边准备攻势的那个“圣尊”说道:“说!你们何方人士?受何人指使?”
只可惜此随从闻言竟拔剑直刺自己身体腹部,吐血而亡。
“真是养的一条好狗!”顾虞说着走向那为首之人。
“战神殿下,我看咱们俩就只管看着就行了!怪不得这逍遥君短短几年就能立足于一方仙门之主位,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同当年的——”这边的游相见看了眼杀红眼的顾虞,复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让,眼神微闪,流出一丝黯然,接着说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白让依然盯着顾虞那边,手握腰间的佩剑,未置一词。
只见那黑面之人一个飞身而下,从衣袖中抽出了一件法器,那竟是一面铜镜,镜面光线直射飞身剑指于他的顾虞,镜光直射顾虞双眼,顾虞原本两眼抹黑的双眼却见身后一道七彩流光直击那道将要刺进顾虞喉部的刀剑,连同那手持刀剑的黑面之人一同击倒在地,还没等顾虞回转过神,那人竟是飞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顾虞转身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白让,语气中似有一丝抱怨的说道:“白让,你应该相信我,我可以把他抓住的,这倒好,你这战神殿下一出马,立马就把这混蛋给吓跑了不是!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