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协议便已达成。其实于梁良而言,也只能相信游相见的说辞,别无他法,如若不答应,这件事也终是会被捅出去,遭到众人的针对,到时候也只能鱼死网破。而选择相信游相见,显然是一条最为恰当的一条路,不同意,小敏必死无疑,同意了,小敏还有一线生机,他不傻!
此刻在偏山的众人见到白让压着梁良,都不免心中有些个疑虑。最为吃惊和慌乱的当然就是那沈清壶了。
这时候游相见也缓缓的一步一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摇着折扇在楚山的一行仙士旁边站定,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来迟了而已。
“华池君,这件东西,你应该认得吧!”顾虞说着从袖口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是一串女子的珠钗。
正是那华池君小女儿遇害那日头上戴的。
“这不是正好说明,我那可怜的女儿,就是你们害的吗?”
也对!
顾虞似乎也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对,您的小女儿受害的确是我们的过错,但是我只是想让你听一下事情的真相而已。”
接着白让就将那梁良推到了人前,而这边顾虞刚好站在沈清壶的旁边,以免他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
“华池君,您的女儿是我杀的......根本不关战神殿下的干系。一开始是了解到您对小女儿宠爱到了极致,接着遵从池望君的命令,日日在此观察您女儿的动向。不瞒您说,将您女儿的尸体送回去的那个人是——池望君事先买通安排好的,施以刑法审问便知。至于这个珠钗,是当时我从郡主的头上悄悄拿走,以防沈清壶对我变脸。除此之外,沈清壶的恶行还有很多,他的手上可以说......血迹斑斑。兰宫的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那是他用活物来饲养妖物的地方——。”接着那梁良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继续说道:“他行事谨慎,几乎从来不书信往来,大多都是口头告知。这几封是几百年来仅有的几封而已,但是都被我保存的很好。虽然内容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依然可以牵出一些蛛丝马迹。近到如今的清泉寺闹鬼之说,远到六百年前那次长达三年的妖邪祸事,都有他的参与。他与岑夫子互相勾结,相辅相成!一举灭了当年如日中天的景遥云坛,又将罪名全部推给了从浮洲之境逃难出来的顾虞的头上。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戏码,即使顾虞没有出来,他们也会再找一个替罪的羔羊!可沈清壶没有料到的是,岑夫子那个人太毒了,知道沈清壶的豺狼之心,坐稳了位子之后便开始处处压制于他。兰宫本就是实力不大,在岑夫子的打压下,沈清壶只得装疯卖傻来藏露锋芒......”
这梁良话匣子一打开似乎就收不住了,试图要将多年来知道的,藏在心中的龌龊之事全部都说出来方才痛快!接着又说到了岑方侵,说到了沈玉妆等等等等。旁边的沈清壶闻言早已经是拔剑要冲过来杀人的势头,却是被游相见唤来的两个仙士,利索的钳制住了身子。而梁良这边一通的罗里吧嗦,最后还是华池君的一声“够了!”,方才让他停下。
“我不关心你们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只关心我的女儿是怎么死的。给我说这么多干什么?说到底,我那可怜的女儿,还不是你们仙道给害死的吗?你们,真是枉为神位!”
白让上前一步,悠悠开口道:“没错!这个责任的确是应该由我们来担。这个战帖,我接!”
白让会这样做,是顾虞早就想到的结果。但是他身上有伤,他担心的,只有这个!
其实就现在的局势,哪怕白让无心神君之位又怎样,众人已经在心中定了位。况且,仙道有难,他作为声名赫赫的战神,势必要为此一战,以安众心。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生命,被连累致死,而白让,不会,也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虞神色慌乱的看向白让,抓着剑柄的右手,紧了松,松了又抓紧。
而白让投向顾虞的眼神是安定的,让他安心的。
“好!战神殿下果然名不虚传,我华池君,佩服!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着那华池君一道黑色的剑气已经飞将而来,白让飞身后退拔剑挡下。接着便发出一道亮白的半圆弧剑气飞将而去——
两人来回几个回合,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顾虞虽心中紧张,却自知插不了手。如果换做是自己,应该也会这么做吧!
高高的林木丛被风吹过,发出“刷刷刷”弹人心弦的声响,被风吹散的落叶,一片一片,皆落在了顾虞的心上。
白让......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我还有话,没同你讲——
第97章 成事
等,是最消磨人的一件事。
顾虞发誓,如果可以,他宁愿只身赴战的是他自己,也不愿意在这同这群人一样,像个傻子一般的在这等......
而最终等来的无非就是两个结果,白让胜,华池君收兵回幽长谷,另一个就是,白让死,华池君收兵回幽长谷。
白让接了战帖就代表以个人的生死来决断此次的事件,生死都有他自己来承担。
正当顾虞神思游弋之际,一道五彩的光芒几乎照射了整个偏山,接着就是一道青色的身影从空中飞将而来单膝跪落在了地上,接着就是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液。
“白让——”顾虞的声音是嘶哑、焦急却是无力的。
在华池君从空中飞来,再次挥出一道黑色的剑气而来的时候,顾虞一个挺身上去就生生的挡了那么一击,那剑气力量太过庞大,拖着他的身体,直直拖了数十步之远方才停下......
这的确是白让和华池君两个人的决斗,可如果自己不出手,只是挨打......应该也不算是三个人在战斗吧!
就原谅他这么一点点的私心吧!他真的不想白让出事!
白让远远望过去顾虞的身影,带着无比的痛楚,继而同华池君缓缓的说道:“我知道......您非常痛苦,而且深切的能够理解您这样的痛苦。因为——我也深切的体会过挚爱之人被人一朝夺去生命时的痛不欲生。只不过......我挺幸运,多年后,他又回到了我的身边......”说着白让不禁又将眼神投向不远处的顾虞,继续说道:“只不过......现在......我可能再也没机会好好的去爱他了,就是突然就觉得......是自己要对不起他了......”白让嘴边荡起了一丝笑意,无力而苦涩。
是挚爱吗?顾虞心痛的无以复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是要让他感动的去死吗混蛋——!白让你个混蛋!
“白让你他妈的不准对不起老子——!把我救回来了,就要对我负责!”
见此情形,众人皆是无语,面面相觑。
“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早就该去死了!死吧!就死一块吧!哈哈哈哈哈......我也死而无憾了......有人陪葬了......哈哈哈哈哈......”唯独沈清壶像是疯了一样,开始胡言乱语。
华池君投向沈清壶一记无比嫌弃的目光!悻悻的背过手,继而转身,接着缓缓说道:“这件事,就这样吧!”他不想让自己恶心到像那沈清壶那般的无情无义。他是心中有爱的人,不想,也不能去伤害两个无辜,而且心中有着千丝万缕情谊的人来为这个蠢货的行径买账。当年他一朝沦入魔道,不就是因为爱的太过深切么?可魔道又怎样?凡事,做到无愧于心就行!
华池君就这样走了,似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顾虞深呼了一口气,直直的躺到了地上,嘴角挂着血,却笑的像个傻子。
而白让也是坐在地上,开始调理自己的气息。
这边的一众人等开始议论纷纷,那杨柳风更是一个快步走上前想着过去搀扶一下白让,却是被白让挥了挥手,示意不用,接着就吆喝了一声随身带来的侍从道:“你们两个过来!把梁良这个畜生押走,等战神殿下的裁决!”
那梁良也根本就没有要逃的意愿,从他决定要作证的时候起,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顾虞躺了那么一会儿坐起了身,挨了一剑而已,他还没有那么脆弱。接着就站起了身,向白让一点一点的走去,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沈清壶像是招了魔障一般挣脱了钳制,拔出腰间的佩剑就向顾虞的背后刺来,因为他离顾虞太近,眼看那剑就要穿破顾虞的胸膛而去,白让一个飞身过去将顾虞揽过怀里,左臂生生的挨下了沈清壶的一剑,鲜血直流。
游相见这边飞身而来,一个回旋腿将那沈清壶踢到了一边,迅速又上来了两人将他给钳制住。
“你真是没意思白让,我替你挡了一剑就让我还你个人情怎么了?还非得再还回来!”顾虞扶着白让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听上去有点吊儿郎当。
“因为我想你换个方式还......”白让说着,不着痕迹的勾起了一侧嘴角。
“......呵呵。”
白让那笑,让顾虞脊背发凉,不禁“呵呵”了两声,缓解了心下一丝尴尬。
而这边的众人经过金海林的一次似乎是看惯了两人那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外加窃窃私语,都过去了那惊讶劲儿,开始纷纷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