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经理本来在旁边偶尔帮帮忙，结果一看到员工这样，立刻皱着眉让他回家休息，等睡足了明天再来。
男员工战战兢兢地把制服脱下来，跟副经理道了歉，回家了。
副经理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性，研究生毕业，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颇为斯文。
“你跟王阳关系很好？”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副经理看了眼站在收银台上有些魂不附体的姜余，蹙眉问道。
他以为姜余是因为那位老员工的被训斥了，所以才这副模样。
姜余迷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王阳。”副经理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你俩搞暧昧呢？”
姜余震惊地看着副经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眼看着四下里没什么人，副经理干脆说道：“我看出来你是个弯的了，你跟你那之前天天来的朋友，每天腻腻歪歪不清不楚的，前男友？”
还没等姜余想明白，他和祁辛两个人到底怎么腻歪的时候，副经理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来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姜余不惊不怒，只是懒得理他，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副经理，十分赞同地点点头道：“您说的对。”
副经理没搞明白姜余为什么这么附和他，不过后来想想，估计是因为不敢得罪自己，所以才这么奉承的。都二十八了，还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一把岁数跟个男人不清不楚的，专科学历都没有一个，就跑出来泡奶茶，想想能有什么脑子呢？
看样子胆子也挺小的。
就是长得还不错。
副经理扶了扶眼镜，他招员工的基本条件很简单，就是看脸，现在是颜值时代，年轻一辈的人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不然他也看不上姜余。
晚上下了班，姜余走的比较早，今天副经理在店里坐镇，剩下的两个员工就早早的走了。
不到八点，姜余到了学校，老师还没到。
又过了半个小时，班长收到了消息，说老师今天不来了，今天生病了。
姜余的心情一下子就低沉了不少，他夸着包，从学校里走出来，跟警卫点点头打招呼，警卫也跟他点点头。
看着姜余走了，警卫还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免费的狗血连续剧可是真的到头了喔。
可惜距离有些远，不然站在学校门口的警卫，完全可以看见在不远处的林荫小道上，又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伫立着。
身侧三三两两的学生们经过的时候都会多看他们两眼。
姜余抽了抽嘴角，“你又想干什么？”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有人开口了。
“我觉得你没有听明白。”祁辛拦住姜余，抿了抿嘴，很反常地道，“我说我喜欢你。”
这一次，他说得非常的干脆，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作态。
又来了。
姜余呼了口气，“然后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呢？和祁辛说话就是这样，姜余费力地甩了甩脑袋，已经开始觉得疲惫了。
“那你为什么会不喜欢我？”祁辛看上去非常的困惑。
姜余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喜欢和不喜欢，哪里需要什么理由。那你又是为什么喜欢我？”
这句话像是把祁辛给问住了，让他良久处于了哑然的状态中。
见到这副样子，姜余就摇了摇头，显然是没心情跟他继续陷入无谓的对话中，于是看了他一眼，准备走了。
可是这时候，祁辛却再次一把拉住了他，非常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腕，双眼黑沉地凝视着他道：“你状态不对。”
话落，姜余看了眼被祁辛握住的地方，有些反胃地说道：“松开。”
对面，祁辛却非常固执地继续使了使劲，“为什么不开心。”
姜余皱了皱眉，反感地活动了一下手关节，将自己的胳膊从祁辛的钳制中抽离出来，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冷淡了下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祁辛的脸也跟着沉下来了，“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待在这里。为什么不跟我回家。”
姜余冷着脸道：“我的家在这里。”
祁辛抿了抿唇道，“这里？跟那个逃犯？”
他指的是尹?。
姜余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上来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置喙别人的事情？”
祁辛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你的事情我还是有权过问的。”
“你有什么权利？”姜余怒极反笑，“多管闲事的权利？”
“我是你的丈夫。”祁辛的眼神带着冰冷的寒光，声音也跟着冷淡极了，“你说有没有权利。”
“丈夫？”姜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突然笑了一下，“你但凡，尽过一点做丈夫的责任么？”
祁辛顿了一下，生冷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来，“那都是过去了。”
姜余不敢置信地望着祁辛，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把过去的所有事情都给揭过去。
“现在我自由了。”祁辛说道，“你也自由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姜余恶声恶气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想跟你重新开始。”
祁辛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继续固执地说道：“不行。”
姜余顿时觉得有些头痛欲裂，他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么？”
祁辛沉默着不说话。
祁辛的沉默，几乎要把强忍着烦躁的姜余给点炸了，他大口地吸着气，强迫自己缺氧的大脑冷静下来。几个呼吸之后，姜余只觉得难过，他真的只是想好好地开始新生活而已。面对眼前纠缠不休，却无法沟通的人，姜余颤声道：“你说的喜欢……祁辛，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看不懂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喜欢什么了？你怎么就喜欢了？你……正常一点不行么？”
在听到姜余这支离破碎的几句话后，祁辛的心突然颤了一下，可是很快，心里面又被满满的不解给覆盖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已经算是明白了。自己本来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可是没想到，那一天被那个逃亡犯给说出来了。那一刹那，在难堪的同时，祁辛又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他像是解脱了，所有的压力在那一瞬间都没有了。
祁辛用了很久的时间来消化这份陌生的情绪。
原来，喜欢这两个字，也不是那么沉重。
可是为什么，姜余要说自己听不懂呢？
祁辛想了想，忽然之间认认真真地看着姜余，他黑色的头发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发蓝。祁辛轻轻地吸了口气，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和从没有过的认真，对姜余一字一句地轻声道：“我喜欢你，姜余。”
恍惚间，姜余似乎听到了五年前，他对祁辛的那一声情真意切的表白。
姜余愣了很久，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祁辛，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太多的画面，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吞没了他。祁辛的这一句话，就像是千斤的重担，一下子压垮了他，可是他知道，自己早就没有力气就背负这一份千斤重的担子了。
和祁辛在一起，需要承受太多了。
即使，现在的祁辛已经舍弃了太多的东西。
姜余想着想着，望着祁辛的那一张精致的脸，忽然就表情僵硬着，笑了一下。
那一声非常的小，非常的轻，参杂了太多的情绪，到最后化为了一种近似于嘲讽的笑声。
这一下，让祁辛的脸顿时僵住了。
姜余觉得自己好累，他觉得自己是在跟一本天书说话，他真的看不懂，也听不懂这上面所述所写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为什么那么让人难以理解？
“我不相信。”姜余闭了闭眼道，“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说喜欢的人是你，说不喜欢的人也是你，到最后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你又要告诉我，分开以后，你喜欢上我了？你喜欢的是什么？我的空气还是我的影子？”
祁辛关键地抓住了其中一个点，声音冷硬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
姜余沉默了一下，说道：“刚结婚的时候，我说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相信？”
这下轮到祁辛沉默了，他就像是哑了火的炸药，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姜余冷冷地看着祁辛，心中悲凉的同时又觉得嘲讽，原来他也知道，过去的事情是不可能被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的。他也知道，过去的几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祁辛费力地张了张口，片刻后艰涩道：“那时候，我还年轻……”
姜余的脸像是吃了苍蝇的一样难看，不礼貌地打断他道，“你还年轻？你还年轻不懂事？你是想说你还小么？”
“不是。”祁辛哑然道。
姜余瞪大了眼睛，“那你想说什么？”
他气得心跳都加速了许多。
姜余在盯着祁辛看的时候，脑子空白了一会儿，他说什么都没有想到祁辛能说出这种荒诞可笑的话来。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又快又猛的巴掌，响亮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