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1195年1月，斯旺·格丽特加入绿叶小队。”
“星历1195年1月，克里斯·昆恩加入绿叶小队。”
……
唐飞的声音打破了审讯室中死一般的寂静，他的声音不大，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
一个个尘封多年的姓名被提起，连带着背后的记忆一起唤醒，不少人在听到某几个名字之后不禁红了眼眶。那曾是他们的朋友或是爱人，只是永远沉睡在了那一年。
帕罗弥隐约还记得几个名字，他眼神一扫，发现他们并不在包围他的人之中，心思一动便猜到了这些名字的含义。
唐飞一个接一个的说着，手上的电子屏幕亮着，上面并没有任何成员的资料，这些姓名他早已经烂熟于心。
“这算什么，愧疚攻势？上将您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会为这些死去的人而感到忏悔吧，他们应该感到荣幸，成为我“暗源”壮大的一块基石！”帕罗弥梗着脖子说道，声音很大，却不能停下唐飞的话语。
帕罗弥打定主意无视唐飞，闭上眼睛沉默等死，直到他听到了唐飞最后一个说出的名字。
“星历1196年11月，帕罗弥·桑瑞德加入绿叶小队。”
唐飞的眼神一直对着帕罗弥，不似其他人带着滔天的怒火。被背叛的愤怒只在最初有过，唐飞多年来执着的都是背叛背后的原因。
“以上，是绿叶小队在拉卡之战损失的成员。”
帕罗弥一时怔住了，在听到了他自己的名字之后。
“老大，他这种人渣不配称为绿叶小队的一员！”
“对啊，无耻的背叛者！”
“他早就被绿叶除名了！”
唐飞的话像投入热油里的一滴水，在场的其他成员瞬间沸腾了，你一言我一语愤慨的喊到。
“对，没错，我就是叛徒，那又怎么样？是你们的上将自己愚蠢，识人不清，错信了我。指令都是他下的，牺牲也是他没有看清战场局势造成的，你们要怪就应该怪他！”帕罗弥很快就回过神来，狠狠的说道。
“你这个暗源安插进来的奸细还敢在这里诡辩？！”古蒙被帕罗弥的话气的不行，身为星际海盗的他最看中的便是兄弟义气。
“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唐飞没有看穿我对我毫无防备，那一仗绿叶又怎么会惨败？”帕罗弥挑衅的看向古蒙，“都说唐飞上将慧眼如炬，我看也不过如此，居然放我这个暗源的人加入绿叶，可笑至极。”
“你！”
古蒙急了还要说话，却被唐飞伸手拦住了。
“你说的对，那次失败确实是我身为指挥官的责任，我从没有否认过这一点，”唐飞示意古蒙冷静，坦言道，“可有一点你错了。”
“怎么，还想挽回一点自己的颜面？”帕罗弥嗤笑道。
“我并没有让暗源的人加入绿叶，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帕罗弥。”唐飞丝毫不在意帕罗弥的态度，只是就那样看着他。
“还记得参加绿叶选拔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很感激前辈们守卫着国家让你能幸福快乐的长大，你也很盼望可以跟随他们，用自己的力量让更多的人拥有你拥有的一切。”唐飞复述着帕罗弥当年的稚嫩却又赤忱的话语，“正是这句话让我决定把你留下来。也许我确实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慧眼如炬，但我可以确定当时你这句话的确发自肺腑，那一刻你心中所想的就是保家卫国。”
帕罗弥沉默了，这句话一直尘封在他心中，他还能回想起当时面对唐飞时的紧张激动与热血沸腾，可惜那段记忆被埋的太深，仿佛隔着一层薄纱，朦胧的恍若隔世，当年的信念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记忆的空壳。
“呵，保家卫国，我那时候竟然这么天真。”帕罗弥自嘲道。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选择了暗源。”唐飞看得出来帕罗弥的心理防线已经松动，机不可失，唐飞问出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我在战场上为了这个国家和它的子民出生入死，可他们又做了什么呢？他们对我恋人的病视而不见，让她只能无奈的等待死亡的降临。这样的国家凭什么让我守护，它不配！”帕罗弥越说越激动，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可他提到恋人两个字时神情又是那样真切的哀伤。
“胡说八道！谁都知道当时老大特意把你恋人转到首都星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可你恋人得的是绝症，按照当时的医疗水平根本没法治，你瞎迁怒什么。”
“说的没错，这事大家都知道，别拿已逝之人做借口。”
“你们懂个屁！当时药物研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只要再在活人身上测试调整，就能完成，她就有救了！”帕罗弥高声喊道。
“无论什么情况，在帝国，都不能在未经过当事人许可时进行人体药物实验。而暗源不需要，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唐飞已经猜到了答案。
“没错，这样迂腐的国家根本不值得我去守卫。”
“你小子居然在想这个，”古蒙怒道，“怎么就你恋人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那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人渣的命是命吗？我守卫国是希望国能守护家，而不是守卫那些罪犯败类！那些死刑犯本来就要死，为什么不能变通一下，让我的恋人有机会活下来。”帕罗弥的眼中充斥着怨恨。
古蒙原本还想驳斥，可他看到了一旁的约西伽，于是他沉默了。大义与小爱，一旦对立必然带来痛苦的抉择。如果此刻是约西伽病了，古蒙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在你眼里，你的恋人的确比死囚重要，可在别人眼中两者皆不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重视的人，如果每个人都为了自己重视的人而不顾法，那么没有人的生命能得到保障。法是一个国家的根基，而禁止未经许可的人体实验则是帝国法律的底线，无论对象是什么身份，底线就是底线。”唐飞坚定的话语打破了帕罗弥带来的审判室里的沉默。
“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说的轻松，如果有一天你的恋人和帝国被摆在天平的两端，你还能如此坚定自己的立场站在国家这一边吗？”帕罗弥意有所指，双眼直直的刺向唐飞背后的亚蒂斯。
帕罗弥其实并不知道亚蒂斯是谁。可在庄园时他收到过两人的精神力报告，知道两人已经精神力交融很久了，此时便自动将亚蒂斯当成了唐飞的爱人。
“你觉得他会选哪一边呢？小可爱。”来吧，唐飞，当着你的部下和爱人，说出你的选择。帕罗弥冲着亚蒂斯阴沉的笑着。
还没等唐飞出声，一直缩在他身后装空气的亚蒂斯蹭的从唐飞的阴影里站了出来。亚蒂斯感受到了帕罗弥对自己挑衅的视线，再加上之前他对唐飞的冷嘲热讽，亚蒂斯忍无可忍。
“为什么非要选？”亚蒂斯说出了审判进行以来的第一句话。
“什么？”帕罗弥没跟上亚蒂斯的回答。
“您做选择前想过您的爱人吗？”亚蒂斯换了一个问题，“您这样的选择她真的会开心吗，因为如果换做是我，我永远也不会给唐哥这样抉择的机会，我不愿意也不忍心让他痛苦。虽然我与您的爱人素未谋面，但我想这样的心情总是共通的。”
帕罗弥看着眼前的亚蒂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只是无力的勾了勾嘴角，颓然倒在了椅子里。
其实审讯在帕罗弥说出人体实验时便已经结束了，他的罪早有定论，唐飞只是想找出他背叛的原因，所以此时他说与不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众人散去后，唐飞送亚蒂斯回房间，路上亚蒂斯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唐飞察觉到亚蒂斯的心情并不好。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亚蒂斯的声音很轻，他知道那人的罪孽，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同情，“对不起，唐哥，我……”
“没关系，我懂的，”唐飞安慰的揉了揉亚蒂斯的头，这就是他爱的小王子，感情细腻又充沛，带着初出茅庐的青涩与无惧，还没有被复杂的人心污染。
亚蒂斯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唐飞的手，蹭着蹭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等等。
刚刚帕罗弥是问唐哥在爱人和国家之间会怎么选择是吧？
那他为什么要看我？
我为什么要跳出来回答？
我以什么身份回答的？
唐哥的爱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蒂斯的脑袋瞬间爆炸，脸色一下爆红，他惊恐万分的看了一眼唐飞，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哈，才反应过来。”亚蒂斯可爱的反应一扫审讯带来的沉闷，唐飞脸上露出了一起愉悦的笑意。
帕罗弥的问题，在唐飞选择进入军校那一天他就已经有了答案。
所以唐飞真的很庆幸，他的亚蒂斯是帝国的二皇子，陛下最宠爱的小儿子，王储最疼爱的弟弟。帝国永远都会是亚蒂斯的后盾，而不会成为他的敌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没更真的不好意思orz这次回来一定更到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