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最后一个月，她转学过来，在这个店吃了将近一个月的清水鱼，那时候她对萧家还有些生疏和排斥，每次放学就会来这里坐一坐。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江辞月问道。
“我不问你也要告诉我。”苏乐舟低声回道。
然后从桌上拿了两个杯子，给自己和江辞月满了一杯茶。
江辞月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倒茶。
“你买单。”
江辞月笑着点了点头，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苏乐舟还是问了。
“带你看看我高中经常来的地方。”
“你高中经常来这吗？”苏乐舟刚出口，反应过来才又嘟囔道，“关我什么事。”
江辞月自动忽略她后一句话，回答她前一句道：“嗯。高中经常来。”
“那为什么我没碰到过你？”苏乐舟声音轻如蚊呐。
“你高中经常来吗？我听你姐说你高一快结束了才转学过来？”
“高一来过一段时间。”
苏乐舟抿了口茶回道。
江辞月见她忽略后一个问题也没在意。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苏乐舟看向旁边，江辞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另一侧墙壁是一道愿望墙，上面贴满了便利贴，便利贴上写满了歪歪斜斜的字。
“你写过吗？”江辞月问道。
“没有，这都是骗小孩的。”苏乐舟语气有些嘲讽。
江辞月闻言顿了顿，而后才回道：“你不就是小孩吗？”
苏乐舟看了她一眼，这会不想和她斗嘴便没再回她。
江辞月起身从另一旁的餐桌上将便利贴和笔拿了过来，放到桌上推给她。
“写吧。”
“写什么？”苏乐舟不解。
“写愿望，这道墙很灵。”
苏乐舟听她说着还特意看了看墙。墙面上画着一棵大树，便利贴也是叶状，所有的便利贴都是贴在大树上的枝桠上，看起来枝繁叶茂，贴上去的都是整整齐齐的。
看起来还挺有仪式感。
“剪刀石头布吧，赢了就写。”江辞月见她迟迟不写便直接开口。
苏乐舟皱了皱眉，看着她：“江辞月你几岁啊？”
“没记错的话20了。”
苏乐舟：“……”
“你为什么一定让我写这个东西？”
苏乐舟并不是太想写，对她来说愿望许出来是不会实现的，真正想要实现的愿望应该是自己努力然后去实现，而不是靠这张纸。
虽然以前她也信过。
“我想看看你们小孩子的脑袋里都有些什么愿望。”
“江辞月，你也只比我大两岁好不好。”
“大两岁也是大。”
“老人家。”苏乐舟吐槽了一句，然后拿起桌上的笔，转了转，在便利贴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又将便利贴推给她，“写好了。”
江辞月看了眼她写的愿望，瞬间无语。
“你能不能认真写？你这写的什么。”
“你不认识字吗？”苏乐舟奇怪地看着她。
江辞月觉得自己以往的冷静修养遇上苏乐舟全都直接崩盘了。
“我不识字怎么当你的学姐？你看看你自己写的什么。”
“好好活下去啊，有问题吗？”
苏乐舟一字一顿，似乎不理解江辞月闹这一出是为什么。
江辞月拿她没办法，早知道她会写这句话，刚刚她就不让她写了。
“你是在瞧不起我的愿望吗？”苏乐舟总算察觉到了重点。
她确实没想到苏乐舟的愿望会写这个。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想有的我都有了。”
江辞月没再说话。
“鱼来咯。”成妁将煮好的鱼端上桌，给两人盛了碗饭。
苏乐舟取了一双筷子，结果发现成妁一直盯着她看。
“成阿姨？”
成妁朝她笑了笑，问道：“我好像想起你了，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不是哭了？我上年纪了记忆力不太好，一时间没想起来。”
“哭了？”江辞月比苏乐舟反应快，目含疑惑地看向苏乐舟。
苏乐舟一瞬间定在那了，神色有些尴尬，而后又道：“那时候临近期末压力有点大。”
变相回答了她的问题。
成妁长长哦了一声，还准备说什么就被江辞月打断了。
“成阿姨，李叔叔呢？”
成妁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开了，回她道：“他啊，老家有点事回家去了。”
“那您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忙得过来忙得过来，中学一放假基本就没什么客人了。”
……
苏乐舟静静听她们将话没插嘴，用勺子给自己盛了碗汤，喝了一口，发现味道有点熟悉，里面加了药材，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但是她还是能够察觉，这和她高一那会喝的味道是一样的，这样想着苏乐舟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一眼江辞月。
忍不住疑惑，难道萧玉连这事都告诉她？
好像也不对，萧玉也不知道这个店，那时候她从另一座城市刚过来，小孩子心态，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全世界都欠自己，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现在想想，萧玉确实忍受了自己不少。
想起来也确实好笑。
“我高中的时候，爸妈忙，所以我经常来这里吃饭，久而久之就和成阿姨熟起来了。”
江辞月开口道。
“哦。”苏乐舟没接话。
两人秉持着食不言的原则，直到最后都没再开口说话。
江辞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临走前，江辞月写了一张便利贴，然后贴在了她那张的旁边。
“希望小朋友每天都开心，健康长大。”苏乐舟顺着读了出来，然后问道，“小朋友是谁？”
“有需要的都是小朋友。”
“奇奇怪怪。”苏乐舟有点不自在，总觉得这话意有所指。
江辞月笑笑没回答。
“不过好奇怪哦，你说你经常来这，那我为什么没碰到过你？”走在回去的路上，苏乐舟疑惑开口。
“没有早点遇到我很遗憾？”
“遗憾没有早点被气死？”苏乐舟又道，“我是正常疑惑好不好。”
苏乐舟每次说好不好几个字时总让人有一种她在撒娇的错觉。
江辞月也没再逗她，而是语气正经地问她：“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遇见过吗？”
苏乐舟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回答：“没有。”
江辞月：“……”
“从来没有吗？”
“没有。”苏乐舟仔细想了想，又道，“不过确实有听说过。”
江辞月在一中的名气确实很大，不过苏乐舟并没有刻意去关注过，只在别人口中听到过。
“你见过我？”苏乐舟感觉自己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江辞月冷淡出声：“没有。”
回答之后感到有些挫败。
-
夜晚，护眼台灯昏黄的灯光打在桌面上。
江辞月正低头在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江辞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笔记本。
江辞月随便翻了翻笔记本，从里面取出一张被折过的便利贴，许是有些时间了，上面的字迹有些淡了。
字迹干净清秀。
［我想回家。］
这张便利贴会出现在这，是她高三那年无意撞见之后的冲动之举。
……
……
第16章 哄她
高中的时候江辞月不止一次见过苏乐舟。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校长办公室，她来取个人资料时，苏乐舟正好被高一年级主任领进门，低垂着脑袋，相比于别人初来乍到的认生害羞，她周身弥漫的是一股沉闷的气息，没有活力。她知道苏乐舟的名字也是因为校长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苏乐舟。
没有很深刻，但莫名觉得和她现在的样子不太符合。
再遇到她是在餐馆，五月份的时候保送名额已经确定了，江辞月准备离开前跟成阿姨道别，只是没想到会见到坐在角落望着成阿姨李叔叔发呆的苏乐舟，安静的样子像个瓷娃娃。
周围位置很多，但江辞月还是选择坐到了苏乐舟的旁边。
只是她刚一坐下，苏乐舟就起身离开了，眼神半点没有落在她身上。
苏乐舟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岁，为什么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也许是出于好奇心理，江辞月又来了两次餐馆，下午时段苏乐舟都会在这里出没，无一例外地点那一份鱼汤，吃一点之后坐在那发呆，看到天色黑了然后就一个人背着书包回家。
意外的是，她发现苏乐舟回的地方离自己家并不远。
可是她记忆里，并没有见过苏乐舟。
保送成功之后，江辞月给了自己一个假期，正是因为这样，江辞月才闲得有时间跟着一个小同学。
江辞月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段时间像是她的保镖一样，专人接送上下学，虽然她并不知道，虽然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
从学校到家，路过两个红绿灯，一条小巷。
她偶尔会在公园停下，会在花坛坐一会，看着玩闹的一群小孩子，面无表情不哭也不笑，有人搭话她也只是默默走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