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来不及思考红炉这个与品种不匹配的战斗力,霜翎就跟着一行人走进了院内,又直接上了台阶,推门入了静室。但见皇后端庄地坐在里头,见了众人,脸上虽然惊讶,但也不失礼数,上前拜见了兔皇。
兔簪倒有些不好意思,说:“擅自进来了,确实不好意思。”
皇后说道:“我的侍卫不懂事,竟然拦着君上,该死的是他们。我还得跟君上道歉。”
“道歉的事就搁一搁吧。”狐髻说,“这次来是有事情告诉皇后的。”
“请问是什么事情?”皇后看着狐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
狐髻眼神语气则是淡漠如常:“刚刚有小偷擅闯圣殿,意图盗窃皇后的血样,已被擒获了。”
皇后脸露惊色:“怎么会有这样的盗贼?实在是可恶啊!”
狐髻便点头:“嗯。”
皇后瞧了狐髻半天,狐髻都没说话,狐髻不说话,皇后的心倒是悬起来,半晌才说:“狐国师,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狐髻却道:“我只是来简报情况的。但不知皇后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那……确实有。”皇后清了清嗓子,说,“他盗窃了血样?成功了吗?为什么这么做?”
狐髻回答:“他盗窃的时候被红炉撞破。红炉想擒拿他,他不肯束手就擒,因此打了一架,把血样给摔烂了。他见势不妙,撞墙自杀。”
“噢……”皇后露出惊色,“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他还活着,或许能问出些什么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狐髻道,“但现在血样没有了,还得劳驾皇后再配合一次。”
“我非常乐意。”皇后说,“但是,我今天抽完血之后就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贫血了,还是让医生给我看看有没有不妥,再行抽血吧!”
皇后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般抽血后感到不适,实在不适宜再抽血。更何况皇后身份尊贵呢。狐髻等人自然没有理由反对。
皇后又说:“大师说了,我祭血之后就要留守庙中。现在既然祭品损毁了, 我是不是就可先先行回宫,等下次祭血的时候再回来静修?”
这逻辑也是圆融自洽。
原本狐髻以献血静修为由将皇后困在庙里,现在没得献血了,自然也不必静修了。
皇后这么一说,狐髻也便这么点头:“是。”
皇后道:“其实,我还有政务要忙,正愁不知怎么办。我可先回去了。顺道也去召太医给我检查,好确认我什么时候适合进行下一次的祭血。”
说完,皇后就带着护卫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国庙。
看着皇后走了,兔簪才转头问狐髻:“你不是要问皇后血液的事情吗?怎么就不问了?”
狐髻说道:“下次再问。”
“为什么要等下次?”兔簪反问。
霜翎却不高兴了:“我说君上,你怎么忽然对皇后这么不信任?你怎么都听这个狐狸精的?”
兔簪也没法解释,叹了口气,便说:“你不懂!”
霜翎气鼓鼓地说:“我懂,你就是被这个骚狐狸给勾没了魂儿!昏君不都这样么?宠信狐妖之后就不信任皇后,任由狐狸精污蔑皇后,把皇后冤死!”
狐髻却道:“我没有污蔑皇后。”
“你说没有就没有?”霜翎气冲冲地说,“你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就说皇后有问题,我看有问题的人是你吧!”
狐髻却说:“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很了解皇后。”
霜翎一怔,却道:“那……还行吧。起码我认识他比认识你要久。”
“不如这样,”狐髻道,“你去问皇后,这事情和他有无关系。”
霜翎怔住了:“我?”
狐髻点头:“你既然和他交情好,你去问,说不定他会讲实话。”
“那……实话也只能是他没有做过。”霜翎似乎是无条件的信任皇后,“绝不会有别的答案。”
狐髻道:“那你去问。”
霜翎咬牙笑道:“好啊,我现在就去问。”说完,霜翎转身飞起,鼓起翅膀就去了。
兔簪看着霜翎远去的背影,怔了怔,又问狐髻:“为什么让霜翎去问呢?”
“霜翎和他是恋人。”狐髻道,“你大约不知道。”
兔簪大吃一惊:“什么?他……你是指皇后和霜翎?”
“是的。”狐髻道,“他们有这样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知道。”
兔簪嘴巴张得大大的,扭头看着红炉,红炉满脸同情地拿出了一个小本本,递给了兔簪。兔簪翻开小本本,发现里头贴满了各色剪报:赫然写着《宫廷秘辛:无根阉鸡和纯阳雄鸡的恋爱?》《禁忌!大内总管与无宠皇后的绝恋》《辛辣!阉鸡、皇后深夜激情互啄!》……
兔簪张大了的嘴巴还真的合不上了,愣了大半天,才缓缓地重复了刚刚狐髻说的话:“大家都知道?”
“全国都知道。”红炉脸上的同情更深了。
“为什么朕不知道?”兔簪气得摔小本本。
“因为你久居深宫,皇后可以控制你能看到什么消息、看不到什么消息。”狐髻回答。
兔簪还真是迷糊了:“可是……皇后瞒着我就罢了,怎么霜翎也不告诉我?他知道朕是不会反对的。”
红炉脸上敬佩之色油然而生:“君上真是绿化大使。”
“这或许也是皇后的意思吧。”狐髻回答,“不但不告诉你,还故意在你面前假装不和。”
兔簪倒是明白了几分了。自己是个软糯的昏君,一向没什么人畏惧自己的,有时候,旁人畏惧霜翎都多于兔簪。现在想来,不是因为霜翎是大内总管,是因为霜翎是实权皇后的情人啊!
这也让兔簪明白了,为什么首席大臣对霜翎那么不屑。大约也是因为这些传闻吧……
兔簪明白过来后,却十分生气:“枉我当他是好朋友,他却连这个也瞒着我!”
狐髻见兔簪气恼,却也不懂劝慰,只苍白得如同任何第一次谈恋爱的男人哄对象那样的无力地说:“你别生气了。”
兔簪瞥狐髻一眼:“我怎么能不生气?”
狐髻道:“这样吧,我们去谈恋爱吧。”
“又谈?”兔簪摸了摸腰,“体力有点儿跟不上。”
红炉干咳两声:“要不然还是先说回蝙蝠刺客的事情吧?”
兔簪讶异:“蝙蝠刺客不是死了吗?”
“是吗?”红炉反问。
兔簪指着红炉说:“你刚刚亲口说的,蝙蝠刺客摔碎了血样,撞墙死了!”
“那是说给皇后听的。”红炉说道,“都是为了让皇后放心。”
“你……”兔簪大惑,“你的意思是?”
“血样还在,蝙蝠刺客也还活着。”
“那你能从蝙蝠刺客的口中问出真相吗?”兔簪保持怀疑态度,根据他之前的经验,这些蝙蝠的嘴很硬,宁愿死都不会吐出一个字。
“一起去问问。”狐髻提议道。
虽然不知道狐髻有什么办法撬开蝙蝠的嘴,但看着狐髻笃定的表情,兔簪还是信服地点头,跟着狐髻、红炉一起去了国庙的正殿。
蝙蝠就关在国庙正殿的笼子里,看到了来人,便龇牙咧嘴地露出了凶相。
原本兔簪是不太怕蝙蝠的,但经历过蝙蝠岛的恐怖经历,兔簪倒是光听到蝙蝠拍翅膀、兔腿儿就要抖两抖。
狐髻倒是很平和,还搬了个椅子给兔簪坐着。
兔簪坐在狐髻给的椅子上,手里塞了狐髻给的胡萝卜,腿上还铺了狐髻给的小毛毯,看着倒是舒服得很。
蝙蝠在笼子里瞅着兔簪,目露凶光,让兔簪背脊发凉,忍不住裹紧了小毛毯。
狐髻也察觉到了蝙蝠的视线,便淡淡说:“你们的岛屿被隔绝、变得贫困,又不是他的罪过。”
“哼!”蝙蝠冷道,“总归也是皇帝。”
“是上一任皇帝下的命令。”狐髻说,“与现任君皇无关。”
“是啊,和我没关系,”兔簪也点头,“说起来,我连先皇都没见过。”
蝙蝠竟不言语了。
兔簪想了想,却皱起了眉头,半知半解地瞧着狐髻:“怎么?难道蝙蝠组织刺杀我,和他们的岛屿被隔绝有关吗?”
狐髻问:“你去过西陲蝙蝠岛吗?”
“去过……”兔簪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他这辈子根本没有踏足过蝙蝠岛,便连忙改口,“没去过……但、但也知道一些。那儿颇为潦倒。”兔簪想起了前世去那儿,看到的破败和荒凉:岛上能够送出来献舞表演的小孩子应该就是岛里比较可爱活泼的了吧?但仍然看着骨瘦如柴、发育不良。连供给贵客的食物都短缺、屋子也没有电灯、医院设备落后……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其贫苦的地方啊。
“嘻嘻嘻……”笼中的蝙蝠发出怪笑,“你这样的贵人怎么会去过那样贫贱的地方呢?身在富贵中的你又怎么会知道蝙蝠岛的困苦?我们的孩子都差不多饿死了……”
兔簪大惊失色:“有这样的事情?”
狐髻便道:“是的,蝙蝠岛被上一任皇帝下令封岛,又不供给足够物资。蝙蝠岛里大部分的蝙蝠都是噬血为生的,必须吸血,但岛里的禽畜很少,所以吸血蝙蝠在岛上过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