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吐干净胃里最后的一点存货,姬宣静已经快虚脱了。他红着眼睛回头瞅杜柏,却发现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
气到想哭。姬宣静之前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穆公仍叔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他,拿来精食细点给他吃。他现在纡尊降贵不嫌弃杜柏做的饭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结果他居然看到自己吐了就跑了!
姬宣静越想越委屈,睁眼再看见自己吐的那一滩污物,恨不得赶快离开这里。
突然,一个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一片阴影覆盖下来,遮挡住了照射在他身上毒辣的日光。
“拿水漱漱口。”杜柏看着小孩这么吐,心都快疼死了,早知道刚刚自己就不那么扛着他了。早晨本来就吃得少,吃得急,现在倒好,全给吐出来了,还伤胃。
一看见杜柏,姬宣静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流。
杜柏看见他伸出一根颤颤巍巍地手指头,指着前面那滩呕吐物说。
“有,有血。”
小孩一定吓坏了。杜柏自责,蹲到姬宣静旁边给他拧开瓶盖,也没管他下巴上的呕吐物,捏着下巴慢慢地把水给他送进去。
“慢点喝,没事,那不是胃里的血。”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姬宣静的背,让他好受一点。
杜柏的手法很好,端着水瓶不抖不紧,微微调整角度让瓶子里的水慢慢流进姬宣静的嘴里。
“别咽下去,漱口。”只喂了一点,杜柏就撤了水瓶。
姬宣静乖乖听话,把水吐在了一旁。
杜柏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纸巾,在姬宣静的下巴上抹了抹,又拿出一张新的纸打湿,仔细地在他的嘴上擦了一遍。
“自己拿着水再喝一点,不要喝多。”
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安慰让姬宣静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嗓子疼。”姬宣静开始冲着杜柏撒娇。
“吐了这么多能不疼?刚刚的血就是拉破嗓子流出来的。晚上回去给你吃药。”杜柏摇头。
“那你背我上去。”姬宣静得寸进尺。
“好。”杜柏由半蹲改为全蹲,背对着姬宣静,手摆在腰侧做托举状,已然是准备好了。
姬宣静慢腾腾地爬上杜柏结实宽厚的背,他把脸贴在上面,两只脚惬意地甩着,嘴上哼起小调。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飨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杜柏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他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是背着什么人,那人也是唱着一曲颂歌。
“王唱的是何曲?”
“天作。”
“你唱的是什么?”杜柏失神。
“天作,老祖宗留给我的歌。”
“你喜欢吗?”姬宣静歪头。
“喜欢,很好听。”
“那就好。”姬宣静趴在杜柏的背上,继续哼唱着。
杜柏放慢了脚步。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欢喜与雀跃,是一种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的强烈情感。
他的心沉寂了29年,就是为了等待此刻的搏动。炽热的思念与爱意像细流一般将他温柔地包裹着,一点点渗透着他的思维。
一个踉跄,背后的声音消失了。
“你怎么了?”感受到了杜柏脚下的颠簸,姬宣静收声问道。
“没事。”自己怎么了,杜柏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稳稳地背着姬宣静回了办公室,杜柏还是把他安置在了沙发上,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出一包苏打饼干给姬宣静垫垫胃。
去走廊里跟局里的清洁阿姨说了声楼下的情况后,杜柏回到了办公室里。
“都聚一下。”
“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陈歌生前在进行不正常的交易活动,现在需要对陈歌近一年的财产流动进行调查。”
“我和姬宣静负责这一块证据的调取,虎子大冲再去案发当天和死者一同吃饭的三人那里重新收集笔录。注意,不要放过一丝细节,跟之前的笔录进行对比。重点去盯那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喻卓。”
“夕夕再去做一次衣物证据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明白。”
姬宣静就在一旁看着杜柏发号施令,悄悄走到他身后去戳了戳杜柏的后腰。
一阵酥麻的感觉,杜柏努力撑着才没让自己失态。
姬宣静发觉手下肌肉的紧绷,又好奇地戳了戳。
咦?原来杜柏怕痒啊。
不过姬宣静也没有太过火,他有分寸,不能打扰杜柏的工作。
“你总是这样去命令他们,他们会有怨言的。不能一言堂。”
杜柏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给他搬了个小凳子坐下。
“不是所有人生来都是兵卒,天生良将,他思虑更多,也更有经验,判断也会更加准确。”
“不用担心,我了解他们。”
姬宣静看着眼前的杜柏,不由地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强大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最后却被奸人蛊惑,做下了永远不能弥补的错事。
没关系的,有自己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误入歧途。姬宣静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刚刚说要让我一起去查案?”这种时候难道杜柏不是应该把他放在警局里,禁止他再去捣乱吗?
“带着你安全。”也防止队里那些老油条把小孩给拐走。
“噢。”不管动机是什么,杜柏愿意带着他,姬宣静还是很高兴的。
考虑到姬宣静的身体,杜柏本来打算中午吃完饭后就出发去银行。但中午日头大,姬宣静又刚刚吐过,身体里缺少无机盐,再一出去晒太阳出点汗,保不齐还真会在秋天中暑。
两人在警局食堂里吃完了饭,姬宣静照例窝在办公室沙发上睡午觉,而杜柏则坐在他身边翻阅资料。
陈歌有7年驾龄,其车技很好,7年里没有被扣过一次分。直到今年4月为止,车/管/所都有他车辆检修的记录,上报的是一辆宝马X6。
也就是说,陈歌在4月之前,名下是有一辆中高档汽车的。
这辆车的去向,是之前他们所一直忽略的线索。
这条线索直指出现在案件中的一个新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姬宣静: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23了……
刑警大队一众:诶呀,还是小朋友呢。
姬宣静:QAQ
今天又在成为团宠的路上策马奔驰了呢。
第12章 危险
姬宣静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
这与他曾经在牛车上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土路虽然宽阔,但却不甚平整。土地虽然平旷,但却鲜有农人耕种。
而千年后,马路宽阔,高楼林立,他看不见农人,也看不见王臣。
“怎么在发呆?”一旁驾驶座上坐着的杜柏点着方向盘,等待着通过大桥闸口。
姬宣静摇摇头:“只是觉得变化很大。”
“你一直待在桃花山上,这也难免。”杜柏扭开了车载音响的开关。
舒缓的音乐从音箱中缓缓流出,配合上电台主持的轻柔细语,让人在焦躁的等待之中有了片刻的宁静。
“你会嫌我懂得少吗?”
“怎么会?”杜柏惊讶。姬宣静给他的感觉一直是细腻而又神秘的,虽然有时候让人恨不得把他拎起来揍一顿,但杜柏承认,姬宣静的确有一股特殊的魅力存在。
“你很聪明,也许你还懂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也这么觉得。”姬宣静猛地一下凑近杜柏,露出了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
就知道这小骗子还是死性不改!
把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顶住不断靠近的姬宣静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下次真诚点儿。”
“噢。”姬宣静悻悻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看着窗外。
杜柏没看到的,是在那边玻璃窗上映照出姬宣静直达眼底的笑意,发自内心的笑容。
车子还在缓慢地向前移动着。京市分为南北两个城区,中间由一条宽阔的河流作为分界线。从杜柏他们所在的北区到南区,需要穿过清河大桥的闸口。
清河大桥全长360米,斜拉桥,共6车道,承载着沟通南北城区的工作。
杜柏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他看向车载智能系统屏幕,发现空调标识并没有亮起。
奇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杜柏拉紧大衣的袖扣,打算打开空调调高温度。可空调旋钮就像是坏了一样,怎么转也没有反应。
等杜柏反应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光线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就像是处于沙尘雷暴的中心,窗外模糊一片。
本来舒缓的音乐也突然变了调,断断续续地从音箱中蹦出来,带着渗人脊骨的凉意。
“接下……来……嗞拉……一首……嗞嗞嗞!黄泉路,莫徘徊,生魂活人不要来……”电台主持的声音在电流声中消失不见,代替她的则是一声声嘶哑扭曲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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