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森没想到寻肆竟然会从这种情况,推断出这里雇佣全是聋哑人的原因。
这对一个人来说是太过残酷的事情,完全被当成一个危险品对待,就好像有人喜欢饲养那些危险的猛兽,如老虎狮子这样的,可是又怕他们会伤害到主人,所以从小的时候就被养在狗或者猫的身边,剪掉他们的指甲,拔掉他们锋利的牙齿,让他们以为自己就只是宠物。
而饲养他们的人甚至永远永远不会将镜子,放在他们的面前,防止他们知道自己真正的样子。
弗兰肯斯坦教授笑了,他扯着自己仿佛如同破风箱一样的嗓子说:“他不过是受到了尤利西斯的连累而已。”
寻肆从合金玻璃的反光之中看到自己凶狠的表情,那是仿佛恨得不得杀了这里所有的人表情,狰狞的如同回来复仇的恶鬼。
弗兰肯斯坦教授正是当年让寻肆经历那些无数的,痛苦的,不堪的,实验的罪魁祸首之一。
弗兰肯斯坦教授又继续说道:“当年的尤利西斯是那么完美,制造出来没有任何瑕疵,那是我一生最高的杰作,可惜,当年的夏皇太任性,他竟然会觉得兵器可怜,让那头怪兽有了自己的思想,于是自己就被那头怪兽给咬死了。”
寻肆久久的低着头,他的手在合金玻璃前攥成了拳头,他真的好想杀掉这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那个在白色实验室里的男孩。
可是,他的脑海之中突然闪现夏天临曾经说过的话:“尤利西斯,神要怜悯生命,你要夺走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可是你却很难再让他们活过来,如果你喜欢蓝天,大地,夜空,星辰,那就更要尊重从这里诞生的一切。”
那是狮子实验结束后的某个时刻,他已经习惯了鲜血,至少这比全是白色的房间看上去有意思多了,接下来还有第四局..............
然而弗兰肯斯坦主导的实验突然终止,夏天临将他从尸堆之中抱了出来,他一边抱着他从尸堆血池之中走出来,一边说着那些话。
那时他突然就感觉那些红色血的味道是那么刺鼻,堆积的尸体是那么恶心,他开始疯狂的呕吐,觉得那一切都那么肮脏。
可是那些红色的东西活着的时候,却那么鲜明,所以他是喜欢活着的东西的,夏天临告诉他,他是应该喜欢活着的东西的。
“寻肆,寻肆。”夏侯森的声音冷不丁的从他背后传来,他的宽大的手掌搭在寻肆肩膀上。
虽然杀意稍微褪去,可是愤怒却不会因此从心中减退半分,他黑目冰冷,声音有些颤抖,此刻他已经无法顾及这样的话出口会不会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我可以进去跟奥路菲说句话吗?”寻肆语气缓和了下来。
弗兰肯斯坦教授看着夏侯森,他说道:“陛下说可以,就可以。”
夏侯森觉得这个老东西真的是老的已经忘记了年代,他阴沉着脸,再次低声提醒道:“弗兰肯斯坦教授您认错人了。”
弗兰肯斯坦教授说道:“总之,陛下说可以,才可以进去接近奥路菲。”
夏侯森很想一拳砸暴这里,可是寻肆的目光实在太执着了。
“嗯。”于是,夏侯森只好干巴巴的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一声。
合金玻璃自动开启,一道白色的阶梯自动延伸下去。
奥路菲还是那么坐着,手里拿着只笔,在纸上随便的写写画画。
寻肆慢慢靠近奥路菲,夏侯森远远的跟在寻肆身后,反而更像是寻肆的保镖。
可是奥路菲没有回头,他好像已经知晓了一切,他安静的开口,声音空灵的就像是森林之中精灵的低语。
“你身上的感觉跟地下的那个东西感觉好像哦!”语气却像是五六岁的稚童。
“是吗?你跟地下那个东西有交流。”寻肆慢慢的靠近桌子蹲了下来,去平视那个男孩,他知道奥路菲说的那个东西是指尤利西斯的残肢。
奥路菲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样子比寻肆想象当中的还要稚嫩,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对啊!真可惜,那个东西却不能离开那边,不然真想让你们见见面。”奥路菲满脸的遗憾对寻肆说道。
“说不定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的。”寻肆微笑。
夏侯森在一边听着,他有些听不太明白这些向导之间神秘的对话。
可是奥路菲却显出很着急的样子来:“不见,不见,你们不能见到的,那个东西不在的话,好多很可怕的大怪兽就会出来杀人,只要那个东西在,那些大怪兽就只能睡觉。”
“你说什么!”寻肆好像从奥路菲嘴里得到了不得了的答案,他的语气变得十分严厉,奥路菲一下子被吓得缩成了一团。
“你不要生气,纸跟笔都给你,不要把奥路菲扔进怪兽堆里。”他缩成小小的一团,吓得全身颤抖。
可是寻肆知道以奥路菲的智力已经不能从他嘴里探听出什么了,可是一想到夏星洲此刻正在地下,寻肆惊觉不好,事情也许超出自己的预计,尤利西斯的残肢放在地下原来是有其他的原因,他赶紧走到夏侯森身边。
好在夏侯森带了隐蔽通讯终端,而这个终端也与夏星洲无线耳机相通。
夏侯森望着玻璃窗内正盯着他们的弗兰肯斯坦教授,将通讯装置悄悄给了寻肆。
然后他懒洋洋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大叫到:“好无聊啊!寻肆你在这里慢慢玩,我找教授喝茶去了。”
寻肆点了点头,夏侯森回到了上面的监控室,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将那些人都引开了。
而这时寻肆废了很大的劲才联络上了夏星洲。
他赶紧呼叫:“夏星洲,不要找尤利西斯的手臂了,马上离开哪里.......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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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倒吊的白塔(3)
夏星洲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此刻他正坐在一座浮动的断桥上,悬浮桥的一头刚刚离开一座较小的悬浮桥,而夏星洲正是从哪座悬浮桥跳上了这座悬浮桥。
在通往倒吊的白塔路上,是无数的悬浮桥,夏星洲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在玩一种叫做超级玛丽叔叔的游戏,从这座桥蹦到那座桥上。
最后跳到城堡的位置里,不过他解救的却不是公主,而是一个死去多时的人的断臂。
这样想着夏星洲就动力全无,如果是去营救公主该多好,拿着剑,骑着白马拯救公主,这种桥段尽管老套,可是他还是非常喜欢的,他真的非常想要当武力值爆表的王子。
虽然他真的是王子,而且是名副其实的皇长子,可是他却无法去拯救公主。
少时,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在长大的某一天成为一名强大的哨兵,保护母亲跟弟弟,甚至超过那位传奇的帝王夏天临,建立伟大的功业,那是每个血性男儿的梦想,他甚至想过如果成为皇帝,一定要站在皇宫最高层,向万民挥手致意,也一定要站在悬浮车上检阅帝国的军队。
他一说话,就会有无数的声音回应他。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背道而驰。
他偏偏成了向导。
在夏氏族当中,向导是没有继承权的。
于是他建立伟业成为一代传奇帝王的梦想破灭了,他不得不离开母亲跟弟弟,来到这所圣德向导学校,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于是那个时候他的梦想变成了要找一个潇洒的女性哨兵,做她背后的向导,协助她开闯一片传奇。
可是最后,当与他有着最高匹配值得哨兵名单出来后,他就连这个简单的梦想也破灭了。
“哎,真是悲催的人生啊!”他感叹着,想想自己原本精彩而伟大的一生,全因为自己是个向导就那么毁了。
夏星洲坐在悬浮桥上,又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因为下一座悬浮桥靠近了,他往后退了两三步,然后脚步一停,重心微微前倾,脚下发力,加速的跑动,就在那座桥的靠的最近的时刻,夏星洲一跃而起,跳上了更大的一座悬浮桥。
他回头一看,两座悬浮桥之间并没有完全的连接在一起,它们中间隔着一道四五米长的黑色深渊。
夏星洲吐槽自己:“如果我是哨兵的话,估计就是五十米了,这么一个有潜力的哨兵偏偏成了向导,真是可惜啊!”
现在倒吊的白塔的的大门完整的呈现子在他面前了。
青铜色的金属巨门前雕刻着巨大的九头龙纹章,纹章透着一种古老的苍凉之感。
这里的九头龙纹章远远比在装有那颗头颅的金属箱子上的更为精致,金色的龙目在门上的雕刻几乎栩栩如生,如同真正的龙眼一般。
九双金色的竖瞳无比森严的瞪着夏星洲,夏星洲甚至觉得他们是在审判自己。
而自己仿佛在这面巨大的森严的九头白龙浮雕前没穿一件衣服,甚至就连灵魂都被看穿。
他们高高在上,微微垂目俯视着夏星洲,仿佛亘古之前就已经矗立在了这里。
“尤利西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反对我来到这里对吗?所以现在,我来取走你的手臂也是你的意愿对吗?”夏星洲对着九头白龙纹章说道,声音充满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