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以前他很少生病的,为什么来帝国以后,每次发热都和谢临聿有关?
说不定,他俩气场不和、风水不对,一接近就生病,还是不要接近得好!
一旦往这个方向想,肖以蓦越发郑重,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谢临聿倒也没有动。
他气定神闲,金眸闪过一丝笑意,银发都纹丝不乱,只好整以暇反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肖以蓦连连点头,还装出很是为国着想、为陛下分忧的模样,不安拧眉,苦着脸皱巴巴道:“陛下,我生病了不要紧,您可不能生病呀!”
“您生病了,我就是全帝国的罪人了!”
“大罪人!”
肖以蓦:……我容易吗我?
这么重的话都说了,皇帝应该不会继续了吧?
皇帝果真没有继续。
只是,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在床边坐下,维持有点距离但刚刚好的地步。肖以蓦如同被老鹰守住洞口的兔子,万万不敢放松,心虚在被子下慢吞吞缩回两只脚。
他稍微一动,皇帝便注意到,忽然伸手按住被子一角,轻轻按压。
肖以蓦不动了。
皇帝顺着被子隆起的形状向上,动作轻柔剥出他一只胳膊,握住他的手,如同早上那样,看似随意捏了两下,一面漫不经心道:“你确实有罪。”
……就在刚才,又是一个欺君之罪。
肖以蓦:什、什么???
皇帝这是打算秋后算账了?这么快?
谢临聿金眸凝视着他,似乎在欣赏他紧张忐忑的表情,半晌,他微微勾唇,轻描淡写道:“不过,罪不至死。”
……只会被狠狠惩罚。
肖以蓦更糊涂了。
十指交缠,体温传导彼此,交融在手心处,又延展到四肢百骸,肖以蓦恍惚觉得,自己体温又在升高。他动起逃开的冲动,可身后就是墙壁,避无可避。
谢临聿轻轻揉捏他的手指,Alpha信息素再度笼罩,让他与外界隔绝,全然将他纳入领域。这一方天地内,一切都安定、祥和、令他不知不觉放松戒备、卸下防御。他不知不觉放缓呼吸,居然慢慢合上眼睛,很想睡一觉。
睡一觉,安安稳稳的、好好的……
“砰!!!”
陡然叫喊声惊醒了他。门外紧接着传来一阵嘈杂喧闹,房门没有开启,但有人大声说着什么。谢临聿眉峰聚拢、瞬间冷下脸来。
一旦收起面对肖以蓦的柔和,他仍旧是那个杀伐果断、被称为暴君的最强Alpha,眉宇间些许不悦,足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肖以蓦顿时心上一凛,什么旖旎心思都抛之脑后。
他听到谢临聿语调依然十分平静,仿佛并不在意,但眸中分明有压抑着的暴虐,金色之下,隐隐猩红脉络蔓延:“进来。”
房门打开,克里曼冷汗涔涔,弯着腰小步快进,深深低下头去:“陛下,是一点小事,很快就能处理。”
“绝不会打扰肖先生休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屋外顾绍云高声喊道:“肖以蓦!”
“肖以蓦!!!你出来!!!”
“你出来啊!!!”)
第31章
肖以蓦:……为什么, 这事还和他有关系?
哦……仔细一想, 好像确实有关系。
刚才困得迷迷糊糊、马上就要睡着了,猛地被这么一惊醒, 是人都要有起床气。肖以蓦眼睛眨了眨, 细密睫毛上下一碰,忽然反手扯住谢临聿的衣袖,软绵绵撒娇道:“陛下,让他进来吧。”
“他不是来找我的嘛?我想听听他说什么。”
……是的, 他就是这么的趁势发挥。
谢临聿神色淡淡,微微勾唇,扬声清晰道:“哦?”
他仿佛漫不经心, 随口反问道:“若是我不想见他呢?”
不想见?
肖以蓦噎住,气馁磨牙,忽然反应过来——谢临聿要是不想见, 直接派人赶走顾邵云就是,何必和他扯皮?
他瞬间又羞又恼,他明白了,谢临聿这是……又在故意逗他!
肖以蓦咬住下唇,两颊鼓起, 像只生气还要塞满脸颊的小仓鼠:“陛下, 那您回去忙国事好了。我自己见他。”
“到时候……”他故意拖长音调, 哼哼两声表达不满意, “到时候我被欺负了, 我就哭。”
他不是Omega吗?哭哭啼啼的, 很正常!
谢临聿眯了眯眼,肖以蓦却不甘示弱,支起上半身,眼睛眨也不眨与他对视,口中继续道:“您不陪我见他,我就不光是哭,还花样直播我怎么哭,我哇哇大哭、嚎啕大哭、痛哭流涕、感天动地……使劲儿哭!”
看你怕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又有些发热的感觉,但自己一琢磨,归类于害羞脸红。肖以蓦顶着脸颊上的红晕,十分羞愤想着:幸亏这里没有认识的人,看不见他的“奉献牺牲”。
至于雷霆,他回去要是敢乱说话,他就……让他一辈子也别想结婚!
肖以蓦没发现,自己在谢临聿面前,那是越来越“放得开”了。他只盯着谢临聿,气呼呼非要个肯定回复。
皇帝与他平视。
四目相对,金眸中再度充满了全部的他,良久,谢临聿俯下身,几乎与他鼻尖紧贴,呼吸灼热、语气暧昧又缠绵,金眸微微眯起,还夹带几分不为人知的危险——
他意味深长道:“早晚,你会有机会的。”
……到时候,Omega的眼泪,一定很美。
肖以蓦微微一怔,谢临聿已经起身,扬声对克里曼道:“让他进来。”
克里曼强行定住心神,眸中闪过了然,他保持躬身姿势,恭谨退出,吩咐正拦住顾邵云的两个侍从停手,让顾邵云走了进来。
随后,他退后侍立,等候皇帝的下个吩咐。
顾邵云整了整袖口褶皱,走了进来。
他今天仍旧穿的是颇为华贵的衣物,看得出还精心打扮过,手腕上宝石手链熠熠生辉,只这一件饰品就是寻常人家几年的收入。
待得进来后,看清房间内有两个人,他毫不惊讶,也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昂起头来,以标准姿势屈膝行礼道:“陛下。”
皇帝没有回应,反而微微侧目,看向肖以蓦。
肖以蓦:……看他干嘛?难道他有权让顾邵云起来?
但是,谢临聿还真的毫无所动。
肖以蓦只好干咳一声,别过脸去,支支吾吾道:“陛下,要不您让顾先生先起来?”
皇帝已坐回床边椅子上,此时指尖轻轻叩击扶手,饶有兴致道:“可以。”
……这架势,仿佛是肖以蓦开口,才让顾邵云起来。
顾邵云的脸色,渐渐难堪。
他万万没想到,皇帝是真的被肖以蓦蛊惑住——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想起自己入宫的目的,想起顾家的计划,他还是咬了咬牙,坚持开口道:“陛下,我想问肖先生几个问题。”
肖以蓦松了一口气,同时打起精神,一边裹紧被子,一边笑眯眯问:“你问吧。”
方才顾邵云进来得比较快,他还没从床上起来。此时自觉算是病人,也没有下床的意思。
而且,反正皇帝也没怪罪,他也就躺在床上,假模假样了一番。
顾邵云见他舒舒服服躺着,当然是心里窝火。
Omega娇娇弱弱在床上躺着,Alpha坐在一旁,衣服稍稍有些凌乱。这简直……简直就像他是个冲进来不知好歹的电灯泡,在打扰皇帝与肖以蓦。
而且,他难以想象,要是他刚才不冲进来,是不是、是不是他俩就要滚床单了!!!什么都做了!!!
思来想去,还是这个肖以蓦,阴险!狡诈!恶毒!
为了帝国,为了皇帝,就算他当不上王后,也不能让肖以蓦成功!
顾邵云为自己找到无数合理理由,他从没这么憋屈,强忍着开口道:“肖先生,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单独去和陛下吃冰淇淋?”
肖以蓦:???
不是,吃个冰淇淋,它犯法吗?
他莫名其妙看回去,脑门上快具现化几个问号了,十分诧异反问:“不能吗?”
顾邵云理直气壮道:“不能!”
“按照沉香宴的规定,你不应该单独私下……和陛下幽会的!”
肖以蓦:哦。
原来,沉香宴这个东西,其实很麻烦。
既然是为了选妃选后,自然有一套礼仪规矩。比如入宫的Omega们会在三个月内学习王室礼仪、培训怎么当王室成员、参加一些公开活动……总而言之,是井井有条的流程。
选出的Omega王后,必然是众望所归。与皇帝的适配率也很高,成婚后幸福美满、帝国民众也十分满意。
而现在,自从肖以蓦打破常规进入名单后,一切就变了。
他们四个还在按部就班走流程,今天与礼仪老师上了一天课,背徽章背得晕头转向,出来后就听到爆炸性新闻——肖以蓦和皇帝出宫约会去了?
这……这根本是难以忍受!
大家同一起点,凭什么你先走了999步?
万万不能!
而顾邵云,更是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