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的话如同一根利剑穿透了曦泽的心。他慌乱地扑倒在地,膝行着上前抱住王铁柱的大腿,仰望着他道:“……师父,泽儿只是想为你报仇。泽儿不知道师父就是王铁柱,如果知道……泽儿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师父的!”
“师父,求求你原谅泽儿!”曦泽的身体不断颤抖着,眼中含着哀求。他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便是遭到轩辕的厌弃。那比死,更让他难受。
王铁柱望着曦泽良久,终是抬手抚上他的脑袋。
曦泽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王铁柱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摩挲着,感受着那手的温暖,唯恐眼前的一切不过他的一场梦。
奚天元和秦牵在一旁看着,一语不发。身边的药神和凤族长老们则是集体呆滞,陷入疑惑中。眼前这位面貌普通的青年便是当年叱咤风云,受万神敬仰的轩辕转世?
“泽儿……”沉默的王铁柱忽然开了口。
“师父?”曦泽面色惶然。
王铁柱慢慢从曦泽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脸色变得严肃。他没有再看曦泽,而是转身撩起袍子对着奚天元和凤族长老的方向跪了下来。
此举让在场的众人一呆。
“轩辕!”
“师父!?”
元始天尊和曦泽忙过去扶他,被王铁柱一手挥开:“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曦泽犯下此等罪孽,我这做师父的自是逃不了干系。”
元始天尊被王铁柱的话给震慑住,神色纠结地收回了手。
曦泽扑过去抱住王铁柱,嘶声道:“师父,是徒儿错了,你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他一边说,一边哭得不能自已。
王铁柱毫无所动,目光坦然地望着奚天元道:“曦泽有罪,在下身为他的师父更是罪无可恕,还请天君责罚。”他说完,俯身对着奚天元磕了一个响头。
知晓轩辕为了保护天界,牺牲神龙一族和自身性命的奚天元一惊,忙上前想将王铁柱给扶起:“轩辕前辈,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奈何觉醒了龙神之魂的王铁柱法力高深,若他不想起来,只怕天界没有谁能强迫他起来。
奚天元望着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王铁柱,钦佩之余又有些头疼。一旁知晓当年真相的凤族长老们也被王铁柱此举吓得手足无措,纷纷上前劝说。
“前辈,快起来吧。你为天界做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何来的罪过?众神感谢你还来不及。”
“是啊,前辈,快请起,这可真是折煞晚辈了。”
站在边边的药神呆呆望着,一时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退后。
“说到责罚,轩辕神君当年倾龙神一族和自己的性命来补天,换得万世太平,也算功过相抵了。至于曦泽神君……他既然是轩辕前辈您的徒弟,自是当将其交给前辈您来处置,相信前辈定不会徇私。”
秦牵慢条斯理的分析让奚天元和凤族长老听了连连点头。如此一来,确实省去了许多麻烦。由于曦泽身份特殊,惩罚重了,有辜负神龙一族恩情的嫌疑。惩罚得轻了,难平那些死去之人的怨气。而将曦泽交给轩辕转世来处置,正好两全其美。
王铁柱向着秦牵投去感激的一瞥。
奚天元沉吟了一会儿,道:“便如秦牵所言吧,前辈乃是无罪之身,无需向晚辈行此大礼。而曦泽便交由前辈您处置。”
王铁柱再次叩首道:“多谢天君成全!”
一场闹剧最终以曦泽的数十万年修为被废,被打回原形收尾。而王铁柱自那以后便带着小白龙去了人界。
用他的原话就是:“数万英魂因泽儿而死,仅仅废去泽儿的修为尚不足以消除罪孽。在下决定带着泽儿去三千界度化逝者的转世,待他们全部重登仙位之时便是在下归来之期。秦小友,保重。”
那时的王铁柱眸中带着感慨,脸上却带着淡笑。在阳光的照耀下,他整个人似乎都发着光。他很庆幸,自己能赶在曦泽犯下更深的罪孽之前赶回来。如今,能保住曦泽一命,对他而言已是万幸。
化身巴掌大小的小白龙挂在王铁柱的脖子上,亲昵地抬起小脑袋蹭着王铁柱的脸,紫色的龙眼里带着满足。
一人一龙就这么在秦牵和奚天元的目送下,消失在云层中。
那日大婚风波后,天君对外宣布此次大婚乃是一场杀局,并非真正的婚礼大典。为的是揪出当年诬陷魔神,引发神魔大战的罪魁祸首。经过查证,某神君才是真凶,其已受到相应的惩罚。而三魔神乃是被其所害,特此对外宣布撤销对三魔神的追杀令,还其清白。
此公告一发出,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众小仙都各种猜测其真凶到底是谁,联想起公告中特意隐去了真凶的姓名,众小仙不由得浮想联翩。有猜测这神君后台极硬,也有猜测神君或许是某位有着大功德的神灵,所以神凤一族才特地隐去了真凶的名字,以保全对方的颜面。
总之,众所纷纭,只有少数几人猜到了真凶是曦泽。
不久后,天界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天君奚天元的寝宫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金碧辉煌的居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气氛凝滞而沉重。
一方矮几两方坐满了人。右边分别坐着奚云儿和神凤一族里权力最大,辈分最高的三位凤族长老。他们皆神色冰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秦牵,那眼神似乎要将秦牵给穿透。
左边坐着秦牵和奚天元。秦牵姿态悠闲地搂着奚天元的肩膀,脸上挂着一抹让人看了就觉得牙痒痒的坏笑。奚天元则是睁着一双大眼,坚定地看着对面的四人,以表示自己的决心。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奚云儿忍不住打破了这个僵局。她涨红着一张脸,怒声道:“我不同意。天元,你怎么能和这个大魔头在一起?”
奚天元冷声道:“姐,他不是大魔头。几日前,真相已经大白,他也是被曦泽所害。”
奚云儿噎了一下,继续道:“可是他乃是浊气转世,集天下所有阴暗情绪而生,若是他某天突然发狂伤了你怎么办?”
奚天元往秦牵的怀中靠了靠,看了秦牵一眼,坚定道:“他不会。”
秦牵闻言笑了笑,俯身凑到奚天元唇边亲了一口。
奚云儿和三位长老霎时瞠目结舌。
回过神来的奚云儿控制不住地站起身来,就要向秦牵扑去:“你这个臭流氓,竟敢当着本小姐的面轻薄我弟弟!”
奚天元连忙起身挡在秦牵面前:“姐!”他脸颊微红,不赞同地回头瞪了秦牵一眼,这家伙还嫌情况不够乱么?
秦牵无辜地笑了笑,好像在说他怎么知道奚云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他黑眸深处藏着的玩味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奚天元无奈地转过头,苦思该如何说服奚云儿。
奚云儿仍在闹:“天元,你给我让开!天界美貌的仙女众多,你是不是脑壳被门给夹了,竟然看上他?!”
奚天元道:“姐,我意已决,此生我只会和他在一起。”
奚云儿气得差点晕过去。
一直坐在矮几旁没有动的三位长老意味不明地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位长老道:“云儿,休得无礼。秦小友好歹是我们的客人,怎可如此说人家?”
见族中辈分最高的李长老发话了,奚云儿只得狠狠地剜了秦牵一眼,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盘腿坐好。
李长老待奚云儿坐好后,才将目光转到秦牵身上:“秦小友,并非我们不赞同你和天元的婚事,只是我们神凤一族向来注重血脉后裔。如今天君尚未婚配,又无子嗣传承,怎好让天君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天君之位的传承和你在一起?”
李长老抬手给秦牵倒了杯茶,笑道:“若秦小友不介意,不如待天君同天界的神女结合,诞下麟儿后在与秦小友在一起,如何?”
李长老此举为的就是暂时将奚天元与秦牵分开,日后在做打算。如今奚天元铁了心要与秦牵在一起,若他们强硬反对,只怕会适得其反,更加坚定了奚天元和秦牵在一起的决心。为今之计,只有先用这个法子将两人分开,然后徐徐图之。而且以他们对秦牵的了解,若奚天元真的和旁的女人在一起,秦牵必不会再回头来找奚天元。
谁知秦牵听后依旧笑眯眯的,不慌不忙道:“谁说小天元没有子嗣?你们难道忘了天元曾同在下一起去过异界。在那儿恰巧有一种可让男人生子的药物,本尊觉着有趣便让天元吃了试了试,谁知一番云雨后,他还真的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