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同没到期吧？”吴郢忽然就想起了双X二队的那天坑一纸的合同，“队伍能放他走？”
“他非要走的话，队伍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的确也是。以Voo的知名度，队伍不可能敢用高额转会费卡他的合同。
商昀州回身继续向外走去，又看了眼时间，说：“别太晚。”
训练室里只剩下了吴郢一个人。周围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坐回位子，忽然就不想打排位了，靠向椅背合上眼，回望自己这一整个赛季。
这个赛场上出道惊艳的选手有很多，但少有维持下去的，大多都逐渐默默无名，让曾经的高光操作全部沦落为如今的笑料。
而他并没有一出道就惊艳全场，却又在某种意义上挽救了岌岌可危的队伍。把春季赛的保级拉到夏季赛的前五名，曾经队伍唾手可得的成绩居然成了别人眼中的大幅度进步。
走到梦寐以求的联赛赛场上。
从为一丁点的失败忐忑不安，到坦然接受所有的好与坏。
还有Voo，第一次击败了自己眼里不可逾越的那一座山——虽然不算太正面。
这一整个赛季，实在算不上什么辉煌的过往。
它更像是一个路标。
为了告诉他，你离终点，又近了一步。
第69章
九月。
周日下午, IK首发四人照常开播的时候，弹幕又吵了起来。
“训练室里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对啊，AD又不在基地里。。”
“？？不是说打完一个赛季就开播嘛？不开播也就算了, 怎么连人影都没有一个？？”
“弟弟人呢？弟弟人呢？弟弟人呢？弟弟人呢？”
“姐妹今天没上网吗？指路隔壁直播间, 我都在那儿泡了一天了。”
在观众坚持不懈地刷屏下, 主播终于回到了座位上，戴上耳机。商昀州随手调整了一下摄像头, 开口说：“AD？AD出去玩了。我们基地已经关不住他了。”
夏季赛结束后有大约两个星期的假期, 假期结束后队伍会继续组织训练。放假时间, 该直播的直播，没有直播任务的人自然溜出去串门去了——
DEA基地, LOL分部训练室。
DEA的主教练打开了门, 探头进去望了一眼, 旋即又被里面震耳欲聋的笑声轰了出去——DEA的直播时间段比菜市场还热闹，总有人喜欢在打不过的时候靠吼输出, 对自家粉丝的听力造成沉重打击。
“什么玩意儿？”DEA打野选手洛林刚结束一把, 正在读弹幕，这会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寻子’？什么寻子, 他？”他扯了一把旁边凳子上的人，差点把椅子拽得旋转起来，“不好意思声明一下，这是我儿子, 你们争着抢着当他妈妈让我很为难，知道不？”
旁边轻飘飘地冒出来一句：“重婚犯法。”
弹幕：“？？？”
吴郢歪了歪头, 好让自己的视线不被面前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包装袋遮住。“你打完了？”他欣赏了一下对方鲜红的战绩，“菜啊。”
DEA基地也在S市, 放假了吴郢正好过去玩玩。DEA的队员似乎认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他，于是很自觉地把所有零食都贡献出来了。现在吴郢的面前堆着小山一样的零食，窝在椅子上看别人玩游戏。
按以往，洛林早该因为嫌弃他占地方而把他赶走了。可此刻他开着直播，巴不得吴郢坐在自己旁边——按照他的说法，吴郢就是一个可以让他直播间热度变高的挂件。
然而让热度变高是有代价的。
“这都q不中。”
“你怎么在上路养了个爹啊？”
“以后你多来帮下，我正好提款。”
洛林：“……你他妈的别逼逼，有本事自己来！！”
弹幕：
“这是谁在说话？”
“这是隔壁的AD。”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回事，弟弟怎么是这种人？？”
“一离开自家基地就放飞自我了？[疑惑]”
其实当着别人粉丝的面吐槽，并不是吴郢的本意。只是DEA基地的氛围太过狂放，他也有点被这气氛带偏，说完了才想起对方在直播。但话已经出口，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所幸秉持着“有始有终”的原则，一路嘲笑下去了。
“我不打。”吴郢言之凿凿，“我在放假。”
“滚吧。气死爹了，不玩了。”洛林装模作样地关了游戏，“有点无聊……看别人直播去。”
“你看谁？美女主播？”
“对。”洛林说。
于是吴郢抬起眼来，准备看看他到底要去谁的直播间，一边说着：“就你还看美……”
他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洛林点开了“IK Si1ence的直播间”。
商昀州那边直播似乎出了点问题，整个屏幕都是黑的，除了摄像头界面。作为“技术主播”，他的摄像头界面被缩得很小，被塞在屏幕右下的角落里。洛林啧啧道：“业务能力不太行啊商昀州。”
吴郢忽然将椅子拖近了点，盯着屏幕若有所思。好一会，他说：“我们基地的摄像镜头是不是有美颜功能。”
“……”洛林就差没翻个白眼，终于抓住了怼回去的机会，“没吧，我看着还挺正常的。我给你讲儿子，你不要动不动就说别人美颜，嫉妒别人长的好看是不对滴。你要正视，懂吧。”
弹幕：
“你们基地没有啊哈哈哈哈。”
“你连辅助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没有[心]嗷。”
“你们的没有，但是主播的有！不信自己看！”
吴郢抓住了重点：“是吗，我看看。”
于是打开了直播间后台，调出了摄像画面，凑过去“欣赏”了一下自己。
他离摄像头很近，连睫毛都能被数得清清楚楚。夏季赛进行到后期的时候，由于长时间压力过大，他眼珠的表面甚至有了血丝，每次比赛的时候都被受到摄像头的特写，尤其是目光转动的时候，格外明显。这一周时间好好的休息过了之后，眼瞳总算回到了清澈的状态。
只是他原本不需要美颜，在滤镜之下显得有些吓人，离得近了之后能够看到眼睛被明显地放大过了，还能看出美白瘦脸等一系列特效的痕迹。
“你好不要脸啊。”吴郢退了回去，“真开美颜。”
“你他妈的闭嘴吧！”洛林被怼了一天，身心俱疲，“你什么时候开播啊，‘颜值主播’？”
“可能下个月。”吴郢把直播后台关掉，又回到了商昀州的直播间界面。余光下，有一行字在弹幕那栏一闪而过。
“等等。”
他放大直播间界面，找到了刚刚那条弹幕，把它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复述了一遍：“‘这AD是想转会吧，天天往别人基地里跑。不过也是，这辅助这么菜，他想走挺正常的。’”
……不错，一带带两个。水军的业务能力倒是提高不少。
弹幕：“………”
洛林：“你又在干什么？我带我自己？”
“是弹幕。”吴郢看了一眼发弹幕人的ID，从桌子上把手机拿了起来，“等着。”
正在直播间的房管见状，连忙把那条弹幕翻了出来——“ID 3536xxxxx 被房管西瓜 禁言 1天”。
吴郢在自己手机上打开直播间，发现上面并不显示之前的弹幕。他皱着眉头上下翻了翻，问：“谁能举报一下刚刚那个人？”
立刻有人提交了举报。
一分钟后。
ID 3536xxxxx被房管 IK WinG 禁言9999天。
第70章
像这种不带脏字喷人、单纯带节奏的弹幕, 房管一般都只会给予一天的封禁处理。如果封禁时间太长，会引起某些“粉丝”的不满。
山竹里正常情况下的禁言最长只有7天，9999天的几乎等同于永封, 写成9999完全是为了好看。但是这份永封套餐一发出来, 没人敢说什么。其他房管只能默默地把弹幕ID记下来, 过了一天再偷偷解开。
紧接着，在满屏幕的问号, 冒出一条有些得意的弹幕。
IK WinG：我很敬业, 随时上班。
之前还有人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会也都反应过来了。
“房管你来查房啦。”
“太狠了吧哈哈哈哈哈。”
“？你有本事查房！你有本事开直播啊！！”
吴郢刚想继续打字，眼前忽然飘过一片黑影。紧接着, 桌上那堆零食就被塞到了他的怀里, 椅子上也传来了一股拉力。
“反正他也不玩了, 待他直播间多没意思。”Moreover拽着椅子把他拖到了自己的座位旁，“来来, 搬个家。”
“来了来了, 兄弟们，人给你们搬来了，叫我宠粉主播谢谢。”他对着电脑说——原来是弹幕要求看看训练室里的这位客人, 所以他直接连人带椅子给搬过来了。
“干什么？”吴郢不为所动，抬眼，看了看这位新鲜的红色的战绩，刚准备对其发表评论, 却发现一旁跳出了一条好友消息。那是刚刚和Moreover一起双排的人，ID有点眼熟, 似乎是赛区里某个队伍的替补AD选手。
Moreover点开消息。
—兄弟，可不可以问下IK的那个AD, 我能不能要个好友位。
吴郢：“？？”
一分钟后，他在备忘录上记下了第四个名字——刚来DEA串门的时候，他已经记过另外三个了。
据DEA另外三名队员描述，“感觉你很高冷，就只跟你队友排，都不敢加你好友”。虽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感情这趟成了交友之行。
与此同时，隔壁的IK直播间里，回到座位的商昀州并没有打开游戏，而是打开了山竹直播的网页界面，点开了首页上的“山竹独播冒泡赛决赛，到底谁能得到S赛的最后一个名额”。
紧接着，直播间标题变成了“大家一起看比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