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都觉得自己特有道理,还为此撕了一场。
估计也是作业布置少了。
柯希说:“我听紫哥说,TA给了好像900万,我们是纯竞价竞赢的。”
白仲严叹气,也不开玩笑了:“说实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WinG的个人能力是真不错,所以才抢着买。可惜了,被那种队用合同搞了,白白在次级浪费那么多时间……真他妈恶心。”
商昀州:“……你也知道了?”
IK的教练推开训练室大门的时候,里面的三个人没一个在训练,反而围成了一团。商昀州正在警告白仲严,不准在WinG面前提起合同的事。
于孜,ID Zizi、紫兹,是IK的前打野选手,曾经的世界冠军打野。
也是白仲严、商昀州,这两位世界冠军选手的老队友。
——当年IK出征世界赛的时候,除了正式队员五人以外,还带了一名上单替补。这位替补选手,一共就在小组赛打了两场。
他就是当年的白仲严。
换句话说,白仲严那个世界冠军纯属蹭的。人们提起现在的IK,永远只记得他们有一对世界冠军下路,而不记得当年的替补上单也还留在队内。
IK夺冠之后分崩离析,打野选手Zizi退役,首发上单转会,中单选手留了一年,最后也在去年的时候转会了。就连当年的冠军阵容教练,也因为IK的成绩越来越差,由于不能承受舆论的压力,也辞职了。
于孜就是在这个时候,毅然决然地选择复出,来到IK做教练。
他喜欢这个队伍,毕竟这里承载了他所有的荣光,他也因此见不得它一落再落,跌到谷底。
于孜承受的压力不必当年夺冠的时候小。因为他是IK的老队员,曾经的IK队长,和队里的三名成员都是曾经共事的关系。
而作为教练的他,必须和队员保持一定的距离。队伍不需要一个没有威信的教练。
于孜在当教练的这半年时间里,性格转变极大。用白仲严的话说,他差不多是从一个温柔人.妻,变成了手起刀落的冷酷杀手,安排起魔鬼训练来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三人:“都知道了?”
白仲严正讨论的起劲,随口说了一句:“知道啥?”
“廖经理那边搞定了,以后WinG就是你们的队友了。”
于孜说着,观察着三个人的表情。白仲严的表情毫无变化,柯希半闭着眼,似乎快睡着了,只有商昀州的表情稍微变化了一下,不过是放松多于喜悦。
于孜:“你们都没点表示?”
“哦,在等这个啊。”白仲严极其敷衍地拍起了手,“恭喜恭喜,恭喜紫哥。”
于孜:“过几天他就会搬来基地,你们准备一下。还有,小金是今晚的飞机,明天凌晨就到基地了。”
白仲严:“他签证弄好了?”
小金,ID JING,是春季赛之前刚转来IK战队的新人打野,和Crazy一样是韩国选手,来到LCN刚满一年时间。之前在隔壁赛区的吊车尾战队,担任首发打野。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IK为什么非要去买一个倒数打野。小金在来了LCN之后也挨过不少骂,原因很简单,他的打野风格是……热爱逛街。
具体病症为:队友被抓我不来,偏在野区里逛gai,和F6相亲相爱。什么,打团了?不好意思,俺忙着刷微信步数呢。
打野太混,带动不了前期的节奏,控制不住地图资源,也是IK春季赛陨落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其实只有IK队内的人才知道,他不是混,只是语言不通。他听不懂指挥的话,又害怕自己太过激进,葬送队伍的大好优势,所以才打的畏手畏脚,效果适得其反。
“弄好了。”于孜说,“训练赛我已经在约了,LCN不太好约,但是……”
白仲严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肯定不好约啊,大家都在放假。”
于孜立刻把目光投向了他,一语中的:“白仲严,今年春季赛被单杀了多少次?我让你数,你数了没?”
白仲严双手合十:“我错了,您继续。”
于孜也没再理会他:“今天是27号,WinG大概在29号左右搬来基地。29号是周日,到30号周一,你们的训练就要正常开始。我们队今年春天的成绩,想必大家不会满意。今年夏季赛,我不求你们能打的多亮眼,只求你们能打出对得起自己的成绩,好吗?保级赛这种事,我想大家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三人稀稀拉拉地应了声。
“Si1ence,你是队长,要肩负起看管队员的责任。白仲严,当年夺冠的世界赛你也参与了,既然曾经站在最高点,就更要提高对自己的要求。”于孜一一地说了过去,“柯希,你是新人,注意和队里的其他队员多沟通。至于小金,你们一定要好好解决语言的问题。”
白仲严插嘴:“他中文学的不错了,就是口音有点怪。”
“实在不行就用英文交流。还有一件事……”于孜说着,眉头皱了起来,“看看谁和WinG住一间屋——不能让他自己住。”
他一说完这句话,气氛忽然冷了一点。
白仲严愣住:“哎,那个事……就,都过去这么久了。”
提起这个,于孜明显的心情不好:“我听说WinG也有点……性格偏激,像Pride。”
白仲严抓了抓头发:“紫哥你也别太那啥、别太敏感了,Pride那事,纯属个例。”
IK队内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所有队员都不能单独住一个房间。
因为上一个单独住的队员,替补AD选手Pride,出事了。
事情之大,让当时还是队长的于孜,愧疚了两年之久。
第14章
一年半前的IK,还被划分在强队的范畴内,被人们寄予了极高的期望。然而夏季赛的某一段常规赛内,IK的状态忽然严重下滑,和之前打得判若两队,像是忘记了怎么配合打运营了似的,整个队乱了方寸。
好在老牌强队拥有极强的调整能力,连续爆冷两局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水平。
夏季赛结束后,IK官宣了当时的替补AD选手Pride离队,理由是合约到期、不再续约。
粉丝也不以为意。毕竟Pride在IK一年了,统共就打过五六场比赛,还都打得不太好。当时的Crazy状态还保持得很好,根本不可能被替换下场。
替补选手选择离开一个没有希望打首发的队伍,再正常不过。
可没有人能想到,在连败的那个星期里,貌似平静的IK队内,出了多大的事。
——有人自杀了。
用的还是割腕这种极其血腥的方式。
这个人,正是夏季赛后官宣离队的Pride。
正如于孜所说,Pride的性格异常偏激。他是完美主义者,在来到职业赛场前,对自己的未来抱有无限期许。然而整个夏季赛,他一共得到了两次上场机会。其中一次赢了下来,另一次发挥失常,输给了当时联赛倒数的LIN。
那天如果不是因为Crazy发烧,Pride连上场机会都不会有。
因为当时的IK正处在抢分的关键阶段,这一场拿下来,就离常规赛第一名更进一步。
Pride太重视这来之不易的上场机会,反而没能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被对面那对联赛倒数的下路组合打穿了。
第一小场输了之后,教练立刻换了Crazy上场。Crazy顶着三十八度的高烧,硬是打完了二三小场,拿下比赛的胜利。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当时心高气傲的IK粉丝并不接受“丢了一小分”的结果,开始在官博下狂喷替补选手Pride,说他连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都不如,还打个屁的职业,滚回家养猪得了。一点小事,足足喷了几万条评论。
除了Pride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环境高压、现实与理想的巨大落差下,患上了严重的焦虑和抑郁。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人的天赋之间真的有天堑。
有的人生来就该坐在王座上。而他自己,一辈子都达不到Crazy的高度。
第一个发现Pride试图自杀的,就是商昀州。他没有在训练室看到队友的身影,出于担心,回宿舍看了一眼,发现了满床的血和散落在地上的药片。
而Pride躺在那片凄厉的红色里,脸色纸一般惨白。
但神色很平静。
没有痛苦,更像是解脱。
商昀州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他在原地呆站了十来秒钟,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打120,一边冲进了领队办公室。
当然,Pride没死成,洗胃和机体的凝血功能救了他。
但是他的左手严重受伤,再也禁不起高强度的操作训练了。
IK最后主动中断了和他的合约,把剩下的三个月工资支付给了他,为了保护他的隐私,对外宣称他只是没有续约。
这件事对当时的IK产生了不小的震动,队长于孜和最先发现此事的商昀州受影响最大。野辅心神不宁,连跪两场,最后以两分之差屈居常规赛第二名。
自那之后,IK队内再也不允许任何选手单独居住。
“这是廖经理了解到的情况。”于孜干脆拉过了椅子,坐下,“他说,根据双X二队经理和教练的介绍,WinG是一个有点不服从管理、仍然处在叛逆期的孩子。而且性格很偏激,非常看重比赛的输赢;心理脆弱,会因为细小的矛盾而爆发——Si1ence,你和他关系不错,你觉得呢?”
商昀州摇头:“有点,但绝对没有严重到Pride的那个程度。”
于孜:“具体怎么说?”
“非要说一个的话,他打排位不投降。”商昀州说,“从来不投。”
他可太了解吴郢这个毛病了。
其实大部分正常的玩家和选手,在排位赛里翻盘无望的时候,都会选择投降。因为结局一定会是输。这段慢性死亡的过程也被称为“游戏的垃圾时间”。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早死早超生,去下一局里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