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叶上秋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似乎没有察觉到沈君迁时不时扫到他身上的目光。
黄老怪看着画面当中那个毛头小子一样的蠢徒弟,有些手痒。
沈君迁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当时他身处其中,其实并不觉得如何,现在这样站在画面之外看进去,就觉得有些……淡淡的羞涩了。
他本就对玉霄贤弟有那种心思,此刻仔细想过了一遍,也就泰然自若了,反倒是开始担心叶上秋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孟浪了。
只不过……看玉霄贤弟的模样,他大概是并未注意到这些的。
沈君迁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失落,眼看着留影石映照出来的画面逐渐暗淡了,他就将它收了起来,退回了黄老怪的身后。
留影石所记录的东西绝无虚假可言。许应山紧紧地盯着沈君迁,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阴狠,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君子风范。
在场的修士自然也知道留影石的特性,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看过一遍之后,就知道为何他们过来的时候,会正好撞上许应山等人像失了魂一样做出那些事情……
他们必定是已经将那阴阳转生果取到了手中,甚至是按着玉霄真人的话拿到之后就吃了下去,然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欲.念,就在这幕天席地之下做那等苟且之事。
既是内心深处的欲念,岂不正说明着,他们这四人做出的事情,其实都是他们心中不为人知的真实想法,只是在这阴阳转生果的药效之下,被引动了出来?
那许应山和廖青峰想将叶上秋抽魂夺舍一事岂不是真的?
许应山显然是觉察到了众人内心的想法。他面色涨红,怒喝道:“那阴阳转生果分明是那等肮脏之物,叶上秋你为了陷害我等,竟是这般颠倒黑白么!”
他喊得极大声,然而放在众人的眼里,却像是被人揭破阴私之后那种恼羞成怒的歇斯底里。
这阴阳转生果虽然听起来有些陌生,但是它既然是一味灵药,那必定有炼药师知晓它的药性。这些事情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晓一二,叶上秋又怎么敢拿这些东西来骗他们?
反倒是许应山廖青峰这几人,平日里端着一宗之主的架子,谁知道那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竟是这般肮脏龌龊的神魂呢!
也难怪他们通不过那阴阳转生果的幻境了。
“是我错了……”一直沉默着的许元思突然开口道,“早该知道的,玉霄师弟走到今日皆是他的运道,可你们偏偏就是看上了他的资质和气运……”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算是叛离宗门,也会阻止你们……”
他哑着嗓子说道,话语中满是悔意。
然而叶上秋闻言,内心却是毫无波动。
若许元思当真觉得许应山他们做得不对的话,又怎么会和许应山几人混在一起,窥伺着他的玄冰琉璃火?又怎么会跟着许应山一起,将那阴阳转生果服下?又怎么会……怎么会不在许应山和廖青峰生出恶念的时候,就前来提醒他一句?
他现在的悔意,不过是因为事情败露,自己不愿面对罢了。
“你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廖青峰可不吃他这一套,冷冷地说道,“难道你敢说,你当真不想要他身上的琉璃玄冰火么?”
许元思的声音一顿。
廖采薇“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状若疯癫:“元思、元思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他叶上秋!他乖乖死掉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商商: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就要抢东西呢
秋秋:……
徒弟是个戏精怎么办
第20章
她拢了拢衣襟,遮住了脖子上的红痕,冷冷笑道:“难道你们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么?只要……”
“住口!”廖青峰面色涨红,转头怒斥道。
“父亲,你为什么骂我?”廖采薇疑惑地问道,“你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吗?他们分明是有备而来!你问问在场的人,有谁还站在我们这边?嗯?”
她环视了一遍在场的修士,娇声笑道:“诸位前辈可相信我们是清白的?”
无人应声。
廖采薇也不在意,转头和廖青峰示意道:“你看吧……父亲。”
“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她缓缓站起身,慢慢地趴到许元思的背后,娇嫩的脸颊在许元思的脖颈处暧昧地摩挲着,惹得许元思身子一僵,之前还未曾褪去的阴阳转生果的药效隐约又要升腾而起。“我与元思情投意合,本就该是天定良缘……”
“父亲你不是寿元将近么?夺舍了叶上秋的肉身之后,你就有了一次重踏仙途的机会……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成王败寇,他叶上秋若是输了,也该是死而无憾才是。”
“还有元思你……你不是一直想要叶上秋的琉璃玄冰火吗?等他死了,许伯父就可以将他神魂上的异火剥离出来给你了,你不期待吗?”
“许伯父……许伯父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么?他死了许伯父你该是最开心的才对吧。”
廖采薇一个个地点过去,脸上的笑容娇媚动人,却叫许应山等人脸色大变:“廖采薇!”“你在胡说什么!”
廖采薇脸上的笑意渐浓,两颊带着一层浅淡的晕红,娇艳非常。
这样的状况,别说是廖青峰了,便是一旁都修士,也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采薇?”廖青峰皱着眉喊了一声,廖采薇媚眼如丝地看过去,声音软绵绵的:“元思……”
廖青峰心头一跳,竟然是毫不留情地出手,将廖采薇打晕了过去。
许元思接住了廖采薇软倒下来的身体:“廖伯父……”
“采薇身上药效未过,你看着她点。”
许元思看着怀中的廖采薇,点了点头。
黄老怪站在一旁将廖采薇的话语全部收于耳中,此时便是上前一步:“廖青峰,许应山,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许应山:“诸位既已经定了我们几人的罪,又何必再问?”
他袖手一招,一柄灵光湛湛的飞剑蓦然出现在他手中,剑光吞吐间,煞气逼人。
廖青峰也拿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灵幡,灵幡之上萦绕着一层浅淡灰蒙的光芒,隐有哭泣哀嚎之声从幡中传出,听得人心头一悲,几欲落泪。
“你竟用修士神魂炼制魔幡!”黄老怪见多识广,一眼便是看出了那灰蒙灵光之中夹杂着的扭曲神魂,一个个被灵幡牵制着,表情痛苦不堪,看向廖青峰的时候,那一对对无神的眼眸里似乎还满溢着痛恨惊惧之色。
廖青峰冷笑一声,手持灵幡,却不作答。
黄老怪眉头紧皱,不由得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商余辞。
商余辞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含着笑意地回望了过去,眉眼之间不见一丝阴霾。
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佛修分明是一副极为光风霁月的皮相,黄老怪对上他的笑容,却只感觉到了深深的危险之意。
他偏开头,目光在叶上秋身上一扫而过。叶上秋的手掌似乎还不自觉地搭在商余辞的肩上,指间缠绕着他柔韧黑亮的长发,越发显得手指修长,肤白若雪。
“看来宗主是想将我们都一起解决了。”商余辞含笑着说道,眉眼精致柔和,“师尊,这可怎么办啊?”
他抬起头,眉头微皱,像是着实遇到了烦恼的普通少年一样,祈盼着长辈的指点和帮助。
然而叶上秋并不吃他这一套,神色淡然地和他对视着。
“好罢。”商余辞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勾了勾叶上秋的小指头,“既然师尊不愿开口,那弟子只能……”
“勉为其难地为师尊分忧了。”他在叶上秋的手上轻轻一拍,一道金光瞬间包裹上了叶上秋的身体,将那已经临到身前的飞剑猛地弹开。
“宗主委实有些着急了。”商余辞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转身,不过是一瞬之间,便是踏着虚空,出现在了许应山等人的面前。
许应山显然对商余辞极为忌惮,在觉察到他的动作之后,便猛地后退了好一段距离,和廖青峰站到了一处:“青峰兄!”
廖青峰表情严肃地应了一声:“嗯。”
澎湃浩瀚的金色佛光猛地铺展开来,商余辞置身于万丈金光当中,宽大的僧袍素白若雪,当真如得道高僧一般圣洁慈悲。然而他的动作却是丝毫不留情面,袖手一招便是取出了一柄降魔杖,灵光湛湛,金芒大盛,犹如煌煌大日一般叫人不敢逼视。
“ 声名谤之媒也,欢乐悲之渐也。”他微微颔首,唱诵了一声佛偈,轻柔的声音扫过那呼啸而来的厉鬼,瞬间给那哭嚎的神魂渡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身。
廖青峰凶猛的攻势在这金光的阻挠之下猝然一顿。
然而就在那耀眼的金光就要传缠上去的时候,他的身形突然一转,然后直接和许应山一起,捏爆了十数件法宝砸向商余辞和叶上秋,然后提着许元思和廖采薇,就往一处山涧跑去。
商余辞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快。
他神色一凛,浩荡明正的佛光瞬间如利箭一般朝着许应山等人的身影刺去。
破风声在身后不断地传来,一股深浓的危机感笼罩着许应山。他不为人知地看了廖青峰一眼,然后突然发难,将廖采薇往廖青峰的方向一送,抓着许元思就往前窜了数十丈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