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冒犯两个字,玄赢不知为什么有些耳热,便没再说什么。
沈时冕魂体离开后,玄赢捏着鸳鸯线发呆,过了会才慢吞吞地拿手指戳了戳红绳,“都怪你,你就不能作用单纯点吗?”
单纯点,他就不用这样顾虑重重了。
至于是顾虑沈时冕喜欢他还是知道真相后不会再这样追逐他,玄赢鸵鸟地暂时不愿去想。
红绳一动不动,显得异常无辜,就在玄赢苦恼的时候,他身后床上本来睡的正香的斑斑抖了抖耳朵,忽然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小爪子抓抓床单,疑惑地扭头看见玄赢还不睡,“呜呜”了两声试图引起注意。
玄赢被它的声音唤回神,收起思绪走过去戳戳它的小肚子,“你怎么醒了?”
斑斑原地得意地转了一圈,又躺下摇摇尾巴,示意自己睡足了。
玄赢又晃了一下神,突然想到若是刚刚沈时冕没走,现在躺在这的就该是他了,要是沈时冕,一定不会原地傻乎乎转圈圈,肯定是理所当然地趴自己胸口。
玄赢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空空的,惊觉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沈时冕分开过,尤其是幻境中拉长的时光,每天形影不离,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变化,以至于沈时冕只是一晚上不在,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斑斑啊,”玄赢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在还小时候欠他的债?”
小时候欺负沈时冕太狠,所以上天才会让他经历这么多艰难。
次日一早梁赋本想去客栈大厅里接着品尝凡间小食,就被一直关注他动静的玄真堵在了门口,“师弟,摄魂丹可炼好了?”
梁赋张大嘴,“不是吧二师兄,你要累死师弟我吗?”
摄魂丹炼制不易,光处理宿眠花的种子等材料就需要不少时间,再赶着立刻炼制,一晚上就要劳心劳力地弄完,梁赋怕不是要累到猝死。
玄真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了,稳了稳声音,“对不住,我只是有些急。”
梁赋倒没在意,只是暗自嘀咕了一下他急着拿摄魂丹干嘛,感到有些古怪。
随后梁赋和玄真先去敲了敲玄赢的门,“师兄你起了吗?”
过了片刻,玄赢懒洋洋地打开门,“贺长生还没回来?”
梁赋道,“他昨天说有消息会给我们传信,应该快了。”
说完后梁赋总觉得今天的师兄格外没精神,是昨天在小世界遇到什么危险太累?
几人结伴往楼下走,路过沈时冕的门口时,玄赢不自觉地停了一下,就这一停顿,门就开了。
沈时冕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随后神色如常道,“几位师兄早。”
虽是打招呼,语气却是冷的,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沈时冕。
梁赋和玄真倒挺习惯,沈师弟本就是这个样子,平日总让人觉得他太傲,目中无人似的,玄真则想着让你再得意两天,等你落在我手里,看你还能不能傲得起来。
只有玄赢,心中微微一跳,这是……被他伤到了?
以沈时冕的心高气傲,他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又把对方的心意全都推到了红线身上,对失忆的沈时冕来说其实是非常沉重的打击吧。
沈时冕不在他面前示弱,莫非也只是强自忍耐?
玄赢顿觉头痛起来,他宁可沈时冕和他打一架,也不想处理这样复杂的问题。
果然直到梁赋点的晨食全数上齐,沈时冕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给玄赢一个眼神,让前些天苦恼于沈时冕的粘人的玄赢心里堵堵的。
几人中只有梁赋毫无心思,边吃边问玄赢,“师兄,昨日你们是误入了什么小世界吗?”
左右无事,梁赋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了,上古大能遗留的小世界,只有靠机缘才能进入,他们从没亲身经历过,听起来很刺激。
他一开口,桌上几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过来,梁赋咬着筷子期盼地望着玄赢,玄赢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梁赋双眼发亮,“那师兄,跟我讲讲里面的见闻吧,我好回去和师弟师妹们说。”
见闻……
玄赢顿时想起小世界里的经历,除了最后带着秦山越一起找到的那颗白色小珠子和极品灵晶做的灵棺,他全部的经历就是在和沈时冕举行结契大典,在和沈时冕卿卿我我,在和沈时冕携手游历。
玄赢:“……”这让他怎么开口和梁赋说,别人发现小世界是去历险的,他发现的这个让他莫名结了个契、体验了一把神魔大婚的场景,还惹了一身情债。
情债的主人甚至现在正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等他还债。
梁赋还在催促,“师兄你别小气啊,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师弟了?”
玄赢冷酷无情道:“今天开始不是了。”
梁赋顿时哀嚎一声。
玄真也挺想知道小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侧面了解一下玄赢和沈时冕关系的进展,便附和道,“是啊师兄,说给我们听听,以后若是我们也碰上,好有些准备和应对之策。”
应对什么?玄赢面无表情地想,应对如何提前排演有道侣的生活吗?
玄真这一番火上浇油让玄赢无言以对,就你话多,干脆拿鸳鸯线把你和害得秦山越逃跑进小世界的司马老贼捆在一起,让你们俩祸害凑成对,顺便向沈时冕证明鸳鸯线的作用算了。
第50章
玄真对自己差点被拉郎配的危险命运毫不知情, 玄赢则在思考要不要参考阮南秘境随便编点情节先糊弄过去。
正在这时,一只白色的小纸鸟穿过窗户落在了他们的桌上, 是普通的传讯符。
由于自带障眼术,大堂里的凡人看不见纸鸟, 纸鸟口吐人言, 传出贺长生的声音,“跟着纸鸟过来, 拍卖会的事有消息了。”
玄赢从来没有觉得贺长生这么顺眼过, 传讯符来得太及时了,解除了他的窘境, 他当机立断, “下次有机会再说,走吧!”
梁赋露出遗憾的目光,三两下把东西吃完,扭头看见沈时冕面前的东西一口没动, 纳闷道, “沈师弟你不吃吗?”
玄赢习惯性替沈时冕回答,“他受伤不能吃这些。”
见沈时冕没反驳,梁赋愣愣地哦了一声,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玄赢又一副自然的样子,又感觉是自个想多了。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玄赢已经带头跟着纸鸟出了客栈。
几人低调地行走在街上,今日的京城气氛比之前两天似乎更为肃穆, 摆摊的小贩都少了许多,零星有几个也愁眉苦脸地缩在角落里。
他们身后,一只小雀远远地坠着,因为身姿娇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玄赢他们脚程极快,跟着传讯符纸鸟很快就到了贺长生所在之处,是某个装饰奢华的庭院,似乎是对纸鸟有所感应,他们刚到门口,贺长生就出来接他们了。
几人进了庭院,梁赋边走边问,“长生店主,这是哪里?”
“我一个朋友家,这几天都是在这打听消息,”贺长生答了一句,“他已经先一步去了拍卖点,我在这等你们,顺便跟你们说些事。”
几人在大厅落座,贺长生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浑身都透着睡不醒的困意,可见最近几天把他折腾坏了。
玄赢挂心剑魄碎片,直截了当地问,“是卖剑魄碎片的人有问题?”
贺长生点点头又摇摇头,“司马擎苍把控整个和田国,只手遮天,前些日子有人放风要卖剑魄碎片,也是出于他的授意,我说这些是想让你们考虑清楚还要不要掺合剑魄的事。”
毕竟司马擎苍修为高深,不知道幕后藏的人是他去凑个热闹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浮出水面,有一位入圣的大能参与其中,这件事的风险就远远超过了预期,若只是为了看热闹,这代价就有点大。
玄赢却面无惧色,果断道,“我一个人去。”
“师兄,”梁赋叫了一声,“太危险了。”
他们修为不如玄赢,去了确实是添乱,但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玄赢一个人?
沈时冕倒是不意外,一直回避玄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也是淡淡地扫过,又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真也知道玄赢的目标,他们为了剑魄碎片努力很久,每一片都不会错过,但玄赢想一个人去实在太冒险了,他们完全可以通知师门的长老,让他们来收取碎片。
司马擎苍再厉害,对上玄清子也只有退败的份,只是这些话不好在其他三个人面前说。
玄赢却道,“我一定要去。”
否则剑魄碎片真的流落出去,下次再要寻找焉知不会更加麻烦。
见玄赢一副铁了心的模样,玄真暗暗着急,最后咬咬牙,“我也去!”
“不用,”玄赢把他的自告奋勇打回去,毫不留情,“你们去了都是给我添乱。”
贺长生又打了个哈欠,“那我不管了,我就在这等你,顺便去看看秦山越是怎么回事。”
梁赋知道玄赢说一不二的倔强脾气,知道劝不动了,暗自打算到时候偷偷接应后,转而问贺长生,“秦山越是谁?”
“就是昨天和玄赢他们一块从小世界掉出来,又被士兵抓走的那个,我问了朋友,他说秦家前段时间被满门抄斩了,就剩秦山越一个独苗,相识一场我看看能不能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