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涂好指甲,庄溪心力交瘁。
十根手指上涂上红色的指甲油,手指显得更加好看,庄溪默默比了一下,礼礼的手也比自己的大。
礼礼举起手反复地在眼前看,“我去换一身衣服。”
换最新的衣服才配得上这好看的指甲。
小溪点点头,只要礼礼开心就好,“礼礼你可以尽情换,想穿哪个就穿哪个。”
礼礼去换衣服,小溪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
没一会儿,礼礼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出来,眉眼带笑。
庄溪眼前一亮,连忙截图。
小溪:“礼礼好看!”
【礼礼心情值+5。】
礼礼:“我再去换一身。”
礼礼回到房间,又换了一身出来。
这次是浅蓝色的,层层叠叠的纱裙如流光垂在的地上,美不胜收。
小溪:“礼礼好看!”
手上截图的动作一直没停,不止是礼礼开心,庄溪看得也开心。
礼礼脸上因笑容而光彩夺目。
【礼礼心情值+10。】
【恭喜您触发“十一岁礼礼的日记”】
庄溪收起脸上的笑,坐直身体,看向礼礼的日记。
十一岁礼礼的日记:
今天是特殊的一天,今天我成为太子了。
举国皆庆。
在百官的恭贺声中,大殿上的母亲笑得灿烂,她终于得偿所愿。
自己成为皇后,儿子成为太子。
宴会之后,她对我说,这世界上没人能阻挡她,这天下将是我的。
我看着她的掌控一切的背影,脸上的笑僵硬虚假。
我托着沉重的太子蟒袍走进东宫,一步比一步更累。
金黄色四爪蟒袍垂在地上,上面狰狞的刺绣,气势凶残地好像要将我吞噬,我伸着惨白的手,将他们层层拽下来,走到一袭轻盈的红裙旁。
我身边有一个小太监知道我爱涂口脂,他会偷偷为我找来,也只有他知道,我渐渐开始喜欢女裙,这是它为我准备的。
他叫明霜,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我看着床上的红裙,被太子蟒袍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稍缓。
将红裙穿上,窗户只打开一条缝隙,我坐在这里轻松地看星子,得以从沉重的压抑中喘息。
我只敢偷偷一个人穿,也只敢穿一小会儿。
这座宫殿是我的,可这里遍布着属于各宫的人,有无数双眼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他们恨不得将眼睛黏在我身上。
我不舍地要关上那一丝缝隙,明霜突然出现在窗外。
他笑着说:“殿下,这里没人,您穿得这么好看,再看一会儿吧。”
他笑得很肯定,挡在窗前,背对这满天星光,“今晚的星子尤其地美,它们是也在为殿下庆祝。”
我不舍关窗了,明霜说中了我的心思。
那晚我贪心多看了一眼星星,我贪心穿着红裙躺进被子里,奢侈地想多一晚轻松的睡眠。
那一晚我确实奢侈穿着红裙,轻松地睡了一晚,可也只有那一晚。
醒来时,我看到了枕边不断蠕动的明霜,他被砍掉四肢塞入酒瓮中,眼睛被挖掉,鲜血和眼泪一起流了满脸,嘴巴开开合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嘴型好像在叫“殿下”。
母后坐在我外面,宫女拉开围帘之后,时隔多年,我再一次看到了她气急败坏的一张脸。
即便这样,她也要笑着问我:“玄礼,它好看吗?”
那一刻,我知道我心里恶魔在也困不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滋长。
……
这篇日记很短,里面的信息量却很多。
庄溪愣愣地,再次看向穿着裙子的可爱“女鹅”。
等等,这里有点问题。
太、太子 ,儿、儿子?
说着要给我生孩子的人是?
第32章
礼礼正穿着浅蓝色的裙子开心地打量自己, 庄溪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并不是觉得男性穿女装有什么问题, 现在这种事很常见, 服装自由是社会自由的一种体现。
问题在于, 他从一开始就把礼礼当成女孩。
什么女孩的心思深,什么女孩要娇养富养……
他给礼礼做裙子,涂口红,染指甲,把他当成一个女崽疼, 而现在告诉他礼礼他是个男孩, 还是封建时代的一国太子?
太子要娶好几个妃子吧。
太子还说要给他生孩子?
庄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要给自己生孩子的太子。
其实, 礼礼一开始没说自己的是女孩子, 自己给他小裙子时, 他还问是在羞辱他吗?
庄溪捂住眼睛想要提前下线, 好好整理一下。
可这时礼礼也发现小溪有点问题, 他走到小溪身边,问他:“好看吗?”
好看是真的好看。
小溪紧绷着站直, 比在课堂上还认真, “好、好看!”
礼礼盯着小溪看了一会儿,“真的吗?”
小溪微微垂着头, “嗯, 好看。”
庄溪心里有点想哭, 怎么会这样啊。
他再也不会因为礼礼比自己高,礼礼的手比自己大而觉得伤心了。
比他厉害的地上还多着呢。
【礼礼心情值-5。】
【礼礼心情值-10。】
【礼礼心情值-3。】
……
庄溪急了,小公主, 不是,太子殿下这又是怎么了?这心情值一直在降低,不带停的。
女孩的心思真的难猜,不,应该说太子真是喜怒无常。
可礼礼他明明脸上还带着笑意的。
庄溪真的想哭了。
小溪抬起头,“礼礼穿这条比刚才那条还好看。”
【礼礼心情值+2。】
【礼礼心情值-4。】
庄溪:“……。”
礼礼:“你心里在想什么?”
礼礼:“你有点不对劲。”
庄溪紧绷着,不算撒谎地说:“礼礼比我还高,我有点……”
礼礼忽然笑了,心情值一下涨回去很多。
他拍拍小溪的肩膀,“不要伤心,你抱不动我也没事,我可以抱你。”
庄溪:“……。”不是这个问题。
礼礼:“你保护不了我也没事,我能保护你。”
礼礼:“你相信我,不要怕,没人能伤害你了。”
礼礼自顾自地说着,庄溪不知道自己说了哪一句话,引起了他心里什么样的回忆,他又触发了一篇日记。
【恭喜您触发“十五岁礼礼的日记”!】
正好在这时解救了庄溪,他忙打开日记,迫切想更了解喜怒无常的小太子一点。
这一篇日记字体不像小时候的那样稚嫩可爱,字体凌厉飞扬,字里行间势如奔雷。
十五岁礼礼的日记:
今天晚上,我请母后来东宫用膳,几个母族的人作配,酒席间一派欢声笑语。
母后还和往常一样,风华依旧,春风得意。
这些年,她在后宫一呼百应,人人见她都小心奉承,胁肩谄笑,将她高高捧起。
她行事也因此愈发肆无忌惮,父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很少过问,这更助长了她的气焰。
酒到酣处,母后道:“只是喝酒吃菜,未免太过无趣。”
我笑着接话:“母后所言极是,夜色深沉,该有点光亮才好。”
母后看向我。
我笑道:“我昨晚准备的东西正巧可为母后解闷。”
在座的各位都看向我,眼里是欢喜的期待,母后也不例外。
“太子殿下可真孝顺啊,皇后娘娘真有福气。”
母后笑笑,接了一众的恭维。
大殿上,有侍卫带上来一个浑身沁着油水的人,有女眷嫌恶地挥挥手中的帕子,可在看到那个人的面容时,尴尬地收回手,害怕地看先母后,生怕被她看到惹得她不快。
母后眉头微皱。
这个人正是她身边最信任的公公,宫中的老人。
母后:“秦公公不是出宫去了吗?”
我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地上那个蠕动的公公笑。
秦公公双脚被捆住,被倒立悬挂起来。
我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一个尖锐的小铁钻,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母后呵斥我:“玄礼,你要做什么?”
那个被我紧紧握在手中的铁钻,紧绷的手指露出尖锐的一端,直直插进秦公公的头部稍微,不致命,响彻花园的凄惨叫声足以说明那有多疼。
有人惊叫,有人吓得跌倒,谁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母后站了起来,长袍从上座垂落,“玄礼,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听不到她的声音,铁钻一点点扎进秦公公的脑袋,心里的凶兽争破牢笼,仰天长啸。
我是母后口中史上最不堪的太子。
堂堂储君,偏爱红装。
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会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每一个相干的人,一开始是为我找来口脂和裙装的明霜,后来只要我忍不住穿裙装时,屋外的每一个人都要惨死,不管是否看得到。
红裙是被鲜血染红的,她逼迫我看到就害怕,换上太子蟒袍。
而动手的就是这个秦公公。
尖锐铁钻狠狠钻进头部。
他在我枕边放过多少个人彘,在我面前露出过多少次不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