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抱有了与父亲一样的觉悟,所以直到他生命里最后一个亲人含笑咽气,也不曾留下一滴眼泪。
冥冥之中,他仿佛已经习惯了不断失去。
站起来的瞬间有些头晕,一双有力的手搭上他的后腰,还要比他高出半头的梦中情人将他搂在怀里,轻轻道了句节哀。
“生死有命。”他听见自己冷静到没有感情的声音,“谢谢你。”
玉公子没有接话,只默不作声的将他抱得更紧。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低下头,将腰上的手指一根根搬开,上前将父亲的尸体从锁链上小心翼翼的抱下来,背在背上。
等离开牢房时外头已是天明,横七八落的尸体暴露在晨光下,表情狰狞,像是地狱而来的恶鬼。
他背着小山一样的父亲,踩着娘亲唯独留下的缥缈步,靴底不沾半分猩红,三两下便越过墙头,来到后山祖坟之处。
娘亲先一步去了,听父亲说,她埋在临水的那篇土地。
于是他将父亲埋在旁边,立了个牌,找来三根树枝点燃,拜了一拜。
直至最后一拜起身,他看着坟头并立的墓碑,这才猛然惊觉,天下之大,他已无家可归。
他失了魂似的回头,猛然看到玉公子正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他。
一夜血战,那人华贵的衣角沾了红,散下来的长发披在脑后,此时只不过远远站着,透出几分可怜巴巴的狼狈,他默不作声与之对视半晌,突然就笑了。
从小到大他极为爱笑,如今脸板了一天,在笑起来时难免有些僵硬,他低头用手揉了揉,“过来。”
玉公子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迈前几步。
“再过来点……刚才不还挺主动的吗?”他再笑了下,这回总算自然了些,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腕。
“我以为……你生气了。”玉公子小小声说着,任凭他的手指压上脉搏。
“……没有,我不会生你的气。”他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我不在乎,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如果我要将最后一张宝图毁了,你愿不愿意帮我?”
这个问题他刻意问的很慢,指腹死死掐着脉搏,但凡对方有半分异样,他都能随时知道。
可是,没有。
那人从头至尾都是平静的,眼中一片平湖秋月,清澈而透明。
玉公子说:“好。”
他甚至没有看到一丝挣扎或是犹豫,对方坦然的让他有些怔忪。
“你们……找了这个很多年吧?”
“十六年。”
他愣愣的想,他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十六年前,那时候他不过十一二岁,如今却已经……
“哥哥若是不喜欢,那我便不找了。”玉公子轻声说着,“我先前不敢告诉哥哥我的身份,就是怕……哥哥嫌弃,原来哥哥早就知道,但也未嫌弃于我……”
“我很开心,真的。”
短短几个字,却仿佛往他荒芜空洞的心脏注入一股暖流,将已经冷下来的血液重新煮沸。
他再也忍受不住,抓着对方的手腕将人带到怀里,狠狠吻上。
身后是父母的孤魂,前方是茫然无尽的道路,他没了家,没了亲人,没了容身之处——却还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他放弃十六年的执念,只为博他欢心……
柔软的唇瓣交叠在一处,软舌缠绕着吸吮,传出啧啧水声;他闭着眼,滚烫的喘息喷洒在咫尺之间,带着让人心跳加快的温度,唤醒了那个即将枯死的灵魂。
谢谢你……他在心中默念,任凭那人有力的双手搭上腰腹,抚摸着脊背和腰窝,又死死勒住,像是要将他揉进怀里。
他也同样勾住对方的颈脖,与其一同溺死在这个仿若劫后余生的吻中,直至榨干彼此最后的呼吸。
……
若是之前有人告诉他,你会被魔教教主迷得神魂颠倒,他定是要将人狠狠揍一顿,再在脸上涂个王八。
可如今他看着身边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玉公子,满心却想的是如果这也算罪大恶极,那么那些害死他爹的人,早早便该在地狱里头了。
“哥哥我们先回分坛休息一下,你说的那个地址有些远,加上肯定会有心怀不轨的人跟踪,所以我要先做些准备……”
他忍不住掐了掐对方的脸,笑道:“嗯。”
等到了地方,两人还在说笑,不知从哪冒出个黑衣人跪在玉公子脚边,恭恭敬敬叫了声教主。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魔教中人,先前玉公子怕自己知道身份,始终瞒着,如今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却突然发现那人有些眼熟。
待他还想细看,对方却已被玉公子打发走了,下巴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扣住,强行扭过头来,对上那人一双温柔似水的眼。
“哥哥老盯着别人看,就不怕我吃味吗?”
那人颇有些委屈的说着,手上却止不住揩油,他哭笑不得的按住对方乱摸的手,“哪有,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唔。”
嘴唇猝不及防被人堵上,他眯了眯眼,很快沉浸其中,等一吻毕,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玉公子将脑袋埋在他肩头上,小狗似的蹭着。
“我先出去有些事情,过两天回来,给哥哥带礼物,好不好?”
对方这般姿态,他再拒绝不能,自然答好。
玉公子离开以后,他便找下人要了一壶酒。
夜里连颗星星也没有,只余下模模糊糊的一轮残月,他靠在窗沿上,赏着这并不圆满的月,辛辣的酒液灌入喉中,烫的浑身发热。
闭上眼,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父亲在最后的时刻,托付于他的事情——毁掉宝图,以及……
“千万……不能让其落入魔教中人的手里。”谢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眼中的神采正在消散,却又执拗着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正邪殊途……我要你发誓……发誓……若有违背……便不得善终!”
那一刻,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又变成了当年威风凛凛的武林盟主,骨子里有着无法折断的倔强,就像能释怀背叛他的弟兄,也能逼迫自己的儿子发下最狠毒的誓言。
正邪两立,不得相容。
这是谢安几十年的理念,一字一句刻在了那根宁死不屈的脊梁上,深入灵魂,就算死亡也不能将其磨灭。
或许是喝得急了,呛了一口,弓着腰咳得死去活来,再抬头时满脸是水,他抬手抹了把,却不知是汗是泪。
“我既答应许他一世,那便不会负他。”喃喃般的说着,等到脸上的水渍被风吹干,他晃了晃空荡荡的酒瓶,对着那并不圆满的月亮露出一个笑脸。
“爹,下辈子轮到我给您做牛做马,这辈子,你就放我一次,好不好?”
他这人从小便叛逆的很,偏偏又跟他爹一样的固执。
他想他爹会明白的。
玉公子这一去,还真就两天毫无音讯。
直到第三天夜里他回到房前,隔着薄薄窗纸,发现屋里头的蜡烛是亮着的,微弱的光线从中透出来,朦胧而温暖。
他心下一紧,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缝,却是瞬间呆在了门前。
屋内的床铺不知何时被换成大红的颜色,床头上张贴着巨大的双喜,案前的龙凤烛默默燃烧着,蜡身已经短了一半,不知烧了多久。
而他的目光则落在端坐于床边的那个身影上。
那人披着鲜红的嫁衣,金线交织勾勒出裙摆的边缘,花瓣似的在身后铺开;长长的盖头遮住了脸,唯有长发从下露出一截,金色的流苏与其交织,散落在绣有凤纹的外袍之上,美得惊人。
他几乎是屏息上前,以折扇缓缓挑起大红的头盖,露出之下那张让他神魂颠倒的脸。
玉公子笑着看他,眼中仿佛有春意流转,映着点点烛光,满是情深。
“哥哥允我一个洞房花烛夜,我便自己主张了这些……”那人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羞涩,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他仿佛被什么烫到似的浑身一抖,却被对方大力扯入怀中,连带衣摆之上银铃作响,细碎的铃声间他,身披嫁衣的玉公子吻住了他的唇,给了他一个仿佛融化一般的吻。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翻身将其压在身下,一边咬着那人柔软的唇瓣,同时略带些颤抖的手指解开繁复的腰带,探进柔软的里衣内。
那是一副纯粹的男性身体,不同于女子那般娇弱柔软,宽厚的胸膛上覆着薄薄的肌肉,入手温润,极有弹性。
他忍不住多摸了几下,突然觉得大腿被什么硬物顶着,在一抬头,发现身下那人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不免尴尬的轻轻咳了一声。
先前亲吻带来的余韵未散,口腔里还留有那人的气息,已被挑起情欲的身体微热,可他断然风流,却也只是对女子动情,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甚至还……还滚上了床。
听说男子间的床笫之事疼痛非常,他不忍让对方受苦,便咬咬牙开口道:“你躺好。”
玉公子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腰,隔着衣料暧昧的摩挲着,“哥哥若是第一回,不如让我……”
他笑了下,俯身在那人额间落下一吻,“心肝儿,我怎么舍得你痛。”
燃烧的烛火为室内镀上一层暧昧不清的暖光,他自行解开衣衫,褪下长裤,只披一件单薄的外袍跨坐在那人身上,一手压着对方的胸膛,另一手则向下探去,解开对方的亵裤。
那人硬起的性器拍打在赤裸的腿根,发出的轻响让人面红耳赤,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灼了一下,差点跳起来,又被腰上的手死死扣住。
相似小说推荐
-
我把卡池开遍全宇宙 (红心K) 晋江金牌推荐高人气VIP2020-01-31完结2947 7362柯今穿越到了一个遍布卡池的世界,身无分文的他拥有了一个破破...
-
神仙外卖 (画眉郎) 晋江人气VIP2020-02-14完结5764 6418他诺是一只海獭,大本事没有,胜在能吃一点小苦,能干一点小活,经营着毛春市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