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和他的小骨头[西幻] (初夏的雪)

他想的是, 如果伊莱觉得累了，那么他跟赫伯特去餐厅就好, 伊莱可以留在房间里再多睡一会，他会替对方把早餐带回来, 顺便和治疗师预约一个会诊时间。
可在旁人听来, 这句问话与前面的“过夜”联系在一处，便无端显得暧昧了起来。
伊莱看着黑发青年认真的表情，发觉他都快分不出艾伦这是真的一无所察还是在隐晦调侃。
他摇摇头：“没关系, 我们去餐厅吧。”
真的一无所察的艾伦便再次看过的脸色，然后一点头, 冲赫伯特道：“抱歉, 得麻烦你再稍微等我们一会。”
赫伯特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假笑：“请随意, 我去转角后的楼梯隔间等你们, 你们收拾好后直接过来便好。”
伊莱的着装倒是还好，房间衣柜里预置的那些衣物尺寸都还合适，艾伦却是只套了身浴袍，他得返回房间，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黑发青年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整理着装，伊莱也没有要提前去往楼梯隔间，与赫伯特“交流感情”的意愿，他便留在房间里，去浴室洗了一把脸，帮助先前不自觉升温的脸颊降降温。
就在将湿毛巾从脸上掀下来时，伊莱身后蓝光一闪，消失了一会的霍尔又再次出现。
“我也有了一些疑问。”霍尔说，“这些疑问恐怕要跟着你们才能解开。”
伊莱一怔：“跟着我们？”
“是啊。”霍尔答，面上多了一点笑容，“不过放心，某些该消失的时刻，我一定立刻消失，我发誓自己绝不会偷看，更不会打扰到你和那位Alpha药剂师。”
伊莱：“……”
等艾伦和伊莱抵达餐厅时，太阳已经冒出了头，餐桌被布置在透亮的落地窗旁，阳光为餐桌上的每样物品都描上了层金边，新鲜出炉的牛角面包泛着金黄诱人的色泽，添加过特殊香料的调和饮料散发有浓郁果香。
在那一叠正常至极的食物旁边，还摆着两碟暗元素几乎外溢的“黑暗料理”，它们被精心做成了糕点状，倘若不是那诡异的色泽昭示着它们与普通食物的差异，它们看上去与普通糕点没什么两样。
瓦尔家现任家主尼尔已提前在餐桌旁落座，等候着他的客人们。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时，他就起身转向来者方向，一个温和得体的微笑刚浮上唇边，他目光触及来者中的某一位，神色蓦地一怔。
尼尔的目光落在了伊莱身上：“这位是？”
他问了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问题。
艾伦简要说明了一番伊莱骤然恢复成人身的情况，他不着痕迹的上前半步，隔在尼尔与伊莱中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瓦尔家主的目光有点古怪。
尼尔看上去不仅仅是在为伊莱的人身而惊讶，他眼中还飞快的划过了什么，那点光芒稍纵即逝，让艾伦很难不去在意它。
“……原来如此。”尼尔打量了伊莱良久，才像是终于察觉到自己这么看着一名晚辈有些不妥，他歉意的笑笑，收回目光，“失礼了，事发突然，我实在是非常惊讶，待会我便去发一道调令，请族内治疗师们过来替埃格伯特先生看上一看——现在，让我们先用早餐吧。”
说完，尼尔便招呼艾伦几人落座。
双胞胎早已在桌边等候多时。
杰弗瑞和奥斯本看着坐在艾伦身旁的金发青年，他们方才随自家父亲一道打量了伊莱半天，这会，他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手上动作一揽一带，十分自然的将原本想坐到艾伦另一边去的赫伯特拽到了他们中间。
很少像这样夹在两个哥哥中间用餐，莫名失去座位选择权的赫伯特深感整顿早餐都乏味透了。
那几碟暗元素点心原本是为伊莱一人准备，现在他已恢复人身，可以自由享用餐桌上的所有食物，这些点心便成了公共点心，除了艾伦这名货真价实的人类外，餐桌上所有对象都能自取品尝。
用餐结束后的赫伯特如获大赦，他迫不及待的想从自己两个哥哥中间溜出去，但杰弗瑞和奥斯本一左一右勾住他的肩膀，硬是把他按了回去。
“喂！你们俩……！”赫伯特压低音量的抗议说到一半，注意力就被父亲正在说着的内容吸了过去。
尼尔正在招呼艾伦和伊莱和他一同去书房。
“杰弗瑞，奥斯本。”
见三个儿子看过来，尼尔冲双胞胎微微颔首示意：“我和艾伦及埃格伯特先生今天有要事相谈，医疗小队将在两小时后到达家里，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没出来，就由你们先行安置医疗队，这期间要是还有其他任何事务，今天都归你们处理。”
双胞胎异口同声答：“明白了，父亲。”
在尼尔带着艾伦和伊莱走上旋转楼梯后，杰弗瑞和奥斯本立即收起了刚才面对父亲时正经恭顺的表情。
“难得我们想帮你一把，结果看起来并没有成功？”杰弗瑞摇着脑袋，故意露出夸张的吃惊神情。
赫伯特终于能从两个哥哥的“钳制”里挣脱出来，他迅速与双胞胎拉开三步远，没好气的说：“因为老师根本就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什么？”奥斯本为这个回答一愣，他回想起了刚才看见的恢复人类状态的金发男人，摸了摸下巴，“莫非……？”
“就是你想的那样，老师在伊莱·埃格伯特的房间里过的夜。”
“啊哦……”
“啧……”
双胞胎交换了一个眼神，奥斯本轻轻用胳膊肘捅了自己的兄弟一下。
虽然他们平日里也以捉弄自己的小弟弟为乐，但在某些时刻——比如小弟弟面临感情问题时，他们还是乐意出手相助，展示一下兄弟爱的。
双胞胎昨晚晚餐后就将“小老师”艾伦所住房间的钥匙交给了赫伯特。
对此，银发少年在领悟了兄长们的用意后只想翻两个白眼。
夜袭——这就是他的好哥哥们给他出的损招。



第54章


赫伯特对艾伦的感情说来奇怪, 他在意艾伦的存在, 对艾伦这样一名勇于接近暗生物的人类感到好奇, 在近距离与对方接触过后——虽然他不愿承认——又折服于对方的才能，并为对方的耐心认真心生好感。
但那点好感, 应当还远不到所谓“爱情”的地步。
赫伯特常年口是心非，嘴硬心软，自顾自竖起一身刺芒, 扎得除去家人之外的对象不敢近身。
艾伦是个例外。
眼瞧着先前对自己“格外关照”的临时导师此番归来, 旁边居然多了个比自己还要吸引对方注意，更引得对方“关爱”的存在，发觉自己所受关注降低的少年就无端的不太高兴。
然而仔细想想, 他的生气好像也不怎么占理，只得无言以对, 默默不高兴。
至于他的兄长们出的诸如“夜袭”之类的损招，赫伯特虽然拿了钥匙, 却也没准备付诸实行——他拿了艾伦的钥匙一夜, 直到今天清晨才慢悠悠动身，还是因为敲门后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才怀着罪恶感用钥匙进门, 想看看情况。
……然后就发现了艾伦昨晚是在伊莱房内过夜的事实。
楼上书房。
尼尔带着艾伦和伊莱走进书房，第一件事却不是招待二人坐下, 他略带歉意的请艾伦和伊莱在原地等候片刻, 自己则走到书柜旁, 挥动了一下手上刻有瓦尔族徽的瓦尔权杖。
一个瓦尔家徽形的魔法阵登时浮现在书柜上, 尼尔用手中权杖顶端轻点魔法阵中心，法阵便自中心打开，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
“这是？”艾伦收到了尼尔请他们入内的示意，但没有立即动身。
尼尔周身气息祥和，没流露出半点恶意，这个入口十有八九是安全无害的，但保险起见，艾伦还是先询问了对方开启这个通道的用意。
“我知道正盘踞在你们心底的疑问。”尼尔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或许是满意于艾伦从不大惊小怪的处事态度，尼尔面上隐约透着一抹欣慰，他接着说：“关于埃格伯特先生奇异的种族转换，以及放在老图书馆里的那上半本实验记录本，你们是不是正在为此感到迷惑？”
不知缘由的种族转换，像是被谁故意摆在那里似的实验记录本，尼尔一句话点出了艾伦和伊莱眼下最为关心的两个问题。
已有三个儿子的瓦尔家主依旧有着张年轻十足的脸，他站在艾伦和伊莱对面，静静望着两个年轻人，在书房暖色光线的照映下，他看上去竟是像与艾伦和伊莱差不多大。
没有等到面前的年轻人接话，尼尔先从艾伦和伊莱的神情里获悉了答案，他微微一笑：“我非常乐意为你们解答疑惑，将我所知晓的一切信息分享给你们，但这里并不是一个好的谈话地方，它还不够私密。”
尼尔说着，用权杖点了点魔法阵形成的入口：“两位请随我来，这后面是瓦尔家族的密室，它能为我们提供一个合适的谈话地点。”
说完，尼尔便率先转身走入了入口，大方把后背留给了两名年轻人。
伊莱迟疑着看了艾伦一眼。
黑发青年只沉吟了数秒，随即拍了下伊莱的肩膀，示意伊莱跟上。
跟着尼尔通过法阵，法阵后方是一条冗长的走廊，却并不显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