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荷,再拿一双罢。”常鸿远无奈笑着。
尹星荷撇嘴道:“知道啦,赶紧吃饭。”
常靖玉忽然仰头眨了眨眼,并指在掌心划了一下,清晰的刺痛让他冷静不少,他看着讶异不解的尹星荷,还有一向温吞包容的常鸿远,这场景如此真实,像他无数次在梦中渴求的那样,他们从未离开彼此。
“抱歉,爹,娘。”常靖玉笑的勉强,“有朋友还在等我,我……下次再吃吧。”
“那么着急吗?”常鸿远的身影忽然闪了闪。
“嗯。”常靖玉深吸口气。
尹星荷挽留道:“可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嗯。”常靖玉匆忙低头揉眼,他轻声道,“也许,也许我会和朋友一起去看你们。”
“我……先走了。”
他想起在幻境中看见重伤濒死的陆饮霜,觉得只差一点他们就没机会认识,没机会并行这段路程。
记忆中的小屋随着常靖玉的告别而缓缓淡化飞散,尹星荷给常鸿远夹了块肉,叫他多吃点,在逐渐崩塌的幻境中向常靖玉挥了挥手,像平时一样。
……
方垣站在冰封的仙萝前,他伸手摸了摸那层冰,差点把自己的手也冻上,只好作罢。
这时地上躺着的常靖玉突然睁开眼,还带着未褪的红色,方垣被吓得一蹦,断断续续道:“你醒了,你没事吧?”
常靖玉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大氅,慢吞吞的把衣服披上问道:“陆前辈呢?究竟发生何事?”
他推测自己是因为触碰古镜而陷入幻觉,但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怎么平地还起了个冰雕。
方垣神色一黯,三两句带过了,指指墙上冒凉风的隧道:“那个暴力剑修砍的,你走留下的阵法传出去也成,走那个也成。”
“那你呢?”常靖玉问道。
“我想再待一会儿。”方垣把自己那头灰白参半的头发绑起来,“赵河给我染这个头发太丑了,我得再骂他几句。”
常靖玉无声的叹了口气:“那我先去找前辈,你自己保重。”
方垣赶人道:“去吧去吧。”
剑气辟出的通路泛着寒气,两侧都是薄冰,常靖玉刚走出洞口,就看见陆饮霜坐在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撑着伞,正拿纸包里的小鱼干投喂飞露。
“睡醒了?”
陆饮霜随意回头,飞露一甩脑袋把鱼干吐到陆饮霜脚下,不满地冲常靖玉叫唤。
常靖玉一看那石头边堆了满地鱼干,陆饮霜和飞露这你喂我吐的活动大概持续了半天,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坐到陆饮霜身边挤进伞下:“飞露乖,等回蔚海城,我请你去蓬瀛楼吃饭。”
☆、山雨01
“别忘了, 飞露可是我家的。”陆饮霜不冷不热的说。
“何必分那么清,这次我也会顺带请你。”常靖玉真诚道。
这审时度势的鹤炫耀地扫飞满地干巴巴的鱼,又跑远几步叼着个人拖到常靖玉面前, 一爪子在那人脸上挠出三道血痕。
“此人是?”常靖玉看了一眼, 昏迷的男人穿着紫色斗篷, 在暴雨的土地上滚了满身泥泞。
“为赵河布阵的帮手。”陆饮霜不屑道,“这点修为还妄图对付飞露, 不知天高地厚。”
飞露毫不谦虚的昂着头, 钻回戒指里整理羽毛去了。
“哦豁。”常靖玉毫无感情的惊叹, “此人可是元婴期高手。”
“平庸至极。”陆饮霜下了定义, 又奚落道, “重华仙门自诩门规森严,观他布阵的路数, 这重华仙门管理的也不过如此嘛。”
“呃,此人行事应与重华仙门无关。”常靖玉抬头看了看天色,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淋着也不见人醒,飞露怕是把他打的挺惨, “他不只为了修复镜子,还利用赵河引方垣来蔚阳山,我猜测他真正目的是想除掉方垣。”
“有道理。”陆饮霜同意道,“接着说。”
“况且镜花水月乃著名仙器, 失落之前的主人是敝门的泽渊仙尊,重华仙门与敝门交好,若有线索也该提供给敝门才是。”常靖玉怕陆饮霜对重华仙门有什么误解, 又强调道。
“练惊虹的镜子?”陆饮霜有些意外,他拿出来反复翻看,只见镜面上只剩浅浅的裂纹,这半面古镜已经几近复原,“我记得她用刀,不会术阵。”
常靖玉心说你又记得了,他不动声色道:“据说是一位前辈留给她的,但早年战中失落,虽然一直在找但毫无进展。”
“你觉得我该把镜花水月还她?”陆饮霜玩味地扔着古镜。
常靖玉皱了下眉:“前辈冒险拿回古镜,我无权置喙,但这毕竟是有主之物,我个人还是希望前辈能还给泽渊仙尊,我也替仙尊感谢前辈。”
陆饮霜无趣地把古镜抛了起来:“拐弯抹角做什么,我对它没兴趣。”
“哎……!”常靖玉盯着半面镜子,见它向自己这边落下,刚抬起手想接,又生怕再触发什么幻术,一时手脚僵硬的任由镜子砸在腿上。
“我封起来了。”陆饮霜笑着调侃,“杯弓蛇影啊。”
常靖玉脸一红,这才看见古镜背面贴着张符:“你还说你只修剑,明明什么都会。”
陆饮霜理所当然道:“这点程度就算兼修的话,你的眼界未免太浅薄。”
“那我以后夸赞的话就省下。”常靖玉收起古镜赌气道。
“被才筑基的小鬼夸赞很值得高兴吗?”陆饮霜波澜不惊的反问。
常靖玉:“……我也快金丹了好吗。”
陆饮霜:“给你个红包?”
常靖玉憋了口气,索性伸手道:“拿来。”
陆饮霜被他逗笑了,真的仔细思索片刻,掌心在乾坤袋上拂过,五指缓缓收紧,便握住了一柄古朴长剑的剑鞘。
常靖玉还没反应过来,陆饮霜手腕一抖,剑柄冲着他颈上扫去,清啸声起,一截雪亮剑刃寒芒毕露的停在他喉咙前方不到半寸。
“这柄剑还不错吧。”陆饮霜问道。
常靖玉没感受到杀意,脖子被凉意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点头道:“确实好剑。”
“接着。”陆饮霜翻手把剑鞘递过去,“此剑名为玄荒,看似质朴无华,实则锋芒内敛,送你了。”
常靖玉恭敬的双手捧着剑鞘,他半晌才回神,猛地站起来被伞撞到了头:“我方才只是玩笑,此剑这般贵重,我实不能收,还请前辈收回去吧。”
“我还没有送不出去的东西。”陆饮霜板着脸冷哼,“你若不想用,回道武仙门问付青霄再要一柄,我也没意见。”
常靖玉为难地纠结着,但一想陆饮霜自己的本命剑,最后还是选择郑重地佩在腰上,拱手道:“多谢前辈。”
“坐下,还要我撑多久。”陆饮霜瞥了眼石头,他举着伞砸了下常靖玉的脑门,“我之前想问的问题,可能有些唐突。”
常靖玉接过伞柄靠着陆饮霜坐回去:“前辈请说。”
陆饮霜觉得他挨的太近了,但现在不是计较这的时候,他肃声问道:“令堂还有画像存世吗?”
顺着伞骨倾泻而下的雨声有种莫名的寂静,仿佛山林里只剩下规律的心跳,常靖玉的表情一瞬有些悲伤,他从乾坤袋里拿出幅卷轴,普普通通的,并非修者惯用,展开来看,画中的女子笑容明媚,正在舞剑。
“果然是她。”陆饮霜不禁叹了一声机缘巧合。
“前辈认识先妣?”常靖玉惊讶道。
“一面之缘。”陆饮霜的声音透出些无奈,“她当年何其威风……为何会沦落此等地步。”
“你果然在幻境中看了不少。”常靖玉低了下头,他的语气很轻,像不忍打扰记忆中的人,又意外自己竟然没因此恼怒不安,陆饮霜一贯用冰,但他仍能感受到微弱的暖意。
“娘曾经也是修者,只是后来受伤沉重废了修为,和爹隐居在永和村,爹是个画师,我五岁时他便因病过世。”
“我小时候不理解娘,觉得永和村太小了,我半天就能绕好几圈,我们为什么不出去看看。”
“我一遍遍问她,娘,你以前可以飞吧,你能教我飞吗?你再给我讲些有意思的故事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城里究竟好不好?”
常靖玉困窘地笑了一下,笑容穿过陈年的温暖来到现实,就又变得苦涩难忍。
“后来我长大了些,能跑去镇上卖东西,做零工,我才渐渐明白,娘说她虽然有过不好的经历,但不想让自己的看法影响到我,城里究竟如何,这方天地究竟如何,应该让我自己去看,如果将来想离开,那就出去闯荡,如果失望了就回家,像她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
常靖玉说着,控制不住迸发的剑意搅乱了风雨,他握拳砸在石头上,手指硌出了血:“但后来村里的河中潜入两只能控水的灵兽,被村民拜为河神,为了祈雨村长要将无辜的女孩扔进河里,娘为了救她,给河水下了毒,两只灵兽一死一逃,娘本想带着我和她离开,但那女孩却出卖了娘。”
“我说我失望了,但我却无家可归。”
“你未曾报仇吗?”陆饮霜拽过常靖玉的袖子,覆了层灵力给他治好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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