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向古睡了三天,以至于醒来时对于闻天情表示要帮慕容逸篡位这事儿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他把慕容逸拉到一边,问他兄弟你逼良为娼不好吧。
慕容逸胸有自有丘壑,自信地回手介绍起闻天情。
“这位是榣山殿主的公子,之前榣山殿主已答应与我合作,鬼神主不成威胁,阁主之位还要仰仗二位出力,事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哦,那闻少爷怎么称呼?算了,躺三天骨头都僵了,庆祝我们的同伙又加一位,去喝酒吧。”萧向古没心没肺地爬起来,一手搭着慕容逸的肩,又把闻天情也揽过来,在他明显不习惯的尴尬笑容里拖着两人出门,“闻兄弟一看就是智勇双全的人,我是个直肠子,有架打就招呼我,开会我就得睡觉了,哈哈哈……”
乌篷船飘荡在无垠大海,似乎天地间只剩这一叶扁舟,孤独无依。
“沉沦境的历史好像很复杂。”常靖玉打破了沉寂,低声对陆饮霜感叹。
“修真境不也一样,一个南疆你们就解决不了。”陆饮霜拿着手帕擦了擦剑鞘随口回道。
常靖玉想想也对,他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又往陆饮霜身边凑了凑,胳膊搭在陆饮霜的腿上,低头趴了上去,闷声道:“我想吐。”
陆饮霜:“……”沧逐云舟上怎么没见你晕船。
常靖玉可怜兮兮的和陆饮霜窝在船头,凳子有些高了,他干脆挪开凳子跪坐在船板上,扒着陆饮霜的腿,像是猜到了他在腹诽什么:“云舟有阵法护航很稳,我现在晃得头晕难受。”
“简单。”陆饮霜指指海面,“要吐下去吐,别弄脏我衣裳,需要借你条绳子让船拖着你游吗。”
常靖玉:“……倒也不必,我趴一会儿就好。”
萧向古兀自陷在回忆里,眼神从斗笠下瞥见陆饮霜嘴上不饶人,却一点没有要把人扔进海里冻起来的意思。
他感叹人变得真快,恶劣地敲了下船身,乌篷船就在平静的海面剧烈晃动起来。
常靖玉不及起身,脑袋撞上陆饮霜的小腹,反被坚硬的玄甲磕的发蒙,右手下意识扣住陆饮霜的腿根保持平衡,转头对萧向古怒目而视。
陆饮霜抽了口气,掐疼他了。
萧向古停了船,把斗笠扣在脸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放开。”陆饮霜拿剑柄敲了敲常靖玉的手腕低声道。
常靖玉反应过来赶紧抬手,又讨好似地把那片抓出褶皱的衣料拍平,忽然想起上次他在衍翠山时一时冲动轻佻了一回,就故作自然地往陆饮霜大腿内侧揉了揉,指下的肌肉顿时绷紧起来。
还没等常靖玉脸红,他就被陆饮霜踹了一脚,玄甲战靴的边缘结实的镶着银光闪烁的金属,常靖玉乖乖捂着小腿坐了回去,不用看都知道肯定青了一片。
萧向古翻了个身把自己遮进船篷里,不满地嘟囔道:“别在我的船上打情骂俏。”
他以为这句话多少能对陆饮霜造成点伤害,让他恼羞成怒地维护自己的名声,结果陆饮霜没什么反应,只是重新把衣摆的位置撩正。
常靖玉抿着嘴有点后悔地偷偷看陆饮霜,他怕陆饮霜不愿在别人面前暴露和他的关系,怕陆饮霜担心他影响临渊宫帝尊的威信。
萧向古觉得不对,忽地坐起来骇然道:“不是吧,认真的?这小子?你有病?”
常靖玉垂着头,然后感觉陆饮霜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像是让他直起腰来。
“等本座公布消息,记得纳贡献礼。”陆饮霜语气平淡,拇指在剑柄上反复摩挲,面具下的眼神瞟着海面,试图平复说出这句话时略快的心跳。
他试了下顺其自然,没去刻意掩盖他们的关系,这感觉没什么不好,临渊宫帝尊也该有点私人空间。
常靖玉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皱眉对萧向古冷哼道:“晚辈连您这样的一艘破船都没有,在您看来恐怕配不上帝尊吧,可惜您眼神不太好。”
“嘁,陆饮霜,你也逃不过七情六欲啊。”
萧向古半是慨叹半是嘲讽,他想起慕容逸和闻天情,慕容逸满心都是站在权力的巅峰,闻天情像个渡世的圣人,只有他满腔热忱妄图拽住这两个朋友,如果那两人能有一分私心,回头看看他这个傻子,这段成分复杂的友情就不会一厢情愿的如此悲凉。
他第一次发觉闻天情并不渴望凌驾于众生之上时,极星阁和周围大小门派都已被慕容逸收编整合,慕容逸越来越像个高傲的领导者,他坐在极星阁大殿的主位上沉思时,眉宇间都是冷然决绝。
萧向古的单膝跪更像蹲着,闻天情行礼标准的毫不马虎,萧向古不那么敏锐,他私下里时常忘记改口,对慕容逸的称呼乱七八糟,喊什么顺口,想起来就噎回去再加上阁主两字,闻天情倒规规矩矩的叫阁主,甚至连萧向古找他们喝酒吃饭,也要等慕容逸坐下之后再坐。
萧向古推开何府的大门,沉重的血腥味夹着细雪扑面袭来,慕容逸派人灭了拒不投降的何家,他和闻天情前来收拾后续,在闻天情迈进院门时他突发奇想地问:“兄弟啊,你还拿慕容逸当朋友吗?”
闻天情一愣:“为何这么问?”
“我总觉得你们太严肃了,连我都有点喝不下酒。”萧向古扛着刀挠头,“虽然说你是榣山的少爷,但咱们不都是自己人嘛,令尊也没有召你回去的意思。”
闻天情没有马上回他,院中横七竖八的堆着尸体,一株梅树被齐根斩断,倒在银装素裹之中,不远处有个死不瞑目的婢女,她僵卧雪中面色发青,还留着死前的惊恐和不解,高高挽着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梅花,用了些小手段,花瓣一片没掉。
他伸手合上那婢女的双眼,靠在梅树坐下拿出琴来,萧向古找到了慕容逸想要的东西,从正厅出来时,闻天情还坐在那弹一首不知名的、苍凉旷古的曲子。
萧向古心里突然有些发堵,闻天情抬起头来,萧向古狼狈地怕和他对视,打着哈哈道:“知道你喜欢花,不就是梅树嘛,慕容逸一个命令下来,把这里改成梅园也……”
他说不下去,闻天情的声音飘在雪里,像随时会融化消失一样。
“还记得你重伤初醒,就硬拽我去喝酒那天吗?”闻天情轻声说,“我和阁主当然是朋友,只是……回不去了。”
萧向古不记得他最后是怎么接话的,只是从那以后他慕容逸指派的任务他坚持冲在前面,仿佛他不让闻天情动手杀人,就能维持这份表面友谊似的,他安慰自己,等慕容逸实现理想,这一切就会结束。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失去朋友,老天不会那么绝情。
海上的日夜都错觉般的格外漫长,常靖玉蜷缩在陆饮霜身边睡着了,陆饮霜给他披了件斗篷,水波飞速掠过船身,鸿蒙岛沿岸近在咫尺。
“走了,我们不用停船。”萧向古招呼一声,夜色从海面褪去,朝阳沿着天际跃出云端。
陆饮霜拿剑鞘碰了碰常靖玉的胳膊把他喊起来,远处是鸿蒙岛繁华的码头,商船和云舟都能在此停泊,私人船只另有通道可以寄放,但萧向古船不离身,酒壶敲敲船板把它变成小巧的挂件放进了乾坤袋。
常靖玉第一次来鸿蒙岛,放眼望去除了来往的行人和整齐的货箱,浮在州城上空大大小小的悬空岛屿多如星斗,他们要去的传送阵就在城中央,一道耀眼的虹光直冲霄汉,百里之外也清晰可见。
陆饮霜御剑渡海落在地上,码头上维护秩序的修者站在栈道一端查阅旅人身份,他拿出临渊令晃了一下,令牌在半空投下一个银色的“霜”字。
修者倒吸一口凉气,没忍住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陆饮霜,连忙伸手示意陆饮霜可以带人过去。
“传送阵另一端在鹭城,我们尽快动身,应能赶在明天之前到达白麟山。”陆饮霜算计着时间对常靖玉道。
常靖玉听见身后依稀传来惊喜的低吼,什么我见到传说中的临渊宫帝尊啦!他还对我说多谢,我是不是在做梦之类的,他回了下头,只见方才那名修者狂戳玉简喊人想证明自己还清醒着。
“嗯,前辈安排就好。”常靖玉站近了几步抓住陆饮霜的袖口,“你这样透露身份不要紧吗?”
“沉沦境与鸿蒙岛关系还不错,若是没有临渊令,他倒好说,你是入不了城。”陆饮霜戏谑地笑道,“你现在是个散修,修真境通行令要重办了。”
常靖玉不甚在意:“那我跟着前辈就好。”
陆饮霜无奈,萧向古跟在两人身后咳了一声,压低斗笠走上前去,闪身踏空直奔传送阵。
在阵中灵力翻腾仿佛被撕裂一般的感觉并不好受,若非有急事修者通常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出行方式,一行三人星夜兼程自鹭城直奔白麟山,第二天上午终于来到萧向古为慕容逸立下的墓碑前。
白麟山的山崖下就是辽远的海,再远些就要进入堕水范围,萧向古倾倒壶中酒液浇沃土地,看了眼陆饮霜,一跺地面,茕茕孑立的坟茔就裂开一道缝隙,泥土向两侧分开,露出棺木。
“记得你的承诺。”萧向古扬起手来,最后对陆饮霜说了一句,锋利的刀芒一闪而逝,劈开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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