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又回到房里,站到了窗前,想看看靳丞回来没有。
靳丞他没看到,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给人几分熟悉的脸——彼得!
牧师彼得就站在巷口斜对面的路旁,从唐措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这也意味着彼得也能看到他。
四目相对。
彼得眸光微闪,立刻后退隐入黑暗。唐措的速度比他更快,二话不说推窗追出去,然而就在他落地,准备从暗巷追出的刹那——
“叮!”该死的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
唐措没有管,径自追上。
“叮!”提示音更显急促,如狂风骤雨袭向唐措的脑海。
唐措咬向舌尖,借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眼见追不上了,立刻喊话:“你为什么要杀大公?彼得,杀了他对你的信念有什么帮助?”
彼得原要离开,听到这话倏然回头。
两人隔着一条月夜下的长街遥遥相望。
彼得仍是一身月白色的牧师长袍,长着一张慈悲宽厚的脸,目光却很锋利。他问:“你是谁?”
唐措:“一个追寻真相的骑士。”
彼得:“那你该去问他。”
唐措:“可他说他相信你。”
“叮、叮、叮”的提示音在疯狂作响,唐措面上不显,极限装逼。
彼得深深地看着他,似乎在辨别他话语的真假,可他多拖一秒,唐措的状态就越危险。三秒后,他终于道:“他是大公,是这片土地上制定规则的人。如果不杀了他,谈何改变?”
唐措沉声:“那你认为玫瑰教派真的能带来改变吗?”
“也许吧,总要做了才知道。”彼得说着,身影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唐措没再追,待他身影彻底消失,转身就撤。提示音已经在他脑海中连成了片,他用了最大的速度逃离。
生死时速。
唐措的身影快到拉出了残影,可巴兹的房间在二楼,无论从楼梯走还是爬窗,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咔!”雷电已经下来了。
唐措极限闪避,脚蹬在靳丞刚才坐过的木箱子上,迅速跳到一楼窗台上,背部紧紧贴着窗
户,看着那电光从眼前劈过。
待这道雷电劈过,第二道雷电已经在酝酿,唐措赶紧爬上二楼,险而又险地在第二道雷劈下时,打开窗户跳进去。
“咚!”地板差点没被他蹦穿。
与此同时,还在墓地挖坟的靳丞抬起头来,远远看着天边亮起的电光,蹙眉。他随即又望了望头顶的星空,天气很好啊。
哪个混蛋遭天谴被雷劈了吗?
不会是唐措吧。
靳丞仔细辨别着电光的方向,发现还真有可能。他这位徒弟,真的是个猛士,靳丞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女的,说不定会爱上他。
会为了他撒泼打滚、大喊“好帅”的那种。
思绪跑偏了,靳丞好不容易给它拉回来,继续填土。挖坟工作基本已经结束了,他打开了三个棺材,一个空的两个还在。
因为采样不多,所以靳丞也说不好这比例算大还是小,但无论多少,尸体呢?
或者说诈尸的人呢?
他们去了哪儿?
这厢靳丞填好土准备离开,那厢,唐措等到了洗漱完毕的巴兹,决定跟他开门见山。巴兹还在疑惑,刚刚洗澡的时候明明听见打雷了,出来一看又发现天气好着呢,可真奇怪。
西奥多也很奇怪,他居然问自己,能不能让他在手上划一刀。
“西奥多,你怎么了?发烧了吗?”巴兹面露担忧。
“我没事。”唐措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需要做一个实验,你能帮我吗?巴兹。”
“这……好、好吧。”
“谢谢。”
巴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最终咬咬牙,偏过头去。
唐措的剑很快,只一瞬便在巴兹胳膊上划开一道小口。不深,也不会很痛,但足以流血。鲜血很快顺着巴兹的胳膊流下来,巴兹发现并不是很痛,还挺高兴。
唐措却在蹙眉,这血的味道不对。血腥味趋近于无,反而有一股令唐措觉得十分熟悉的味道。
“巴兹,你在去年冬天的时候是不是生过一场病?”他问。
“是啊。”巴兹挠挠头,“西奥多你怎么知道?不过艾伯特医生都给我治好啦。”
“你没闻到你的血里有别的味道吗?”
“哦,这个啊,艾伯特医生说这是因为我喝了药。他真的是个好人呢,如果不是他我一定已经死了,也不会遇见你和兰斯洛特。”
不,巴兹,你应该已经死了。
唐措沾了一点鲜血在指尖仔细感知,毫无意外地感知到了浓厚的时光魔力。这与西奥多的月季上传出的魔力是一样的,鲜血的味道也和唐措从井里闻到的味道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西幻副本有相对完整的世界观和人物图谱,单拎出来开一篇文也是可以的。原先我其实就想写篇西幻来着,后来又想写侦探,都没写成,于是干脆写了啥都可以的无限流。
在节奏较快的无限流里加这么一个剧情流副本其实不太好搞,尤其是开头两环,所以最近也写得很慢。不过有了这两环铺垫,交待剧情,后面的那几环就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了,会有节奏快的、也有相对舒缓的。我爱写群像,也爱悬疑,如果大家记不住人名什么的,可以一个副本一个副本这么看,阅读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
第50章 风吟之歌(九)
巴兹看起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老实实地把看病的经过都给唐措说了一遍。
“那个时候我的积蓄都花光了,没钱再买药,也不知道该问谁去借。冬天又可冷了,我本来以为我熬不到开春,所以连遗书都写好了,嘿嘿。没想到有一天艾伯特医生突然来敲门,他说他给隔壁的劳伦斯太太看病,恰好闻到我屋里传出去的药味,所以就来看看。”
说起艾伯特医生的时候,巴兹还是一脸崇敬。
唐措却在想,主动上门,这不就是现代的推销吗。想想他还活着的时候,替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们斗过多少诈骗团伙,没成想进了副本还能遇到这一遭。
“他是怎么给你看病的?”
“吃药啊。”
“只有吃药?”
“唔……好像也没别的?有时艾伯特医生会给我做检查,不过我并没有觉得哪里有异样。”
唐措略作思忖,继续问:“做检查的时候,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吗?”
巴兹挠挠头,歪着脑袋仔细回想着,好半天才说:“有两次我好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记不太清。这很重要吗?西奥多,艾伯特医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哪怕他可能另有所图吗?”
“可他还是救了我啊。”
巴兹眨巴眨巴眼睛,用他最简单的思维,得出了最简单的答案。
那一瞬间,唐措明白他可能并不在乎艾伯特医生究竟有什么隐藏的身份,究竟有什么图谋,重要的是他救了他。
在那个绝望的没有人来帮助他的时刻,对他伸出了援手。
就这么简单。
“我知道了,巴兹。”唐措没有再多说什么。
巴兹太累了,眼皮都在打架,他也确实不知道更深的东西。唐措看着他躺下休息,再度走到窗边。
天亮了。
熹微的晨光将天边照亮,但那白像是画上去的,是冷色调的苍白。风铃摇晃着,清脆的声音打破夜的宁静。
靳丞还在大街上转悠。
清晨的白叶区已是一番忙碌景象,没有任何从平静到繁忙的过渡,仓促中又充满着不安的躁动。靳丞跟着一对父子从居住区一路走到码头,在那儿买了一块黑面包配土豆浓汤,面包又干、又硬,土豆浓汤也真的只有土豆,体验十分糟糕。
但靳丞还是坐在路边把早餐吃完了,而后抱着小竖琴支着下巴,看人来人往。
路过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吟游诗人,黑面包店的老板擦擦手,从店里走出来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有事吗?”
靳丞抬头,“我不该在这里吗?”
“吟游诗人的诗篇都是歌颂伟大的那些大人的。”
“什么人才伟大?”
黑面包店的老板被他问出了,半晌才答道:“当然是伟大的人。”
靳丞觉得这回答很有意思,但老板可能生气了,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板着脸回到了店里。他开始弹琴,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拨一拨琴弦。
路过的老头古怪地看着他,靳丞便问他:“要点歌吗?”
老头没理他,走了,他可能觉得一大早碰到了神经病。
靳丞也不在意,他就是想弹弹琴转换心情,顺便梳理一下思路。左思右想,他觉得破局的点还在巴兹那儿。
因为只有巴兹是以“活着”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但系统显然把伊索、也可能是艾伯特医生,和彼得牧师两条线分别安排给了唐措和他,他没有办法去插手巴兹的事情,只能继续寻找彼得。
此时他还不知道唐措已经见过了彼得,一首曲子弹完,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决定去找凯尔特。
凯尔特如今在圣彼得区和白叶区两头跑,靳丞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