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走回来，又没忍住看了看他。
苏清风道：“你干什么。”
杨岁华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被吓了一跳，道：“你……你不挑战我吗？”
苏清风道：“没必要。”
他只要保持第二名就能晋级到最后一关，到时候分数第一第二的两人会展开最终决战，所以现在根本不需要挑战杨岁华。
杨岁华沉默几秒，小声道：“这次比赛以后，我可能就不当天师了。”
苏清风看了他一眼，听见他失落地道：“我本来是想借这次比赛扬名，让大家都能看见我，但是这几天我总是梦到那个村子，梦见村民们一张张死去的脸……也许，我是真的不适合当天师吧。”
苏清风道：“我还以为你会很硬气地告诉你不会气馁，从哪里倒下就从哪里爬起来呢。”
杨岁华抬头道：“我也想！可是，可是我很多东西都不会，学也学不好，就算出去做任务了，也帮不了他们吧……”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苏清风与他对视，道：“如果不会，可以慢慢地学，至少你还有保护其他人的力量——不过，是你自己真实的力量，而不是钟善恶给你的。”
前半句的时候杨岁华还眼睛微亮，仿佛受到鼓励，但当苏清风说出后半句，他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清风见他的反应就知道程澄说的确实没错，淡淡道：“你应该比我清楚，不需要我再说了。”
杨岁华：“……”
他僵了好一会，才艰难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靠自己的实力，但是钟老他不让，他说为防万一，我必须这么做——”
苏清风打断他的话，道：“那么对其他人公平吗？如果你真的拿到了冠军，你觉得你配得上它吗？
他说得毫不留情，杨岁华怔怔地停着，低下头，双拳紧紧攥在了一起。
苏清风等了几秒，见他不说什么了，又平静道：“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到底怎样才算一名天师，由你自己决定。”
虽然交谈得不多，但他看得出来杨岁华本性并不坏，只是涉世未深，心肠又软，没有自己主见，极其容易受他人影响。
除此之外，他又确实算得上天资聪颖，有一定的实力——应该就是被钟善恶发现了这点，才加以利用。
苏清风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杨岁华一人站在原地，良久不语。
一天之后，十人的对决结果已经分明，苏清风排名第二，杨岁华依然是第一，两人从幻境山谷出来，即将展开最终的决战。
不过在决战之前，他们还有几天的休息时间，毕竟在幻境山谷待了那么久，总要休息的。
“清风，现在你的名字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从比赛场地回来，范宾颇为兴奋道，“太好了！这次决赛的两个名额都被天师占了，真是把之前丢给方士的脸全挣回来了！”
乔诚道：“还有人开了赌盘，我把钱全压你赢了！加油啊清风！我就靠你单车变摩托了！”
洛语道：“苏哥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啊！千万别累着，你一定可以的！！”
苏清风笑了一下，道：“谢谢，我会的。”
几人又聊了一会，乔诚忽然发现苏清风的黑猫不见了，道：“诶，你家灵宠呢？之前不还看你一直抱着它吗？”
苏清风扭头看了苏槐一眼，苏槐眨眼，牵住了自家道长的手。
“不知道跑哪去了，”苏清风便转过头，淡定道，“待会它自己会回来的。”
乔诚道：“原来是这样，那它还挺乖的。”
说话间，范宾瞄了一眼他们相握的双手。
嘶。
因为不想打扰苏清风休息，没过多久范宾三人就先回去了。苏清风不想出去吃饭，于是让苏槐点外卖。
苏槐道：“道长想吃什么？”
“随便吧，”苏清风道，“我先去洗个澡。”
秋冬的时候洗澡是件很舒服的事情，温热的水从花洒中流出，不仅全身暖乎乎的，一天下来的疲惫也都被带走了。
苏清风舒了一口气，过了一会，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他忘记带换洗的衣服进来了。
“……”
苏清风冷静地敲了敲浴室门。
片刻后，门外传来脚步声，苏槐停在浴室门口，道：“道长怎么了？”
“忘记带衣服了，”苏清风道，“帮我拿一下。”
苏槐：“哦——”
这一声“哦”把苏清风的警惕心给喊出来了，很快的，苏槐就带着衣服回来了：“道长，开一下门。”
苏清风看了看关着的浴室门。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是很想开。
“怎么了？”苏槐见他不开门，道，“再不穿衣服身上要着凉了，现在天气冷，道长着凉我会心疼的。”
他的声音莫名含着一丝笑意，好像还在期待着什么，而且苏清风可以确定，这绝不是他的错觉。
现在在外面等着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好心的小野鬼，而是一头虎视眈眈的狼。
苏清风：啧。
他一直没说话，苏槐就轻轻敲了一下门，继续不紧不慢道：“道长听不见吗？是不是晕倒了？再不说话我要进来了——”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就打开一条缝，苏清风伸了一只手出来，道：“衣服。”
苏槐低头看了眼那只手，苏清风的手很好看，五指修长，骨节匀称，因为被水打湿，更显得白皙如玉，让人恨不得握在掌心里细细把玩。
然后他就把衣服给苏清风了。
苏清风：“？”
苏清风接过那衣服，隔了几秒还没有反应过来，道：“你不做什么吗？”
苏槐道：“我要做什么，道长再不穿衣服就要着凉了，而且我能做什么？”
苏清风：糟糕，好像是他想多了。
他默默地关上浴室门，换好衣服再出来时苏槐正等在门口，抬手抱住了他。
“道长身上好香，”苏槐嗅了一口他的气息，满足道，“还暖乎乎的。”
他喜欢沐浴后的道长，身上不仅带着清香，还有令他沉溺的温暖……而且道长洗完澡后一般都心情比较好，可以让他放肆一点点。
苏清风由着他蹭了一会，道：“我要擦头发了。”
“等会我帮道长擦，”苏槐说着，又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清风，“道长，我刚才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苏清风还以为他要继续聊家常，“嗯”了一声道：“什么？”
苏槐微微勾起唇角，道：“道长刚才……是不是想要我对你做什么？”
苏清风：“……”
他就知道一定会来！
于是非常冷漠地道：“没有，想多了，松手。”
苏槐道：“没有吗？可是道长刚才很奇怪啊，明明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却还要洗澡，还和我说没带衣服——”
苏清风：“？”
苏槐：“还不开门，叫了几句都没反应，好像欲擒故纵。”
苏清风：“？？”
苏槐：“最重要的是道长还伸手勾引我，明明知道自己的手那么好看，还故意往我脸上摆。”
苏清风：“？？？”
苏槐道：“所以道长刚才肯定是居心不轨，想勾引良家处男，太过分了，道长要给我补偿，至少十个亲亲，还要鸳鸯浴。”
苏清风：“……”
片刻后，一只黑猫蔫哒哒地被苏清风拎进浴室。
丢进了浴缸里。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似曾相识
三天后, 决赛开始，苏清风与杨岁华登上比赛台，四周观众座无虚席，都在等待冠军的揭晓。
“我看这次冠军一定是浮鹤道人的弟子！”
“未必吧, 我觉得苏天师可不一定会输给他。”
“怎么, 你是看不起浮鹤道人吗？”
“可现在台上的又不是浮鹤道人，而且第四关的时候，你没发现都没人敢挑战苏天师吗？”
“但浮鹤道人弟子也是未尝一败啊。”
“各有千秋吧……快看！苏天师还带着他的灵宠来了！”
苏清风的黑猫和他本人一样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虽然在之前的关卡中这只黑猫一直窝在他怀里，除了喵喵叫之外好像没什么用处, 但不少人还是把它想象成了上古凶兽一类的存在, 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惊天动地。
毕竟那可是苏天师的灵宠啊！又怎么会寻常呢！
——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这只“上古灵宠”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在苏清风怀里翻了个身。
“喵。”
苏清风揉揉黑猫脑袋, 看着对面的杨岁华。分别几天, 杨岁华又和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了, 他好像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握着手中桃木剑，道：“我想和你比一场。”
苏清风道：“好。”
杨岁华深吸一口气，下一秒, 领域扩开, 苏清风嗅到了林木的清香, 仿佛生长千年的古林, 裹挟着厚重气息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