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了？”
“嗯。”医疗人员从一边拿起一块浸湿拧干的毛巾，给小夏擦汗。
他指的是那日言浩他们被质询时，站在角落里不出声的少年，他叫贺兵，他的异能放在末世这残酷的环境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却在紧要关头可以保全一整个基地。
他可以判断出人类有没有在撒谎。
小夏沉默了一会，“可能是我出错了，你们不要为难他们，我看到他们会离开这里，如果对我们无害，就不用去计较。”
医疗人员笑起来：“庄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庄天从来没限制姜玲玲的自由，她天真烂漫，而且因为舅舅是庄天，社区里的人对她几乎都很友好，她亲近言浩，担忧的人拉着她让她别过去。
姜玲玲当天晚上就问庄天，她被庄天养的很好，身上有天真涉世未深的孩子气，也有成熟懂事的一面。
“言浩哥哥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让我见他。”姜玲玲虽然年纪小，但是从来不任性，不会让别人觉得头疼，有不懂的事情就会问庄天。
庄天也是一位神奇的家长，他在任何问题上都不曾避讳，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因为小夏姐姐说，他们那群人里有一个危险的存在，大家是怕你受伤，才不让你去找言浩哥哥。”
姜玲玲眨了眨眼睛，然后嘟着嘴，“肯定说的不是言浩哥哥。”
庄天被她笃定的语气逗乐了，揪着她的小马尾问：“为什么啊？”
姜玲玲振振有词：“他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坏人。”
庄天：“……”
所以他总是怀疑自己在教育姜玲玲的时候走了歪路，什么时候把这熊孩子教育成了一只颜狗。
“葛淮长的也不错，你怎么没替他说话？”
姜玲玲哼哼唧唧了两声，“他不好。”
上次自己看言浩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旁边那叔叔对她貌似很不爽。
被定义成叔叔的葛淮正缠着言浩，倒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在这安全的地方，无所事事，只想粘着对方。
言浩被搅和得没法思考，葛淮时不时就在自己面前刷新一下存在感，弄得他不能集中注意力。
“我们什么时候走？”他被扰得不耐烦，把男人从自己肩膀上扒拉开，努力抿着唇让自己严肃一点。
葛淮一眼看穿了青年的装模作样，却顺着对方的力道后仰，“等他们嘴里的小夏醒了吧，虽然他们没说，但是几次宋佳出去以后，就有人来守着我们。”
言浩若有所思：“我其实也挺想见见她的。”
那个叫小夏的人看到了什么。
言浩一回想起来从金属系丧尸那里听到的消息，心情就会阴郁几分，他瞥了一眼旁边乐在其中的男人，憋在嘴边的话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葛淮惊讶状：“你终于肯和我说了？”
言浩：“……”
原来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葛淮笑了一下，“因为我在关注着你，你看宋佳就什么都不知道。”
言浩欲言又止，想要解释宋佳没看出来他有心事，不是因为她没关注他，而是因为宋佳脑子里缺那么一根筋。
“魔都丧尸离开的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大概就是……”青年食指轻轻摩挲着脸颊，“我让他们离我远点，然后他们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男人完全不变的脸色终于崩了一下，确认似的重复了一遍：“就只是命令了一句？”
言浩神色古怪，有点挫败：“嗯。”
他用余光看着葛淮，想要观察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花儿来。
葛淮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眉眼间浮出浅浅的笑意，在言浩再次看过来以后泯灭于眉梢。
“还有呢？”
他是一位经验老道的猎人，静静地看着自己心仪已久的猎物一点点地向自己靠近，澄澈的眼睛里透露出他的懵懂无知与全然的信任。
言浩：“我是听小金说的……”
葛淮挑起眉梢：“小金？那个金属系丧尸？难道那个黑丧尸你叫他小黑？”
看到青年噎了一下，葛淮握住拳头放在自己唇边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不断扩大的唇角。
“挺好的，以后要是我们领养孩子，名字还是我来取吧。”
言浩：……
青年像是一只被捏着后颈逗弄的猫，伸出爪子就要挠人。
他深吸两口气，在这一刻摘下恋爱带来的五十米滤镜，总算从葛淮身上找到了以前痞里痞气的影子。
“我和你说过，我感觉到那些高阶丧尸和低阶丧尸之间有明显的沟壑，我认识的那些丧尸没有一个瞧得上低阶丧尸，看他们像是在看蝼蚁一样。然后我从小……那只金属系丧尸嘴里听到消息，在他们眼里，那些受到感染变成的低阶丧尸是失败品。”
失败品，葛淮瞳孔骤缩，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这种比喻是把丧尸当做制作的商品。
言浩呼出一口浊气，“低阶丧尸和异能者在他们眼里都属于半成品，普通人在他们眼里是淘汰品，而我是唯一一个成功品。”
他回想起昨天的事，表情自然而然的凝重起来。
这的确是解决了他心里的一个疑惑，黑丧尸他们没有见到人类就爆发食欲，他们看低阶丧尸和普通人的时候是一样的，轻蔑且不带感情。
而其他丧尸或许是一个阵营的同类，或许是不同阵营的敌人，那么是谁给他们灌输的这个概念，还是他们本身就具有。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不，他或许是知道的，这一切都需要他找回丢掉的十一天的记忆。
他的脑袋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从他自己的世界里抓了回来，葛淮有点儿无奈，贴着他的耳廓说：“别什么都一个人压着。”
他的手指强硬地挤进拳头里，将言浩的手分开，不顾他手心里的粘腻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手里。
“我想找回我丢的记忆。”言浩昨天刻意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迟早要面临这些事。
而现在通过金属系丧尸提前知道了，也有时间做准备，这么一直丧下去可不行。
“听着言小浩，我以前就说过了，别把什么都压在自己身上。假如这末世真的是人为的话，肩负起终结这一切的人没有按在你身上，我们冷静一点。”
葛淮循序渐进地诱导他，他不希望看到青年这副模样，有点儿心疼，自己想要放在心里宠的人，总是把很多东西都憋在心里。
“我们一路肯定会找到答案的。”
言浩的眼里不再迷茫，他沉重地点头，然后补充：“我觉得我现在身体可能不大安全，说不定还携带着什么丧尸病毒，你这些天还是别靠近我了。”
他话还没说完，男人俊美的脸就已经漆黑一片，伸出手捏住言浩的后颈，反复摩擦细肉，发出威胁的鼻音：“嗯？”
他真是快憋屈死了，一直以为想着绅士点，别给青年留下糟糕的印象，一路上都强忍着自己的欲望，看到言浩偶尔露出的、明晃晃的喜爱，多少次都差点儿把持不住自己，只想着在安全的地方将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
结果出去一趟回来可好了，现在为了什么安全，居然连亲吻的权限都要剥夺走了。
他觉得言浩这架势是要上天。
第81章
葛淮不断逼近言浩, 直到青年的背部抵住了墙壁。
言浩咽下口水，觉得自己的提议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过分, 他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不崩，错开身位想要从葛淮身边溜开。
看到男人伸出胳膊，他立马抬手按压，结果被他折着手臂压在背后，他下意识地用完好的手袭击过去, 葛淮闷哼一声，结结实实地仍由言浩打了他一胳膊肘。
“我说你怎么这样，用我教的手段对付我？嗯？”明明是葛淮亲手教导着言浩形成肌肉记忆，现在却翻脸不认人, 把责任一锅盖全甩在他身上。
葛淮从来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 他年幼的时候尚可以将打他主意的孤儿院院长亲手送进监狱, 年纪轻轻就可以号召一批人跟随他, 在末世争锋中独立于行, 无人可以指挥操纵他的队伍，更是表明了他这个人的不可控。
他怕吓着言浩，吓着这个在他眼里还未曾真正领悟世间残酷的宝贝, 尽他所能娇惯着, 但是总得有一点儿合理的补偿吧。
正常情侣拉拉手亲亲嘴也没毛病，到言浩这里，他还要成为坐怀不乱的圣人？
很明显他做不到, 葛淮才二十五, 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 就是想护着言浩，才迟迟没下嘴。
言浩头一回看到这一幕的葛淮，也不觉得吓人，睁着眼睛将他纳入眼底，他一只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心想这可真是奇怪，他可能是某种受虐体质，看到这样的葛淮，生出的不是陌生，而是一种难以抵抗的悸动。
他笑起来很好看，太阳突破了云层，将金色的光辉撒照大地，挥散阴霾般的笑容，讨好似的往葛淮身上凑，闷声道：“我是怕我感染到你。”
葛淮没被他的软言而冲昏头脑，或者说其实已经冲昏了，但是脑海里荡漾着的恶劣因子正诱惑着他得寸进尺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