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怎么才能让指甲再长出来。
因为指甲的事情,他有观察过上次那名黑丧尸,指甲已经沾染成了纯黑色,在阳光映射下还有些猩红色,当时他心中一片寒意,无法确认是因为那是‘丧尸’的特征,还是因为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
在生死、道义面前他也是一个普通人,言浩确信,一旦他有自欺欺人的想法,那他就已经半只脚踩进了丧尸的阵营。
也许加入丧尸并没有他想象的糟糕,不过一旦选定,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他静静地坐在石阶上,从昨天黑金的消息里看,葛淮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他们的目标就是丧尸,但是丧尸都围着他。
还有葛淮的邀请。
如果拒绝,之后再碰到……
青年窒息了。
觉得这非常有可能,毕竟葛淮和宋佳本来就是追着聚集在一起的丧尸群,寻找里面的原因,要是再碰到,那可就是七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那样自己的身份也保不住,不过反过来,他加入葛淮的队伍,好处是可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自己的身份藏起来,坏处就是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要是暴露了,压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当务之急是弄清自己身上的秘密,言浩的注意力又放回自己的手上,浅粉色的指甲一点点被深色覆盖,逐渐变成了黑紫色,又一点点地蔓延……
现在就差丧尸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原本寂静的池林桥突然有些轻微的声音,末世之后听力变好的言浩自然没有遗漏踩碎树叶的声音,也没有遗漏丧尸喉咙深处嘶哑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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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缓慢走来的丧尸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发现言浩, 混浊的双眼没有其他外放的情绪, 呆滞又执著地看着前方, 身体微微前倾,还半佝偻着身子。
是没有智慧, 纯粹被本能支配的一级丧尸。
言浩下意识站起身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十米。
细微的摩擦声惊扰了漫无目的的丧尸,像是被操纵的玩偶, 倏然间偏过头, 混浊的双目对准言浩,青灰的脸颊上是干涸变黑的血液。
他极速向言浩冲了过去,青年下意识地将双手挡在前面, 在只有一米的时候,丧尸猛然一停, 发出吱呀的嘶吼声,像是被什么阻碍住了, 畏缩地退后了几步。
言浩松了一口气, 刚刚丧尸冲过来的时候,他的心脏的确停滞了一秒钟,危机感还没有酝酿完毕, 丧尸就已经退回了安全位置。
他直觉这丧尸是在害怕他,不敢与他接近, 纯黑的眼眸里闪过异色, 他抬起微微僵硬的腿向丧尸的方向走去,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杈照耀在青年身上。
遥远地看过去, 却莫名让人心生寒意,金灿灿的阳光反而将青年与周围的景物分割,平白地突兀出来,乌黑的眼睛里没有过分多余的情绪,甚至称得上冷漠,黑紫色的指甲偶尔折射出的光泽带着冷意,步履坚定地走向盘缩在一起的丧尸。
埋伏在商业街的黑丧尸一众没有紧紧跟着言浩,到了他们这种地步,会像兽类一样隐约察觉到杀意和危机,以及无法抵抗的力量。
所以只是静待在那里。
更何况,王的气息总是不稳定,他们也只是偶尔在气息强盛的时候察觉到他所在的位置,其余时间压根感受不到气息,但身上却又存在威压。
言浩停在丧尸面前,当他抬起手时,无智慧的一级丧尸本能地颤抖了两下,喉咙处下意识发出嘶哑的呜咽。
青年哪怕知道了自己是丧尸,也和这群丧尸没有产生任何亲近感,他向来如此,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心存怀疑。
瞳目中倒映出丧尸可怖的模样,他的心情非常平静,下一秒,眼底无缘无故升腾出阴鸷,许多日压抑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强烈的杀意直逼丧尸。
他闭上眼睛,挡住外放的情绪,他是故意的,将多日来积压的情绪全部倾泻出,负面情绪逐渐笼罩在青年身上,哪怕温和的阳光也无法拯救他和周围逐渐剥离的场面。
无头的愤怒肆意在空气中胡乱冲撞,言浩身前的丧尸已经半伏在地上,混浊的眼睛闪过一缕红光。
越多不可控制的念头在言浩脑海里冒出来,他从小在外人眼里,就是违叛的孩子,桀骜不驯,不服从父亲的管教,长大以后这一点也很好的被掩藏在自己的外皮底下,骨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硬。
理智一点点地退出自己的大脑,在末梢被言浩一把抓住,他略微狼狈地睁开眼睛,耳目是意外的清醒,前方末世还未来时贴的小广告上面的字也清晰映入眼眶,耳边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僵硬不变的步伐频率,是丧尸。
他低下头,黑紫色的指甲似乎比刚刚还要长一些,他不嫌弃地伸出手,抓住了丧尸的下颚,强迫着丧尸抬起头,微微弯下腰,冷漠的黑色眼眸看着他,心里泛出痒意,他似乎摸到了和丧尸之间的关联,隐约触碰到了那条系着他与丧尸的绳子,丧尸归属于他,听从于他。
虽然很浅,但的确有感觉。
视线触及到了丧尸脸颊上干涸的黑色血迹,青年脸色一僵,胃里翻腾起来,倏然间松开手,任由丧尸向地面栽下去。
一级丧尸是实打实的,吃人的怪物。
厌恶,焦躁,烦闷。
负面情绪又一次压垮了青年。
这次出来,他本来是想在丧尸身上验证自己的黑紫色指甲是否真的没有用,结果先一步到来的是生理性不适。
他果然还是太嫩了,青年眼里闪过厉色。
耳边掠过风声,上次见面的黑丧尸赶在一级丧尸脑壳砸在地上之前,了解了他的性命。
随后又惶恐不安地看着言浩,做出一个臣服的姿态,也不在直接注视他。
奇异的旋律这一回格外清晰,言浩看着黑丧尸轻微蠕动的嘴唇,无师自通地在脑海里排列了一句话。
‘王,没事吧’
‘他只不过是没有思维的蠢货而已’
言浩顾不得追究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看懂了‘丧尸话’,敏锐地抓住了刚刚话里的词,蠢货。
从来不是一个友好的名词。
甚至带着轻蔑和讽刺的意味。
更不像是在一个阵营。
言浩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难不成丧尸之间也有不同吗?
没有给青年反应的机会,黑丧尸每次出现,似乎都要给言浩一个极大的‘惊喜’。
‘王,您要带我们去那里吗’
那里?
言浩下意识地顺着黑丧尸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辽阔无边,方位是……西北。
“为什么要去那里?”言浩审视地看着黑丧尸,突然间伸出手搭在了黑丧尸的肩膀处,离脖颈很近。
想要杀死丧尸,必须要让他们的脑袋和身体分家,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位置。
黑丧尸也只是颤栗着身体,混浊的双目触碰到黑紫色的指甲时,潜意识挣扎了一下,又瞬间强迫自己停下了动作。
言浩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黑丧尸在害怕,比前两次见面,更加恐慌。
他若有所思,如果他对丧尸的吸引力的确很强大的话,最开始在榕城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被丧尸围追。
葛淮他们也说了,丧尸是从榕城和其他城市聚集来的,这中间他能想到的就是变成了黑紫色的血液和变异的指甲。
现在也算是验证了一半,他的确是丧尸无疑,而且刚刚他的情绪失控得非常厉害,他甚至有一种预感,当自己完全寄托于身体本能反应,放弃‘人’的理智,会有什么新的东西破茧而出。
那闪逝的感觉,带着致命的诱惑,在吸引蛊惑着他。
‘那边有,强大的追随者’
‘我们会跟着您’
‘开创属于我们的世界’
青年的气势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兴致缺缺地移开自己的手,散漫地看了一眼西北方,对丧尸的话不可置否。
黑丧尸察言观色,身上的压力骤然间退散了不少,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三级丧尸到底也只是接近人类,所有的一切都是仿照人类,他们狡猾欺诈,都是来源于人类。
对于更深一层的情绪却不是很理解。
就像是拿着妈妈化妆品对着镜子乱花一通成花猫的小女孩,不懂得这有什么好看的。
‘王不想去?’
“嗯,”言浩干脆摊开了说话,“我不想去,对这些没兴趣。”
他高估了三级丧尸的理解能力。
黑丧尸头歪了一会。
‘会如您所愿’
听懂了就好,言浩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始终没多少把握,不过这三级丧尸看起来还是挺听他的话,他也许该更大胆一些。
理智回归以后,言浩不再像之前一样大胆,他一向谨慎,也正因为这样,他在外面不受父亲的要挟,肆意享受自己的人生。
放纵兴许很痛快,但是后果也必须要担负得起。
从旁边不敢吱声的黑丧尸这里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丧尸会听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