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抬起了他的脸,擦掉了他的眼泪,蹙眉注视着他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会觉得恶心?”
郁蓝的眼泪却还是在流出来,他哽咽着一股脑说了出来:“去查了银月族的资料,看到了很多事情,包括红灯区的那些银月族——”
郁蓝断断续续地坦白,邵铭聿闻言,心一沉。
他一直以为郁蓝知道那些事情,然而如今想来,是了,这个人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事情,他的记忆都已经——
是他疏忽了。
郁蓝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他崩溃道:“邵先生,如果你不愿意标记我的话,就给我一支抑制剂吧。”
他快受不了了。
“抱歉,抱歉。”邵铭聿哑声道,“是我误会你了,阿蓝。”
他以为郁蓝不想让他接近,因此即使会扰乱发情期,也要拒绝他的帮助。
然而并非如此。
会去查银月族的资料,必定是接收到了外界的信息。
而外界对于银月族,向来充满了恶意。
所以这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何时接收到了恶意时,去面对了此时的他还无法面对的真相而已。
“抱歉,小葡萄。”邵铭聿把人搂进了怀里。
熟悉的木质香狂涌了出来,郁蓝浑身一软。
然而听到男人这么说,委屈感就像是彻底爆发了一样。
郁蓝哭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邵铭聿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懊恼。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面对喜欢的人时,连理智思考也无法做到。
怀里的人哭得他心疼。
郁蓝这会儿也有点失去理智,平时不敢说的话也敢说了,抽抽噎噎控诉道:“邵先生,你刚才好凶……”
又凶又冷淡。
邵先生之前虽然也有看起来生气的时候,但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过。
邵铭聿一阵僵硬。
“抱歉。”他颇有些狼狈,不断轻抚着郁蓝的脑袋,哑声道,“宝贝别哭了。”
郁蓝猛打了个嗝,呆住了。
登时,车子里一片寂静。
邵铭聿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他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那些银月族的,但是不论怎样,你就是你,其他人和你没有任何关联。小葡萄,在我眼里,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漂亮的。”
郁蓝睁大了眼。
邵铭聿将青年的脑袋往自己肩头压下去,随后偏过头,在青年的侧颈上吻了一下,轻声问:“我帮你做临时标记,好吗?”
郁蓝战栗了一下。
几秒后,他掉着眼泪点了点头。
男人动作温柔地将他转过身,依旧将他抱在怀里。
郁蓝用手背抹着眼泪。
而后颈覆上了一片温热。
紧接着便是轻微的刺痛。
以及铺天盖地的,属于男人的气息。
第23章
郁蓝知道,这次发情期和往常不同。
邵铭聿同样知道。
因为咬住青年的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时,他的身体悄悄绷紧了,在郁蓝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也微微凸显。
郁蓝的双手撑在了前座的椅背上,他想抓住什么,却抓不到。
邵先生的信息素不断地涌进他的身体里,而他还想要更多。
他就像是陷入到了沙漠中濒死的人,需要无穷无尽的滋润,才能再一次活过来。
车内,两股信息素纠缠在了一起。
甜腻的葡萄味香气让邵铭聿的喉头也有些干涩。
郁蓝无意识地叫着“邵先生”,邵铭聿收紧了手臂,抱得郁蓝有些疼,然而他一点都不在乎。
郁蓝的眼前出现了许多闪回。
在飞船中奔跑,撞进男人怀里的那一瞬间。
当他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期待,而又忐忑的时候,男人说“跟我回去”。
在葡萄藤架下,男人递给了他一颗葡萄。
那天早晨,男人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远住在这座庄园里”。
……
许许多多。
让郁蓝心中的爱慕都喷涌而出。
他的灵魂仿佛被男人狠狠碾碎了,又温柔地拼凑了起来,重塑了一遍。
一切感观都轻易被男人撩动,不能自已。
这一次临时标记异常漫长,结束时,郁蓝靠在了前座椅背上,喘着气。
而男人也靠在他的背上。
他们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纠缠,两人都有些回不过神。
片刻后,男人道:“这里都被你挠红了。”
“一直都很痒……”郁蓝带着点鼻音,软软地说道。
“应该是你这次使用抑制剂的缘故。”邵铭聿蹙眉道,“阿蓝,不管什么原因,不能再不听医生的话了。”
郁蓝抽了抽鼻子:“嗯……”
邵铭聿将他抱回去,转成侧坐在他怀里的姿势,顿了顿,低声道:“别哭了。”
修长的手指从郁蓝的眼下拂过,触到的全是泪水。
郁蓝第一次哭成这样,有点懵懵的。
他蔫蔫地坐在邵铭聿怀里,还有点没回过神,这会儿流下来的眼泪也纯属无意识之下的反应。
邵铭聿:“……”
他有点没辙。
但人是他惹哭的,除了心疼也没别的想法。
于是只能抱怀里轻声细哄。
保镖们把会所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把最开始护送郁蓝过来,又被拖走揍了几拳的同事给扶了出来,就见黑车还停在门口没开。
保镖头头疑惑道:“邵总还不走?”
充当司机的那位保镖抽着烟,摇摇头。
登时,所有人朝车子那儿看去。
这么长的时间了,在干什么呢?
总不见得是在等他们。
嗯……
保镖们登时眼神深沉。
……也没见车子摇起来啊???
过了好一会儿,车窗才被摇下来,男人对他们道:“走吧。”
保镖们看着缩在boss怀里的小o,登时目光如炬,燃起了八卦之火。
郁蓝泪眼迷蒙地注意到外头那个送他来的保镖司机,坐直了点身体,探头出去哑声道:“你没事吧……”
靠,眼睛红了,声音哑了,这有点不得了!
保镖们内心激昂。
那名保镖连忙道:“我没事!不用担心,郁先生。”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郁蓝软软道。
保镖深吸一口气,心都化了。
邵铭聿把郁蓝拉了回来,对他道:“今天辛苦你了,以防万一还是去医院检查下,休息几天再上班吧。”
“好的,邵总!”
等到车子开启,郁蓝就又重新缩了回去,蔫巴巴。
邵铭聿叹息,不断轻揉着青年的脑袋,柔声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别难过了,好不好?”
郁蓝抽了一下鼻子,点点头,但就是不吭声。
邵铭聿:“……”
让小宝贝开口跟他说句话好难。
郁蓝其实是还有点不舒服。
而等到回到家,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发情期还没彻底结束。
邵铭聿刚把他抱下车就察觉到不对,来不及和迎出来的刘叔江姨说话,就把人快速抱回到了他的房间里。
郁蓝软在了床上,信息素疯狂溢出,他痛苦的低吟着。
男人紧锁着眉头,覆在他身后,又一次给他做了临时标记。
这个夜晚注定了不会平静。
隔一两个小时,郁蓝就会发作一次,他的身上全是汗水。
而看着他这副模样,邵铭聿的眉头也没有松开过。
联系了医生,医生表示只能这样挺过去,现在这种情况,靠任何药物都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于是关上门,合上窗。
郁蓝在煎熬中挣扎了一整晚。
也在男人的怀里渡过了一整晚。
他止不住地哭泣,被子不知何时被掀到了床下。
而男人给他的是轻声细语,头上的轻抚,落在额头的吻……
后颈一次一次被咬住,信息素也不断地被注入到身体里,一切都好混乱。
郁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叶子,在空中不断飘荡,颠覆。
他又惶恐又晕眩,但是有一只手始终被十指相扣,紧紧握着。
在这一场颠覆中,他得到了最为温柔的安抚与保护。
不知道过了多久。
郁蓝终于感觉到整个人缓缓陷入到了平静。
他疲惫地掀开眼帘。
视野之中,阳台的门开了一半,清晨的微光投射进来,窗帘被风轻轻撩动。
而男人靠在栏杆上,隐有烟气袅袅。
邵先生……
在充盈着男人气息的环境下,郁蓝陷入了昏睡。
他做了个梦。
梦中,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他落后女人半步,而女人牵着他的手。
一阵风吹来,扬起了女人的裙摆,差点吹走她头上的帽子。
女儿缩了缩脖子,连忙按住了头顶的草帽,而郁蓝“咯咯”笑了起来。
听到他的笑声,女人回过头来,低头看他。
面目是模糊的。
然而阳光之下,他能感受到,女人也在微笑。
郁蓝还听到了一个稚嫩的男声。
说是稚嫩,但其实比梦中的他至少还要成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