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说“不打。”
祝汸气绝了,却又不舍得惹小宝贝伤心,正在此时,厢房的门被敲响,连着敲了三声,祝汸回眸望去,阿兔问:“是谁?”
“敢问里头可是姬公子?”是张三的声音。
声音一出,祝汸还没如何呢,开曜忽地冲到坐着的祝汸身前,双耳直立,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紧紧盯着大门,满眼凶恶。
阿兔诧异看他一眼,再看祝汸。
外面,张三又道:“我是张家三公子,张问天。”
祝汸低头看蠢狗,只见他又往自己靠了靠,念及他带着小白是从张府逃出来的,开曜即便投胎成了狗,也虽说他很讨厌开曜老家伙,却也知道,那个老家伙不可能投胎来特地做恶人,恶狗也不会。
开曜神君身为第一位神明,不至于此。
祝汸觉得,张家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他本也看出来,张三供着妖怪,本不想管这破事儿的,天底下那么多妖怪,他哪里管得过来。张三此人却三番五次地找上门来,他不过才进城,晃了一个时辰也没到,这人便找来了。
可见广陵郡内,张家眼线之多。
也不知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祝汸微微点头,阿兔要去开门,蠢狗急得去咬阿兔衣角,不让他开门。
“给我老实待着!”祝汸训斥,他听也不听。祝汸揪住他尾巴,把他给揪回来,“多大点事!我祝汸生平还未怕过谁,再不老实待着,立马给我滚!”
“……汪呜”他竟然还会撒娇,贴着祝汸不敢再动。
至于小田田和小白,一个眼神也未分给他们,继续盘着糖葫芦的草垛正打架呢,小鹤围观他们俩打架。
阿兔打开门,张三公子一身月白长衫,熨烫得一丝褶皱也没有。他往内看,祝汸坐在桌前,他喜不自禁,立马进来,拱手:“果然是姬公子!!!”
祝汸懒得理他。
阿兔笑问:“张三公子可有事?”
张三立马道:“上次别过,竟不想满城里也未曾再见过姬公子!张某还有许多事想要请教姬公子!”
阿兔瞧他这激动不似作伪,只是不知道是要干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不过也无妨,他们小殿下的确未曾怕过谁。
阿兔也笑着不答话,更不邀请他坐下,张三知道这一行人怕是看不上他,为了图后计,他自己觍着脸在祝汸对面坐下,笑着说:“不知姬公子在城中哪处落脚?我也好去拜见!”
这就是在打听他们在这儿到底有没有别院了。
祝汸不大高兴地说:“有事便直说吧。”
张三一向是被人奉承的,此时难免有些气,按捺下情绪,继续笑道:“我实在钦佩姬公子的人品,想邀姬公子去我府上一叙,我府上的花花草草养得还很不错的!”
祝汸喜欢花花草草,还真被张三给胡乱说对了地方,他于是又问:“你府里都有什么?”
张三立马道:“什么都有,前几日还得了盆十八学士!养在暖房里,开着花!”
祝汸的眉毛一挑,他喜欢这个。他自己宫里有,在人间的家里也有,父亲们的家里也有,都是他自己捣鼓着种出来的,他便问:“你那盆是什么颜色?”
张三见有戏,再道:“姬公子!我这盆,是京中贵人赏的,别看仅有一盆,一株上竟开了五种颜色的茶花!极难得的!”
养花这事儿有时还真得凭运气,祝汸又不爱用神力养这些,养花的最大乐趣便是等待的忐忑与花开的喜悦,若是想要什么花,直接用神力变出来,还有什么趣味?
他自己养得最好的,一株上只有四种颜色。
他非常感兴趣了,在他眼里,张三再有蹊跷,也不算什么,他想去张三家看那盆花。
蠢狗却又不答应了,甚至对张三做出攻击的模样。
祝汸有些生气,一代神君,跟一个人有什么好气的!丢不丢分?!再说了,他都说了老实待着,蠢狗还不老实,又在藐视他!
祝汸生着气,脚便动了动,想拦住那只狗。
恰好张三说得口渴,伸手拿了茶壶给自己斟茶,靠姬公子的侍从们是靠不得了。他刚把手伸出去,祝汸见开曜真要去咬张三,伸手便要再去揪尾巴,手臂一挥,碰到张三的手,张三手一抖,一杯热茶全都洒到自己手上。
“啊!!”他痛得缩回手,祝汸回头看他,手面通红。
祝汸想了想,一码事归一码事,不喜欢归不喜欢,这是他害人家烫到手的,他从阿兔手中接过帕子,递给张三:“没事儿吧?”
张三痛得眼泪都差点要出来了,抬头看到祝汸递来的帕子,近距离看到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脸色变得微红,噤声低下脑袋,并迅速站起来,说了句“告辞”,转身便走。
祝汸莫名其妙,阿兔跟了出去。
祝汸生气指着开曜道:“你说你!丢不丢神君的份!”
“汪呜……”开曜仰头看他。
“装可怜没用!你又不是小白!”
“汪呜……”蠢狗再蹭他撒娇。
“哼!我回去便告诉全天庭你投胎当狗的事!”
小鹤不解插嘴:“尊上,我们神君投胎为狗,那也是神狗!众仙都要钦佩的!神君投胎为狗,一定有其深意!我们是无法理解的!”
祝汸捂胸口,生怕要吐血。
和铃怎么养出这样一只傻鹤!
阿兔回来了,关了门说道:“对门恰好是药铺,我给买了些药膏让那位张公子带回去。”
那就好,祝汸点头,那就与他无关了。
阿兔又道:“他上马车后,与我说,想邀请小殿下您明日去他家赏花,说再晚,怕是花要谢。”
“好啊。”祝汸点头,他要去看一株上长出五个颜色的十八学士。
蠢狗又开始仰头看他,双眼竟还现出了请求。
祝汸坚决不看他,阿兔笑道:“神君不让您去张府,看来张府真有什么。动物的直觉都很敏锐,更何况这是神君投的胎。”
“我不过是去看盆茶花。”祝汸不满,“明日看完咱们便去京城,到小香山上,在自己家等我的小宝贝儿化形成人。”说着,祝汸将在打架的小田田捞回怀里。
阿兔便低头对大白狗笑:“听见没?明儿看完花,咱们便去京城。”
小鹤直接欢呼出声,拉着小虎问京城是什么,好玩不好玩,是不是和糖葫芦一样甜甜的,把小虎给烦得头疼。
祝汸也没了继续玩的兴致,起身要走,走到楼下,刚出茶楼大门,开曜突然咬着祝汸的衣角便跑。
于是,大街上,又出现一个姿势怪异且狂奔的少年郎君,由于他长得极为俊俏,还有几人认出了他,指着他叹息摇头:“这样好相貌的郎君,可惜是个傻子哟!”
祝汸耳力极好,全都听在耳中,羞愤得满脸通红。
开曜拉着他却是跑得飞快,拉着他跑进一条巷子,见没人了,祝汸自己也隐进结界,生气大喊:“蠢狗!老家伙!三番五次让我没脸!我要天天去烧你的元无宫!松开我!”
祝汸嘴里说着要打,却也没有真正去打,毕竟欺负一条狗也是没脸的事,哪怕这是开曜变的狗。
他已经被蠢狗拉着又出了巷子,再冲进另一条巷子。
再出来时,四周静静的,隐有风动。
阿兔他们已经追了过来,看了看,说道:“小殿下,这似乎是张府的后门。”
祝汸有些纳闷,蠢狗那样憎恶张府,还带他来张府作何?
此处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17章 那个狗神君·九
张府后门长了许多树,树高且枝干粗壮,后门紧紧关着,并无人守门。
开曜拽着祝汸依然往前走,走到一棵树下,他松开祝汸的衣角,埋头便开始刨地。祝汸四处看看,这棵树很寻常,甚至长得歪歪斜斜的。
蠢狗却已经刨出一个浅浅的洞来。
不等祝汸说话,阿兔与小虎都上前帮忙。
祝汸还在打量头顶的树枝,他总是喜欢花花草草,忽听阿兔一声惊呼,他立马低头看去。只见树下的洞已被挖得很深,埋在土里的,竟然都是些白花花的骨头,祝汸也是一惊。他立马想藏好孩子,小田田胆子却大得很,还飞过去凑在那儿使劲地看。
阿兔仔细看了,说:“小殿下,都是尸骨,看样子都是动物的。”
大白狗回头看祝汸,声音哀戚:“汪呜……”
“难怪神君不让您去张家,怕是张家,或者说那张三公子杀了许多小狗,甚至可能杀过不少人,只不知人骨埋在哪处。”阿兔再看了眼小白,“他带着小白逃出来,怕也是为了逃命,您瞧,这头骨看起来便是狗。”
小白瞧见同类的骨头,害怕地“汪呜”一声,缩进小虎怀里,不敢再看了。
阿兔便叹气:“张三公子这供奉的妖怪,也心太狠了。旁的家仙要些香火鸡血之类的也就算了,这妖怪竟要这么多活物的命,而且小殿下您瞧,这些小狗的尸骨都很小,怕都是小白这般大小的小奶狗,才多大点啊。”
天下分为三界,妖界、鬼界与人界,都归天庭管。妖界与鬼界的妖、鬼秉承的是弱肉强食的规则,同类为了金丹不乏自相残杀,都是为了修炼。人界却不然,人界的鬼归属于地府,将来也是要投胎的,无法修炼。妖怪倒是能够修炼,却有规定,不得随意残害人与寻常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