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几日还要出尔反尔的杀人,现在却能够言笑晏晏的好像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宁澈对这样的态度有些接受不能, 却也明白这修真界之中如这般圆滑之人实在太多,只是他不太明白朝砚为何会收这样的人罢了。
即便不明白,也不能当众下脸,宁澈点头道:“多谢康前辈挂怀,我二人一切都好。”
“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康帆又朝朝砚行了一礼道, 拿着令牌施施然退去。
室内安静,朝砚一颗一颗的从碟子里捻着松子, 寻回在那里费好大劲的剥一颗, 还没有来得及积攒直接就被朝砚清空了, 非常的过分。
朝砚吃了许久,抬头看了宁澈一眼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宁澈虽然疑惑,却也知道此事容不到他插手多言, 他只是不解:“前辈为何会将康帆收归麾下呢?”
“送上门的手下给你你要不要?”朝砚笑着反问他道,本命玉简在手,康帆即便想耍花招也翻不出太多的风浪来,因为每一个分阁主都不是靠修为上位的,而是人精的本事。
宁澈滞了一下,若一人将本命玉简送到他的手上听他差遣,他自然也是要的,只是若是不久之前的敌人,他未必能够放心重用,还有可能因为不善的情况下对于那本命玉简抱着不好的心思。
自然,他也很难想象之前还是喊打喊杀的康帆能够这样放心的将本命玉简交到朝砚的手上,宁澈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这样问的。
“他能这么放心,自然不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而是康月府的存在,他父亲再对孩子生气,也不会放任他被览清阁打杀了去,”朝砚笑道。
这也是康月府主放任康帆的原因,否则康帆如此行事,纵使那康月府主打不过朝砚,此时也得上来询问个究竟,但即便有康月府作为后盾,若康帆犯了览清阁的忌讳,朝砚该下手的时候也不会留情,这就是制衡。
纯狐玥派来的人来的很快,说好的三天到但是第二天就送来了,寻回坐在朝砚的左肩上终于得空抱着他的天水栗啃个不听,见到那凤凰族信物时探头看了一眼:“好快。”
“嗯,是挺快的,”朝砚看着那像是羽毛一样的东西,觉得颇有几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
至于为何会觉得快,别人有可能估量错时间,那只狐狸却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两天能送到,但是说成三天的话,人在心理上接受了三天的期限,一旦比这个期限短就会觉得快而已。
东西到手,一行人出发,朝砚虽然说了宁澈的欠款由宁旭归还,但是这位仁兄仍然有几分脚步沉重之感,直到朝砚用袖中乾坤将人收人起,雪落蹲坐在朝砚的右肩上问道:“主人,你真的要问宁旭要报酬么?”
“当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朝砚笑吟吟道,“还是说你想替他还?”
“我没灵石,”雪落紧紧的抱紧了自己,这一刻仿佛铁公鸡附体,一根毛也不想拔的那种。
朝砚只是轻笑了一声:“好久没有见小师弟了,作为师兄也不能这么坑师弟,鸟儿,你说到时候让他倒立一晚上顶一百万顶品灵石会发生什么事?”
雪落:“……”
他觉得宁旭的方向感可能会彻底的坏掉,虽然本来就已经很不完善了。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干,”朝砚打了个响指,觉得这个主意相当的不错。
“阿嚏!!!”
“阿……嚏!!!”
“阿嚏!”
白泽腹地之中宛如仙境一般,而在花红柳绿之中,那有几分冷直的青年正绷着一张脸在那里打喷嚏,仿佛吃了口香糖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一道温和至极的身影靠近,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笑道:“看来有人在想你了。”
宁旭接过帕子,开口之时有着天然的冷意:“可能是家人。”
他已经数十年没有再见宁家人了,虽说几十年于修士而言只是寻常,思念却不会因此而淡化。
“我倒觉得不是,”方知笙笑着在他的对面坐下,“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宁家人可能会遇到一些有惊无险的事情么?”
宁旭点头,擦过鼻子,将对面的人拉过来靠住:“那时你说看不清。”
“对,所以估计是跟你朝师兄有关的,”方知笙靠在他的肩头抬头轻轻笑道,“若他因为巧合救了宁家人,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宁旭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坑。
虽然分别了几十年,但是朝师兄捉弄人的手法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宁旭低头询问方知笙:“他会做什么?”
语气冷肃,越来越往师父的口气发展,但是语气的深处也就方知笙听出来他的茫然和求助。
毕竟是被耍到不仅左右不分,连上下都快要不太分明了。
方知笙笑的温柔:“按照朝师兄的性子,应该也就坑你点儿灵石吧。”
“按照朝师兄的价值观,他的点儿灵石是多少?”宁旭觉得可能会有点儿多。
方知笙感受到那话语之中的绝望,轻咳了一声好容易压制住了将将暴露的笑意道:“应该还好,以朝师兄的性子,一亿顶品灵石对他而言真的可能也就是一点儿。”
白泽不必出门便遍知天下事,虽然这些年一直在闭关没有出去,但是对于览清阁拓展成什么模样还是了解一些的。
宁旭的表情几乎有些皲裂:“我们还要回去么?”
剑修是众所周知的穷,宁旭闭关数十载,虽然因为与解封修为后的方知笙双修迅速突破到了出窍初期,但是该没有灵石的时候还是没有灵石的,问道侣要?做男人怎么能那么堂而皇之的吃软饭。
方知笙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没关系,你要是真的没灵石,可以跟朝师兄赖账,或者你撒个娇,他说不准一高兴就把你的债务免除了也说不定。”
宁旭低头看着他,这一瞬间觉得道侣虽然坐在身边,但是好像跟朝师兄是一伙的。
……
离开翠微星,朝砚在最近的一颗星辰上找到了界阵传送,坐在了小舟之内两个人也没有被放出来,朝砚纯粹是因为忘了,一左一右两只兽宠那是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在内所以没有提醒,就在朝砚看到第二个话本的时候,袖管里面传出了急切的声音。
“朝前辈,朝前辈!”这是宁澈的声音。
“朝前辈,大事不好了,”这是宁沐的声音。
朝砚疑惑了一下,蓦然想起了袖管里面还藏着两个人,这种本应该羞愧万分的事情,朝砚保持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将人放了出来道:“发生什么事了?”
而下一刻就不需要他再问了,因为被放出的宁沐手中捧着的东西光亮程度几乎就是冲着刺瞎人眼的目的去的,朝砚挥手,以禁制笼罩那光芒,才看清宁沐手上捧着的是之前的那枚雪凰令。
雪凰令通身洁白,即便宛如玉质,平日也不是透光的色泽,而此时看去,那雪凰令就像是死物拥有了生命一样,其中细腻的光芒以肉眼不可见的光芒流转,就像是什么要破体而出一样。
“这是怎么了?”朝砚询问道。
宁澈也是有几分的焦急,但是他们只是被委托之人,对于令牌的变化情况并不知晓细节:“前辈,晚辈等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唔,”朝砚看着那发光的雪凰令,一时之间觉得他们好像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上被人丢了个炸弹一样,丢肯定是不能丢的,万一将空间隧道损毁了,空间风暴一到,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他们想活都活不了。
丢进背包系统里面,或是溯时秘境里面,万一不是手榴弹而是炸弹级别的,朝砚都得跟着一起灰飞烟灭,那可太划不来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紧急停车了,朝砚又在那令牌之上加固了几层禁制,又取出了一个钵体样的东西递给了宁沐道:“将这东西放进去,轻手轻脚,没错,就像放你的胭脂时一样。”
宁沐本来屏住呼吸慢慢的放,就跟往水面放针一样的小心,但是听到朝砚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颊一红,差点儿没有直接当烫手山芋扔进去。
庆幸的是元婴修士的心态还是相当不错的,当那雪凰令被放进去的时候,宁沐松了一口气问道:“前辈,这样就安全无虞了么?”
“不是啊,”朝砚没有接过那钵体,而是颇有几分懒洋洋的笑道,“如果爆炸没冲破,咱们是没事的,如果冲破了,咱们就化成风中的一抹灰,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
宁沐看着手上的钵体,超级想把这东西直接丢出去,一旁的宁澈同样僵硬的跪坐在原地,看着没有丝毫紧张神态的朝砚问道:“前辈您不怕么?”
“怕的,”朝砚以折扇掩唇道,“我跟我的爱侣才相守了几十年,聚少离多的,我超级怕死的。”
然而他的语气完全跟害怕沾上不上一点儿的边。
“但是害怕也没用嘛,与其瑟瑟发抖,还不如想办法,实在没办法就坦然的面对吧小伙子,”朝砚挥了挥折扇继续懒洋洋的。
话音落,他们所在的小舟像是被一种无形之力掰扯了一样,本来是顺着通道不断前行的,此时却像是偏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