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多年积蓄可以奉上,只是不知道值多少,其他的我再想办法,”黄江云道。
黄德的眸中有一丝凉薄之意闪过:“你那些虽是不够,却也是你的心意,览清阁如今招惹不得,你可以尝试与之交好,至于其他,大的宗门不可得罪,小的宗门之中或许也有一两件可以用得上的,你去与他们交涉一番,取来便是,列儿的事情着实不能够再耽误下去了。”
“是,”黄江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若是可以交涉,那么直接取走,若是不行,形势比人强,强行取走的时候还不能将消息暴露出去,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黄江云多年为黄德所办之事不少,却是不知为何这次面上答应了,心里却觉得想要推拒,只可惜在他的义父面前,只有接受,不能拒绝。
黄江云转身退去,德运星主殿之内,黄德看着他的背影道:“他似乎没有原来那么听话了。”
“若是他有所怀疑,可要除去?”一道声音响起问道。
黄德久久未答,直到一声叹息起:“不听话不必,若是发现了,杀了他。”
合体修士虽然培养起来需要花费无数的心血,但若要是成为了敌人,绝对是相当可怕的。
江云星上的丛林茂密,被丢入其中的东西也是难找的很,神识一寸一寸的扫过,土里……没有,洞里……没有,草叶花朵,黄江云找了个遍,最后在一个鸟窝之中找到了那枚被扔掉的玉简,取到的时候上面甚至还沾了鸟粪,原本洁净的玉简就像是他的思维一样,那颗埋下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不再如原来那般全心全意的信任那个人。
朝砚那个人诱导人心的本事真的很可怕,他什么都不说,也不特意去做,但是饵放在那里,你就是会去咬,心甘情愿的咬。
玉简被清洗干净被贴在了额头上,那些文字的记录,那些的过往都一一的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桂穹门主只有一个亲子,乃是大乘期的道侣拼尽一身的修为为他诞育的,承载着母亲的期待而降生,被视若珍宝的存在,亲子只有一个,义子却是无数,每一个在这修真界中都堪称为天之骄子,甚至如黄旗那般的还能够被选入鸿蒙仙宗之内,成为被抱以期待的一份。
收养资质出众的义子这并无什么,毕竟没有谁有那么多的善心去养一个废物的存在,黄江云的资质也是不错的,而为了不当废物,报答那个人的养育之恩,所有被吩咐交代的事情他都会努力去做到。
可如今的事实……朝砚给的玉简之中记录了黄德每一个义子的来历,有的的确是没了父母亲人的孤儿,有的则是黄德当年直接买来的孩子,还有的是抢走的,若父母亲人不同意的,杀人灭口的事情也是做过的。
至于原因?他需要一批忠心的手下,还能有什么比救命之恩,父母亲情更让他们听话呢?
死士一类的固然好用,但是如死士那般的存在要么不可控制,要么就是心境受损,修为提不上去,否则哪里需要什么手下,培养傀儡就是了。
当年的黄旗便是被那么抢的,他的资质最高,最初很是受宠爱,只是随着黄列的降生,他们这些义子皆是成了可以抛弃的存在,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可以抛弃的存在。
黄旗为了黄列出头,死了,他又是为了谁而去出头呢?
玉简之中黄江云成为黄德义子的原因,是父母被杀,当然,不是黄德亲自杀的,这个世界能够借刀杀人的事情很多,或许只需要一份小小的对于修士而言微不足道的利益,就可以要了那对凡人夫妻的性命。
这份玉简的内容不知道真假,但是在最后的地方还有一句提醒的话,让他不要试图去找黄德问个清楚,也不要试图自己去查,因为……会死。
朝砚说的没错,按照黄德的性格,的确会死,那些背叛的,没用的东西,可能会造成妨碍的东西,没有存在的价值。
玉简被彻底的粉碎,黄江云静静站在林中一晚,然后转身离去,这样的秘辛能够被朝砚察觉,那么一旦他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被黄德发现,唯一能够打消他的疑虑的,就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偏远星辰之上的小宗门或是家族无所依附,即便镇守其上的是合体修士,可是合体初期对上后期却是无从抵挡的。
不想满门被灭,就只能交上家族的宝物,两者相选,即便有男儿义气的,也不会贸然行事,只是愤怒却在蔓延,那样的羞辱与欺压就像是留在干草垛之中的火星一样,一不留意就有可能伤及自身。
“他倒是聪明,”朝砚这里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玉符传音的速度是快过修士本身的,而览清阁中为了最快的消息,向来都用的是最好的传音玉符。
“但是黄德不会一无所觉,而且他想要将黄列换出来,那些小的家族门派遭殃的会很多,”朝纵诉说道。
朝砚笑了一下:“不会很久的。”
第215章 傀儡
黄德想要将黄列换出来, 即使不是黄江云出手,也会是别人, 但是离了心的黄江云是否会好好的抹除痕迹还是两说, 人心中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便很难拔除了。
会云门针对览清阁的事情顶多算是小打小闹,只有将那些火种全部撒下去,一次性点燃,才能让那位高高在上的桂穹门主措手不及。
他说过,做错了事情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自己选择的路, 就要自己学会承担后果, 这是朝砚教给朝纵的道理, 也是他对待那些找茬之人的道理。
若只是朝砚一人,他未必会如此行事, 但是览清阁中百万人, 作为阁主, 应该对自己的属下负责的。
朝纵在旁看着他懒洋洋的神情有些出神,拿捏人心,不用自己出手便可以达到目的, 此时的朝砚与那个人有着分外相似的地方。
“怎么这么看着我?”朝砚下巴枕在手臂之上抬目看着他问道。
“你对能与你博弈的人怎么看?”朝纵笑着问他。
就像是下棋一样,一个好的棋手都会渴望一个强悍的对手,因为自己一个人的话,似乎总有一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博弈?”朝砚整个趴在了椅子上,用实力上演什么叫做坐没坐相, “想想觉得好累啊……”他伸出一只挠了挠朝纵放在桌上的手笑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难道刚出来就觉得没对手想徒弟了?”
朝纵笑容一敛:“不想。”
“出来的时候都没有打个招呼,徒弟找不到人说不定会觉得难过,”朝砚托着腮道,“难过了说不定就去挑战人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徒弟的实力都超过我们了,真是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然而话语之中完全没有要努力的感觉。
在鸿蒙仙宗之内朝砚还算努力,一出来就感觉气都泄光了,倒也并非他不努力,而是就算是吹气球也要看着劲儿吹,一下子想要让朝砚突破到合体中期,后期,那是绝对不现实的。
朝纵反握住他的手道:“不会让他超过的。”
一念之差却是想错了这个人,即使朝砚拥有着跟那个人一样看透人心的本事,可他的初衷与本心却跟那个人完全不同,比起那些勾心斗角,朝砚或许更想在某一个和平的午后坐在哪个树荫之下晒晒太阳,如果有美食在侧,连那午后的小睡大概都是美满的。
桂穹门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朝纵这边却是在听闻此处乃是览清阁最初建立的地方时留了下来。
“当初建的时候是为了找你,”朝砚回想那时笑道,“那时候也不知道你掉到哪颗星星上面了,只能遍地撒网的找,还想着你要是听到这个名字,或许能找过来,没想到是师父带来的消息,你本人还失忆了。”
“即使失去了记忆,我若是听到也会觉得熟悉的,”朝纵站在他的旁边说道,“辛苦你了。”
朝砚本不是好管事的人,却是为了他建立了此处,回想那些过往,分开也好,相逢也好,都好像被岁月酿成了蜜糖一样,酸甜辣苦都是甜的。
遇上这样的对话别人一定会说不辛苦,奈何朝砚觉得他当时真的很辛苦:“知道就好,你不知道我当时牺牲了多少睡觉的时间,就怕你有个万一,还得听你跟什么圣女隐隐约约的传闻,回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朝纵:“……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真的心酸么?”
朝砚瞟了他一眼,郑重点头:“真的心酸。”
就算没有心酸也要扯出心酸来,因为如果他这里不心酸,身边这位可能就要酸了。
相处多年,虽然算是聚少离多,但是朝纵偶尔也能够接上某人的那根弦了,他将人从身后拥住道:“既然如此,我跟睡觉比哪个重要?”
朝砚顿时体会到了女朋友问了游戏和自己哪个重要的光大男性同胞的感觉。
光大男性同胞还能够叫上女朋友一起玩,人家那是开心,身边这位叫上一起睡,后果惨重。
“当然是你比较重要,”朝砚笑道。
“你撒谎,”朝纵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道,“明明睡觉比较重要。”
朝砚一把反手推过了他的脸道:“我现在不想睡觉……我,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