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个君子,”乐容笑道。
宗政策在一旁笑道:“你真这么觉得?”
他隐晦的觉得朝砚这个人虽然不卑鄙,但是却对于君子一词敬谢不敏,为人君子,一举一动都要约法仨章,有围必解,有难必救。
他自己做不得君子,也觉与朝砚隐有神交。
乐容笑道:“小阿策,又想什么坏主意呢,你师姐被困,你是不是还挺开心?”
“绝无此事,”宗政策看向了比斗台上,朝砚不在此时动手或许真的有不想趁人之危的意思,但是更多的感觉是在借师姐找寻技法的漏洞一样。
已经完善的技法不见他用多少,反而是破绽百出的一用再用,如此天才必然不会是那等个个技法都学艺不精之人,只能说明他在磨练他的招式。
“真是可怕的人……”乐容蓦然感慨道。
“察觉了,”朝纵看着台上突然说了一句。
周围人皆是看了过去,便见宗政仪盘腿坐下,双手掐诀,那法诀似乎极为繁琐,且行动之间颇有玄妙之意。
灵气汇聚,只是瞬间便将周围的灵气清之一空,虽然后续从四处补给了过来,可那样的举动仍然让人觉得可怕。
而在她的头顶之上,雷霆至极正在缓缓汇聚,隐有鸟兽的样子形成之时,神魂碾压之力倾覆而来,再有丹田之处一道布满雷霆的火焰跳到了她的掌心之中,随着法诀掐动,直接跳跃到了那雷霆组成鸟兽身体之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雷霆之鸟瞬间变长为数百丈之距,盘旋在比斗台上空,每每转身飞舞之时都引得那禁制涟漪阵阵,宗政仪的眼睛闭了起来。
雷鸟一声清唳之声响彻天地,仿佛雷狱一般电闪雷鸣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了朝砚扑了过来,神魂侵袭,仿佛连神识之上都染上了雷霆的意味。
雷霆组成的翅膀下压,朝砚笑了一下,折扇张开之时,头顶之上同样的猛虎虚影呈现了出来,两厢撕咬扑啄,雷霆的火花几乎掉落到了全场位置,白虎势猛,或汇聚成行,或如水流般蜿蜒缠绕那雷鸟的颈项,只是比之那雷霆,由弱水组成的虎形却似乎输了一筹。
雷火掉落,处处禁制阵法碰触,朝砚闪身后退,折扇所挡之处一道翻着雷霆的箭羽夹在了扇骨之上,举目看去,宗政仪仍然闭着眼睛,却似乎随着雷火掉落找到了朝砚的位置。
既是神魂攻击之法,又有领域之威,头顶雷鸟冲击,白虎嘶吼却被其侵入体内,清唳之声好像都染上了白虎嘶吼的意味。
虎啸龙吟一式乃是天阶下品,而宗政仪的雷鸟之力却绝对超过这个品阶。
虎行溢散,朝砚将那虚影收回,折扇打开半格,隐隐的光芒从他的折扇之上升起,有什么力量似乎在那处凝结汇聚,明明不是多么的庞大,却让人觉得心中发寒。
“那是什么?”周围人屏住了呼吸。
“这真的是出窍期之间的比斗么?!”
宗政仪睁开眼睛,在看着这片雷火遍地的状态和朝砚巍然站立的身影时微微松了口气,可目光所及,在看到朝砚扇骨之上的光芒之时蓦然绷紧了神经。
很危险的感觉,危险到比之刚才的碧落还要让人神经紧绷。
诸人的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扇骨之上一道箭羽的形状缓缓形成,无形无影,比起那翻舞腾飞的雷鸟而言更是玲珑精致到可爱的地步,却让人莫名的吞咽口水。
宗政仪眯眼看向了那里,不管那一招是什么,她都要试试看,否则这个人深浅到底有多少,她又差多少,一概未知。
幻境已破,指间掐诀,那雷鸟的目光紧盯着朝砚,然后收起翅膀以俯冲之力奔袭了过去,扇骨之上箭羽闪烁,只是化作了空气之中的一缕烟雾一般,分明肉眼所见还在朝砚的扇骨之上,可是下一刻一声痛苦至极的清唳之声传来,刚刚俯冲的雷鸟脖颈之处似乎被什么东西破坏了一样,细微的光芒比之雷霆并不灼目,却像是无休止的破坏着那里。
而与此同时,一口鲜血从宗政仪的口中喷出,雷鸟坠落溢散,长弓随着她的倾身而支撑在了地面之上。
那之前停留在扇骨之上的箭羽返回到了朝砚的掌心,随即湮灭。
白虎一族的神魂天生强悍,对于魂技之法的研究反而不如讹兽一族,魂湮一道,由神魂汇聚而成,没有特地的形状,全凭自己。
“我认输,”宗政仪一语落,地上遍布雷霆的雷鸟已然消失不见,而她的脸色苍白无比,显然是神魂受了伤。
登仙榜上宗政仪的位置瞬间掉落,与此同时朝砚的名字挂在了榜首的位置上。
禁制散去,宗政策等人从高崖之上落下,宗政昊扶住了宗政仪道:“姐姐,你怎么样?”
“尚可,”宗政仪扶着他的手臂喘息道,“多谢朝兄手下留情。”
若非朝砚故意射偏,只怕她的伤势比之现在更重几倍。
“无事,”朝砚笑了一下,腰背和肩膀便已被人搂住,朝纵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充斥着关切担忧之意,“你怎么样?”
“还好,”朝砚说着还好,却是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到了朝纵的身上,虎啸龙吟被冲击之时虽然伤势不重,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影响的。
朝纵蹙眉看了宗政仪一眼,这个女人虽然伤了他,刚才那句话却是在替朝砚解围,不管多么好的朋友,有的也是比不上亲人重要的。
干脆将朝砚打横抱起,朝纵点了一下头离开了那里,往他们之前所定的云海之上而去。
宗政仪则被宗政昊小心翼翼的扶着去了高崖之上。
“神魂受伤严重么?”乐容在旁有些担心。
“无事,调理一会儿我会去三朝之内养伤,”宗政仪道。
比斗难免会有损伤,双方都算手下留情,倒没有什么恩怨可结,只是朝砚的道侣对于她打伤朝砚的事情似乎还是有些许的不满之意。
“需要多久才能彻底恢复,会留下后患么?”宗政昊问道。
“三朝之中一年足以复原,不会留下后患,”宗政仪摸了摸他的头道,“昊儿别担心。”
鸿蒙仙宗之内需要用到鸿蒙点的地方其实很少,至于疗伤的丹药,就跟灵石一样应有尽有,只是不允许浪费,也不允许带出宗门之外给他人使用就是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他们这些弟子服务的,不让他人使用也并非苛刻,而是不能开那个先例,否则极有可能造成滥用。
而他们在这颗星辰之上看似放养无人管束,但是一旦发生叛宗的事情,仅这颗星辰之上镇守的人就是渡劫修士。
宗政昊点了点头。
一旁的宗政策放下了心来,他们探险之时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势,不要命的,会给日后修行留下后患的伤都是小伤。
“这有道侣的就是不一样,人家受伤是道侣抱走的,这里受伤是弟弟扶着的,”宗政策在旁悠悠笑道。
宗政仪调息片刻,睁开眼睛看向他道:“那要不要我把你打成需要道侣抱的样子?”
宗政策滞了一下:“师姐你没事了?”
“放心,这种状态下打你一个绰绰有余,”宗政仪凤眸看着他道。
宗政策讪笑了一下:“……我认输,我不说了。”
他这是为谁的终身大事着想呢。
宗政仪下了首位,却也不着急抢回,直接便入了三朝之中闭关。
而朝砚这里却是进入了溯时之中,朝纵亲自助他疗伤,初登首位并不代表着全然闲下来,不服之人自然会在三日后进行挑战。
当时之事虽然围观者众多,但是前十位的人并没有到全,有在那里观战比斗者,就有在别的地方历练磨砺者,当知道的时候,风波就会袭来,而朝砚需要将实力恢复到巅峰状态。
朝砚这里丹药众多,恢复神魂的丹药更是数不胜数,灵气周转,不过数日功夫那被冲击的隐患便已经全然消散了。
而外界如朝纵所料的那样,一日的功夫,朝砚登上榜首位置的消息便传遍了整颗星辰。
“那个仙阶上品的新人?怎么可能?!”
“据说刚来之时便入了三朝之内晋升到了出窍后期,进入百位,再打败了第十位的宗政策,然后是宗政仪。”
“宗政仪据说已经进入三朝之中闭关了,”有人说道。
“或许她早就有闭关历练的意思了也说不定,她在出窍期沉淀许久,或许要突破了……”
“若要突破,直接去就是了,何必等到有人打败了再去。”另外一人反驳道。
“……说的也是,是我狭隘了,这朝砚是什么来历?”
“据说来自于奉天剑宗。”
“首位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刚刚坐上首位便被拉下来的人数不胜数,况且据说不是正面对的敌,而是用了幻境?”一人略有些倜傥的人躺在草地上叼着一根草道。
元雀在其身旁坐着道:“我觉得朝砚可以,七十六岁达到出窍中期,即使是元陆你也做不到吧。”
那躺着人的睁开了眼睛,瞳孔之中漆黑到一种非人的色泽:“就算我不去挑战,元印也会去一较高下的,新的首位上去都是这样,那群人想找新的比斗对象都快找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