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辟谷修士在场,传音已然无用,还不如直白的说出来。
钟司商脸上笑意尽散,这种边陲的小城他并不关注,可是却也知道这样一座城池之中至少能住数十万的人,一城禁锢,那些魔修果断把握更大了些。
“小子倒是聪明的很,”戚祟瞥向了朝纵的脸,在上面游移了两圈,“虽是正道,不过行事作风真应该加入我魔修之中,才不废了这份心境。”
朝纵微微抿唇:“在下有师有友,何必与你们同流合污。”
如此算得上是羞辱,那戚祟一城的人握在手上,却是有恃无恐起来,因此也未带什么怒气,而是笑道:“做正道修士有什么好,对于辱骂,觊觎你道侣的人还不是要忍气吞声,做魔修了没有那些顾虑,看不顺眼的,杀了就是了。”
他的目光从公输迟的脸上划过,朝纵的余光也看向了那处,戚祟再道:“这天选城的天才委实不错,与你比起来虽是弱了一些,可是你应该瞧见他刚才看你道侣的眼神了吧,可你纵使不满,也只能忍着,忍着让他活着,可他活着便会日日惦记你的人,醒着惦记,梦里也惦记,指不定什么时候发泄欲望时也得惦记……”
“闭嘴!”
两个字却是从两个地方传来,一声是朝纵的,另外一声则是公输迟的,朝纵袖袍下的指骨捏的咔哒作响,目光从公输迟身上转过时极为的不善。
他自然不想有一人分走朝砚一丝一毫的视线和注意力,直恨不得将他圈禁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自然也不容许他人对他意淫分毫。
朝砚不觉,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那些爱慕者的目光,之前瞧不起他的,瞧得上他的,被他所救的,为他所惊骇的,包括公输迟在内,不知有多少人会觊觎他的人。
可是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只能一忍再忍,只能告诉自己朝砚是属于他的,而不能让他人不想不看。
钟司商并未言语,此时的岁见城不想留,却也不敢走,一旦他出手拦截,即便他们控制一城在内,也无法全身而退,还是那句话,能活着没有人会想死的,场面在被打破之前只能僵持。
魔修诡谲,最善蛊惑人心,只是未曾想到这鬼主竟是直接看透了朝纵心中最薄弱的地方。
公输迟蹙眉,刚才服下的疗伤丹药缓解了本命武器被毁带来的伤势,听闻此言,他自然察觉到了朝纵和周围人看过来的视线,他的心思隐秘,却未曾想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开了来,着实竟然尴尬又难堪。
可要说的话,自然是要说的,公输迟看着那鬼主开口道:“前……前辈慎言,”对着魔修叫前辈,真是委实难以开口,“在下对于燕纵的道侣不过是仰慕,他实力高深,纵有仰慕之情,又哪里会有那样猥亵的心思。”
“正道向来冠冕堂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干的可真是不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戚祟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朝纵道,“听见了吧,他亲口承认的,仰慕于他。”
朝纵皮笑肉不笑道:“听到了。”
朝砚体内灵气翻涌,功法运转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一方面是因为灵气被清空之后瞬间的灵气涌入,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己放纵了这样的力量,突破是必须的,但是却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钟司商虽然来了,可是此地也不是全然安全的。
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能够在此等待。
突破一事讲究的是全心全意,可是慎重的修士皆会留出一缕神念在外面,以确保各种各样突发的状况,而在隐隐约约听到那魔修蛊惑人心的语言时,朝砚真的想说这位真不愧是鬼主,这样的口才放在现代怎么都能混个成功的传销头目,难怪手底下能够招揽到那么多的魔修,当上鬼主,走上人生巅峰。
灵气宛如大河倾泄,直接灌输到了丹田之内,更因为这样无压制的纳入,让经脉处都有了极为饱胀的感觉。
只是每每鼓胀,那经脉之上便有无数的荧光闪过,让那经脉在拓宽之余能够丝毫无损,灵台下映,飞速盘旋,引的那灵气一路攀涨,一举冲破了那本就脆弱的壁障,格局已定,灵气潺潺,滔滔不绝。
朝纵的瞳孔之中本有一缕深红的光芒从极深的地方蔓延而出,此时察觉灵气翻涌,抬眸之时那缕红光却是消失不见,他看着那戚祟的目光之中有几分嘲讽:“他心甘情愿与我在一起,我何必去走你说的那条道路,若你真有本事,不妨试试说服他,他若跟你去,我必然是跟随的。”
朝砚为正道,他便为正道,朝砚想要拯救那些人,他便遂着他的心愿,而若有一天朝砚不想待在这正道之中了,便是入了魔道他也心甘情愿。
天空之中雷鸣之声贯天彻地一般,直让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天选城又是震颤了一下,可是在这最后一声响过,那到几乎要压到人头顶上的云层便悄然散了开来,从中间露出的一抹天光,直直照射在了朝砚的身上,竟让他有恍然登仙的感觉。
其他人只是有这种感觉,朝纵却是眸色一变,在心思动之前已经拉住了朝砚的手臂,那双紧闭数天的眸睁了开来,微微一眨,那其中的光芒敛去,他顺着朝纵的力量站起身来道:“怎么了?”
光芒散去,朝纵心神微微一松道:“无事,你怎么样?”
“突破了,”朝砚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使过这么大的劲,要不然真在这里突破个三年五载的可着实不好玩。
“恭喜,”朝纵一边感受着差距的拉大,一边又真心为他喜悦。
“无事?”戚祟之前被他压着打,如今自然能够感觉到他的修为又上了一重,此时再对上,他断然吃不了好,但若是能将这两个人拉过来,这次的损失便好报备了,“有事,你的道侣决定加入我们之中了,你可要舍他而去?”
“我没有,”朝纵直接反驳。
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没有,别急别急。”
他自然知道戚祟是瞎说的,却没有想到这个人比他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年龄小,读的书少,你可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朝砚笑眯眯的看向戚祟道。
这话跟他与朝纵说的话分明不一致,戚祟审视他片刻,却是心下微沉,他能看出朝纵极为在意朝砚,却无法看出朝砚到底在意什么,这两个人几乎密不透风,想要下手,只能从朝纵那里下手,偏偏在朝砚醒来以后,朝纵之前的破绽也像是消弭的无影无踪了一样。
这般天才若能为魔都所用,何谈大事不成,真是可惜了。
戚祟看向了他道:“我从来不骗人,你可以当真。”
“崽儿,魔修每天喊打喊杀的,一看就是个累的地方,咱们不去,”朝砚侧头嘀咕道。
朝纵点头道:“我听你的。”
钟司商却是胡子都吹了起来:“混小子,那要是不累呢?”
朝砚的折扇抵在了下巴处,思索道:“他们的审美我不太喜欢。”
天天一身黑这要是大晚上过来都看不见人影的。
“罢了罢了,不准与他们同流合污,”钟司商教训道。
“是,”朝砚答应的可好,随即问道,“之前告诉您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等消息呢这不是,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重复一遍,发个誓,”钟司商是知道朝砚生性淡薄,什么都不太放在眼里的,他不将修为放在眼中,很大的程度上也很有可能不将正魔放在眼中,这样的人,于正道而言是好事,可是若是一念之差入了魔道,于正道便是灾难了。
为师为友,钟司商都要把这种后患给杜绝了。
“好,我发誓,绝对不与魔修同流合污,”朝砚特别郑重道。
虽然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入什么魔道,却是未曾想到钟司商这般的在意。
发个誓就发个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发誓,你是谁啊,名字呢?”钟司商吹着胡子,“发誓这么没有诚意,加上名字,我朝砚……”懂么?
“哎,”朝砚阻止不及,只阻止了钟司商后面的两个字,最重要的全暴露出来了,他默了一下开口道,“老师你怎么还把我名字叫错了?学生要生气了。”
钟司商愣了一下,也是意识到不对,传音道:“你跟这仙城什么关系啊?不是说出来练功的么?怎么窜这儿来了?”
朝砚:“……”
老师您也太后知后觉了。
朝砚补救倒是及时,可惜却已经有人脱口而出了:“你是朝砚?!”
出口者为朝辉,朝砚与钟司商互对了一眼,看向了朝辉道:“嗯?我是啊,不小心撞了朝家的姓氏,真是罪过。”
他语气之中全是诚恳,朝辉打量着他,目光游移不定,眼前的青年与他印象之中的青年实在是大相径庭,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认不出来,此话说出来有些丢脸,可是若他真的是朝砚,是曾经的那个朝砚,多了一个能碾压辟谷期的旋照修士的朝家,将不会将这天选城放在眼中。
巨大的期待和喜悦在心中炸响,在其他家主不知所措的目光之中,朝辉道:“我儿子也叫朝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