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万家之人,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万夺辉别过了头道。
而在宝船一间屋舍之内,万聆雪在一旁坐下,看着万铭城的目光之中带着审视:“你最近心神不宁?”
万铭城轻轻点头,他们二人容貌有三分的相像,虽非同年所生,却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万铭城虽是追逐其后,但到底对她还是比别人亲近三分的:“你叫我来就为这事?”
“为谁?”万聆雪言简意赅道。
“不过是一位友人,”万铭城冷声道,“无甚大事。”
“这位友人可是朝砚?”万聆雪轻声问道。
他们二人皆是冷声,虽是最平常的交谈,看起来却仿佛对峙一般。
“你知道?”万铭城疑问道。
“听闻你想与他比斗,可他资质与你相同,你如今已是开光初期,他却还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万聆雪道,“为何不换个目标?”
“同修为者,无人是对手,”万铭城微微动了动眉头道,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与那人相处比他人来的愉快,只可惜那人一见他就躲,仿佛他是那山中吃人的老虎一般。
“那便静待些时日罢,不必为此事忧心,他非池中物,”万聆雪微微垂眸道。
她此话说的莫名,朝砚在外门,而万聆雪那时已入内门,两人应该未曾见过面才对,万铭城道:“你见过他?何时见的?他修为如何?”
他这般沉默之人,竟是接连三问。
万聆雪微微诧异,却是开口道:“一月之前,飘渺台处,他与朝纵比斗。”
她回想那时,她不过是闲来无事去了一趟,却未曾想到能够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斗,那人蓝衣博带,发丝纷飞,完全不像他人所说懒散之态,反而意气风发,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带着独有的韵味。
虽是筑基后期修士,可是根基扎实沉稳无半分虚浮之态。虽是修为所限,但若那时她在筑基后期对上,只怕想赢也是极为困难,难怪她这个苦修的弟弟惦记着不放。
万铭城听闻,却是鼻孔微微出气:“他倒是宠他那个儿子。”
遇见他的邀请便逃之夭夭,反而跟儿子打的开心。
“你这语气听起来倒像是吃味,”万聆雪摩挲了一下那冰凉的冰舞纱道。
万铭城听她此言,却是一瞬间宛如化成了冰雕一般,一节一节的扭着头道:“你怎会那样想?若以那种感情论处,乃是玷污了我与朝兄之间的情谊。”
万铭城脸色沉的厉害,只每每想到若他与朝砚如同男女一般,便觉得背后汗毛直竖,仿佛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没有便没有,凶什么?”万聆雪微微撑着额头,倒是露出了一丝女儿的娇态出来,“作为姐姐,我倒不介意你找个男子回来。”
万铭城起身走到门口道:“多谢。”
“客气,”万聆雪竟是微微笑了一下,待到万铭城出去,一人从暗门踏出,跪在了万聆雪面前道,“少主,那朝砚已然到此处了。”
“知道了,此行不必管他,”万聆雪虽然看重朝砚,但是未曾突破到开光期的那人,还不是她的对手。
那人再度问道:“可要告诉少爷?”
“铭城?”万聆雪沉吟了一下道,“不必,此时遇见只会乱他心神,若他有缘,自然能碰上。”
那人退去,万聆雪却未起身离开,她自然知道那群小辈对她也是又敬又怕,索性也不去坏他们的兴致了。
万家宝船算得上一片的风平浪静,可是叶家与孔家相邻,却是发生了一些摩擦,叶家崇尚简约,楼船以素净为主,而孔家崇尚奢华,那宝船自然是恨不得有多张扬就有多张扬,只是因为太过于华丽,反而挤在这多色之中不怎么显眼了。
若是相邻倒也无事,叶问心索性躲进船舱之内,眼不见心不烦,偏偏孔宿那家伙竟是直接登船拜访,愈发挺拔的身姿配上那华丽的衣衫倒是光彩熠熠,但是叶少爷看人不顺眼的时候,就算对面是万聆雪那样的美人,他也该不顺眼还不顺眼。
“呦,孔少爷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叶问心直接笑意尽退,翻了个白眼道,“看这鞋脏的,把我们叶家的船都踩脏了,一会儿还得麻烦家仆从里到外整个清洗一番。”
他这话简直是将嫌弃进行的特别彻底,孔宿本来带着笑意的脸直接沉了下去,一旁的叶问宁扯了扯叶问心的袖子道:“阿心,这样不好。”
“不好,那你说怎么跟他说话好?”叶问心看了孔宿一眼,侧目道,“总之呢,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孔宿沉着脸,看了一眼旁边的叶问宁,开口道:“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真的好好思考过么?事关你自己的安危,本少爷也算是点到为止,若你因为那样就要老死不相往来,那我也无话可说,告辞。”
孔宿说完转身即走,竟是片刻也不停留。叶问心猛地转头看去,看的却是那人离去的背影,他张了一下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到底又抿上了。
他没错,是孔宿无理取闹,本来都说好桥归桥,路归路,非要折腾的大家都不舒服,
叶问心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震颤的茶杯嗡嗡作响。
叶问宁猛地颤动了一下道:“阿心,你到底跟孔公子闹什么矛盾了,方便跟我说说么,要是小事,能化解就化解,不至于因为一点儿小事让两家的关系不好。”
“小事?还不都是因为……”叶问心咬了一下嘴,剩下的话却是咽了下去,他看着叶问宁道,“好了,阿宁你别管了,把要去秘境的东西好好准备一下,快去吧。”
叶问宁微微蹙眉,却还是起身离开了。
“可恶!”叶问心又砸了几下桌子,本来就是他让他走的,结果现在弄的他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旗帜招展,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为了那一两个靠前的位置,即便是万剑城出人在整顿秩序了,可是朝砚他们到这里两天的功夫,就看到了打斗争抢的事件不下十次。
伤亡难免,这样的事情连万剑城都不好去管。
也就朝砚他们待着的这个角落安静许多,既没有人过来搅扰,又没有人跟他们争夺什么地盘,相当的安逸。
果然之前那种仿佛主角的待遇只是错觉,朝砚看着话本想着。
人员熙熙攘攘,再过数日,到了秘境开启当日,所有的人都整装待发起来,不时的打量着周围。
日头当空之时,一道梵音四散开来,竟是将所有的宝船飞舟都冲击了开来,当头者尤其倒霉,反倒朝砚这挤在人堆里面的稳稳当当。
一些宝船破裂,家族子弟纷纷从中跳出来御剑站立,虽是惊慌失措之下,却也算是临危不乱。
朝砚等人也收起了飞舟,静待着秘境的开启,梵音三响,耳朵之中鸣鸣震颤,在众人提高心脏之时,只听一道巨大的响声传来,吱的拉开,就像是那远古洪荒被关闭的巨门错开灰尘重新开启一般,声音尽头,一个巨大的传送门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初,高宽皆数十丈,尽头一片的漆黑,不像是秘境,倒像是凶兽张开的巨盆大口一般令人心惊。
可是惊心过后却是对于宝物的无限期待,不知哪里传来了一道喊声:“秘境开了,大家快进!!!”
一时之间飞剑前往,竟是呈蜂涌之势,谁也不甘示弱,谁都想冲到最前面的地方,若非朝砚一早拉着朝纵的手腕,只怕人已经被冲散了。
飞剑从入口进入,两旁一片的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朝纵被他拉着还看得清人,其余人却像是失去了踪影一般。
道路分离法,分明是从同一个入口进的,但是出口却有可能有上百个,甚至上千个。
手被拉的很紧,朝砚安抚的反握回去,这里似乎听不见声音,朝砚只能用口型道:“别怕。”
朝纵似乎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却是伸出另外一只手扣住了朝砚的腰。
朝砚:“……”
看我们崽儿吓得都要投入老父亲的怀抱了。
再过了不知多久,道路尽头总算是出现了一道亮光,那光芒越来越大,直到乍然一片的白光,朝砚和朝纵两人御剑站在了一片世界的上方,本想缓缓降落,下一刻却是剑身突然失重,就好像所有的撑起的灵气被抽空一样,两个人直接连带着飞剑一起往下掉。
“啊!!!”朝砚高声呐喊道,仿佛在蹦极。
两个人噗通一声掉进了一片水域之中,刚刚进入秘境人家就先请他们洗了个澡,还顺便喝了一肚子的水,相当的好客。
朝砚在水中划动,确定自己无法御器以后,朝着旁边正在水忙脚乱拍水的朝纵游了过去,从身后拖住了他的脖子道:“好了,好了,放轻松,我们到岸上再玩水。”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朝纵努力的放平了身体,配合他的行动。
好容易上了岸,朝砚甩了甩湿漉漉的衣袖,看着旁边浑身湿漉漉正在咳嗽的朝纵道:“这也就是我跟着了,这要是把你一个人扔进去。”
堂堂筑基中期修士溺水身亡,听起来一点儿也不高大上。
朝纵捋了捋湿漉漉的额发,或许是因为呛水的缘故,抬头的瞬间他的眼圈都有些微红:“回去就学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