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背对着鹤霆的时候闪过了一丝杀意,虽然语气听起来与寻常并无差别,但是陈涌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
“晚辈明白,”陈涌的眼睛看向了那台上的身影微微眯了起来。
天资卓绝,只可惜为了他的目的,只能牺牲这个孩子了。
陈涌在比斗台上落了下来,拔出了一条长鞭,那鞭漆黑泛蓝,鞭尾极长,上面倒刺鳞鳞,泛着寒光,让人毫不怀疑谁若是被甩上一鞭子,必然皮开肉绽,只怕要露出森森白骨出来。
“小孩儿,你能达成今天的成就的确天分不错,只可惜就要止步于此了,”陈涌单手负立说道。
朝纵却不理他,直接拔出剑来上前去。
炼气七层的灵气比之炼气五层更加喷涌,朝纵的剑仿佛在转瞬之间到了眼前,陈涌瞳孔之中映出那剑的影子来,侧身后退,鞭身如长蛇一般舞动,带着丝丝蓝色的灵气尾巴,一道破空,直接朝着朝纵的身体卷了过去。
朝纵的剑挽了个剑花,挡住了那如同淬毒一般的尖端,却也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长鞭挥舞,似难近身,朝纵的几道剑光划过,力量余波阵阵,一时难分高下。
“小不点看起来好像有点儿被动啊,”鹤凌看着场地之中的场面有些担忧道。
虽然他很相信小不点的能力,可是比斗场上的事情真的很难说清楚,就比如之前的两场比斗,鹤家的子弟明明比之前一个月要大为进步了,可是差了一个等阶,即便是拼尽全力也没有扭转败局。
如果小不点再输了,之后的也不用比了,鹤凌不会去怨恨为他们鹤家努力拼搏的朝纵,可是一想想要从鹤归城离去,要从他的家里被赶出去,仍然会觉得……难过。
“是嘛?”朝砚转头反问道。
鹤凌看他不动声色的样子愣了一下:“是的吧。”
“看来我们需要给他加油鼓劲一下,”朝砚似乎了悟到了什么,朝着场地内部挥手道,“崽儿加油,打倒对面,友谊第二,比赛第一!”
朝纵挥舞的剑顿了一下,在鞭硬带着丝丝裂空声挥过来的时候负剑翻身,待到站定以后朝那看台瞪了一眼,很明显的两个字——闭嘴!
鹤凌连忙将朝砚挥动的手压了下去,什么难过啊,担忧啊,伤心啊通通转为了尴尬的情绪:“燕兄,不要这样……”太丢人了!
朝砚顺势放下了胳膊,加完油又懒洋洋的坐了回去,完全无视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
旁人看朝纵处于被动之中,却只有陈涌每一次攻击之时心中都翻起惊涛骇浪,一次不中,两次不中,他已经发挥了全部的力量,可是却一一都被那孩子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看似被动,实则是借用他的力量在适应什么一样?
陈涌了悟到一些什么,飞速后退。
朝纵再战,却不似之前那般难以近身,那鞭影看似挥的密不透风,时时能将人缠住要人性命,可是分明之前朝纵还在鞭影之外,可是下一个瞬间他就直接闯入,在所有人除了朝砚的提心吊胆之中却出现在了陈涌的近身。
一剑破防,下一剑剑气飞散,那陈涌直接松开了长鞭血液喷涌。
朝纵不理,再补一剑,这一剑若是下去,只怕陈涌会丧命。
“小子住手!”刘丰喊出去的不见朝纵停下,直接出手朝着朝纵抓了过去。
灵气如虹,那一招若是拍在了朝纵的身上,只怕不死也废了。
可朝纵完全无视了那个劲道,从鹤家看台之上,一道微风随即而至,仿佛安抚一般将那道虹光轻描淡写的破了去。
“我认输!”陈涌急忙说出,朝纵的剑停在了他的心窝之处,那处已然蔓延出了血迹,他却直接拔剑甩掉了上面的血珠,转身离开。
陈涌骤然松了一口气。
“老头,还不到咱俩下场比的时候,稍安勿躁,”朝砚挥着折扇给自己扇风道,他还是那般懒洋洋的姿态,让人难以相信之前轻描淡写破解招式的就是他。
看出朝砚修为的只有刘丰和谢成毅,可是如今的刘家和岭佑城所有人目光之中都带了惊异之情。
那人如此年轻,竟然已经是可以跟家主匹敌的筑基中期了么?
刘丰本要开口,却觉那平静流淌的气息有几分的不对,连忙从原地跳起,只见如虹的灵气直接朝他自己而来,措手不及之下,双手格挡,等从天空之中降落下来的时候,衣袖破损,嘴角有一丝血迹蔓延了出来,竟是受了伤。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只面那一招的刘丰心里震惊不已,看似轻描淡写平静无波的一招,其中的暗劲却可怕如斯,无法察觉,谈何破解。
刘丰坐定,直勾勾的看着朝砚道:“阁下是否欺人太甚了?”
“我废了你儿子,你也可以欺人太甚一下,”朝砚笑眯眯的道。
他那表情在鹤家看来亲切异常,可是在刘家看来却着实的面具可憎,刘丰再道:“若非他想杀人,我又岂会拦他。”
“比斗场上,生死不论,”朝砚从鹤凌那里要来之前镌刻着规则的卷轴,凑到鹤凌的耳边道,“刘家的家主好像不识字。”
偏生他凑到了鹤凌的耳边,却用的是正常的音量,鹤凌好险才憋住没笑,回答道,“人老了,眼花也是有可能的。”
“说的对,”朝砚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来。
他俩状若无人的闲谈,顿时把刘丰气的胸膛起伏,简直要跟他当场决斗。
“刘家主,稍安勿躁,”谢成毅拉住了刘丰几乎要奋起的身体,对着鹤家那边说道,“这场是鹤家赢了,开始下一场吧。”
鹤霆点头,本想问问下一场谁去,结果发现比斗台上陈涌已经被人扶着离去了,而朝纵小朋友还站在上面没下来。
他开口道:“燕小公子,已经结束了,可以下来了。”
“下一场也是我来,”朝纵开口说道。
鹤霆一滞,谢成毅拧眉反对道:“比赛并无一人可以比两场的规矩。”
“可是也没有说一个人不能比两场,”朝砚将那规矩从头看到尾,表示自己看的特别清楚。
“若是如此,我们是否也能派人上去直接守擂?”谢成毅看向了朝砚沉声道。
“请便,”朝纵开口说道,目光扫过了正在打坐调息的陈涌,可把谢成毅给噎的不轻。
刘丰眼中露出凶光,谢成毅强行将气压了下去道:“原来还有此种规则,老夫受教了。”
这便算是认了。
“好说好说,”朝砚笑着说道。
“谢兄!”刘丰握紧了拳头喊道。
“刘兄,是刘家破坏规则在先,炼气期就让他们好了,”谢成毅当然看得出刘丰那一击不为阻挡,而是为了将那小孩儿直接废掉,可偏偏那孩子有人护着,只能是他们理亏。
“好罢,”刘丰甩袖沉住了气,看向朝砚的目光却颇为的不善。
他们的誓言之中是说了不杀鹤家,但是没有说不能将这两个不是鹤家的人灭掉,且等比斗之后吧。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鹤凌都能察觉出其中的凶悍和杀意,他拉了拉朝砚的袖子道:“他好像盯住你了,誓言之中虽说不动鹤家人,可是你不是鹤家的啊,怎么办?”
朝砚没有说话,而是将扇面打开,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鹤凌睁大了眼睛,顿时刚才担忧的神情尽皆消失不见了,他拍了拍朝砚的肩膀道:“哈哈,你太坏了。”
鹤凌拍了两下,又觉一道杀气从比斗场上传来,他看了过去,对上了朝纵不善的目光,连忙将自己拍在朝砚身上的手收了回去。
这小家伙可能有恋父情结,他作为大人,要让着小孩儿。
鹤凌默默的握着自己那只刚才拍过朝砚的手,总觉得它下一秒可能就要离他而去。
“夫君,那人是谁?”柳妙音看着对面的朝砚,虽然距离隔的有些远,但是以炼气修士的眼力足以看清楚朝砚的面孔。
青年隽秀,虽然眉宇隐隐飞挑能看出一丝桀骜不驯来,但是那带着懒洋洋笑意的唇角和微弯的眸,都诠释着那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按理来说,她应该没有见过那个人,可是却莫名的觉得那眉那眼有几分的熟悉之感,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杨度看了朝砚几眼,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十几座仙城,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头。”
按理来说,如此年轻的年龄能得成筑基中期早已在各个仙城之间闻名遐迩,然而杨度身为这些仙城的中坚力量,却是确确实实没有听过朝砚的存在。
“你打听他做什么?”杨度低头询问道,目光之中带着审视。
柳妙音微笑,抚着他的胸口道:“不过是看着眼熟,若是是友非敌,岂不是方便很多。”
“说的也是,只可惜以前没听过,没有尽早的拉到我们的阵营之中来啊,”杨度瞄了朝砚一眼,又看了看刘丰和谢成毅的神色,几乎可以确定在这场赛后那个人会被围追堵截到死。
多管闲事的下场,一定能让那个人好好体会一番。
朝纵一人守擂,结果如双方所想的那样,上去一个几乎走不了几招就会被打的半死不活,若非那些人认输认得快,只怕那比斗台上的血迹不仅仅那么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