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猝不及防成了人质,下意识叫了一嗓子。
阿丽的爹大喝一声,红着眼道:“唐乏初!你敢——”
村长面上不变,心里转悠着千百个主意。
场面混乱起来,只独眼还在哈哈大笑,他甚至盘腿席地而坐,鼓起掌来:“啊哟,我们小唐是真聪明呀。”
唐乏初另只手攥着独眼刚刚给他的枪,轻轻晃了晃。
只怕这枪里根本没子弹。
但是面前这几个猎人手里的枪是肯定有子弹的,他不能硬闯,那样根本出不去。
现在……他汗淋淋地想,只能借助阿丽压一压村长,她阿爹在场,动静也够大,这事儿是不光彩的,看刚刚村长还要猫哭耗子演一场戏,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快撕破脸皮。
果然,村长皱着眉道:“你个大男人,竟然绑架小姑娘来要挟我们。”
独眼站起来,拍拍屁股,蹦跶到一个猎人那里,突然一手抢来枪,眯着眼睛瞄准阿丽,竟然毫不迟疑要开枪,唐乏初脸色一变,抱着阿丽扑倒在地,这枪就空了。
阿丽的爹吓破了胆:“啊——”
周遭的猎人是眼疾手快的,火速上前把唐乏初按住了。
“哈哈哈,”独眼笑得开心,“我就说嘛,咱们小唐是重情义的。”
村长实在装不下去了,黑着脸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可不是势均力敌,独眼那儿有枪,他兄弟们也端着枪,不好硬碰硬。
“我不是说了吗,”独眼一跳一蹦的到了唐乏初跟前,再次蹲下来,摸了摸唐乏初咬牙切齿的脸,“我得帮咱们小唐把抛弃他的狼兄弟找回来。”
“好奇怪呀,”他一脸天真道,“你那狼兄弟肯为了你咬烂我半张脸,现在却丢下你不管,是已经不爱你了吗?”
唐乏初忍着恶心和狂怒,压着火和他好声说话:“你想怎么样?”
独眼贴过去,和他笑眯眯说:“有个好消息,刚刚发现了一只进化狼,不过我没叫人打死,打算留它一条命。”
唐乏初拼命抬起脸来,目光狰狞。
“别担心嘛,又不是你的狼兄弟。”独眼还是在笑,“但是它可以帮咱们把你的狼兄弟找回来。”
说着,他从腰侧抽出一把小刀,雪亮的刀片泛着银光。
“小唐,你忍一下喽。”
他这样说着,按住了唐乏初的手。
村长吓了一跳,大步走上前,这人要是被动了私刑,还怎么往上报呀!
然而那几个人目光凶狠,他自认不敌,无奈退了几步。
唐乏初剧烈挣扎起来,眼睛血红:“你不如一刀了结了我!”
“那可舍不得,”独眼缠绵地说道,他舔了下唇,“别怕,一下子就过去了。”
说完,他一刀刺下去,砍在唐乏初的小手指上!
“哎呀,”他嘻嘻笑着,好像切菜一样上下划动,“怎么这么硬,都切不开。”
十指连心,剧痛从手指蔓延全身,唐乏初瞪大眼睛,死咬着唇不肯叫出来,直到嘴里都是血腥味,独眼才把他的小指锯了下来。
他如获珍宝,拿毛巾把那小指包了起来,递给一旁的猎人:“拿去,让那个狼回去告诉他们头儿,说有人想见见他。”
村长气得脸都红了:“你以为狼会乖乖回来找你?怕不是又要杀过来了,到时候还要一个村的人陪你共葬!”
“瞧您话说的,倒像是我的不是了。”独眼乐呵呵的,“我算着这时间,怎么我们一来,狼都收尾了,好像有人故意给它们争取时间似的,真是好奇怪呀,村长先生。”
村长嘴巴一咧,背过身直叹气。
他说:“你也不想想,那狼的报复你接得住吗!”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独眼说着,叫一个猎人拿着家伙来了,“这新型狼夹我做了也有些时日了,那聪明的小狼王自然懂我的意思。”
说着,他对着唐乏初的方向甩了下头。
唐乏初喘着气对他冷声道:“你怕是如意算盘打空了,它之所以抛下我,就是因为我惹怒了它,我们已经决裂了。”
“啧啧啧,那你可是误会狼兄弟了。”独眼摸了摸自己干巴巴的脸,喃喃自语,“狼可都是重情重义的呢……”
阿丽的爹抱着阿丽要离开,贴着墙在走,阿丽在他怀里突然听到唐乏初的惨叫声。
她浑身一震,抬起眼来,看见唐乏初竟然被上了狼夹子!
村长脸都歪了:“胡闹!”
“胡闹什么?”独眼兴致勃勃,摸着下巴道,“这尺寸没想到还能放下人的腿,或许我未卜先知,又可能我和那独耳狼王有缘分呢!哈哈哈——”
唐乏初双眼模糊,不知是血还是泪,他吃力问道:“这是什么?”
“你不认识没关系,你那狼兄弟认识就行了。”独眼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他抹着眼角,“哎呀,着什么日子,好事儿全赶上一块儿去喽。”
唐乏初怔怔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小指,不想他在丛林都不曾丧失什么,却在同类这里丢了一根指头。
第88章 以一换一
狼林里,莫咽环视了一圈,目光投向晚秋。
这是出奇的平静,却让人觉得失了灵魂。
纵然有所心理准备,晚秋依旧往后退了半步,目光惶然。
二球子匆忙赶到:“头儿,有情况。”
它在莫咽耳边低语,再扬起头,看向远处的一只狼。
这只狼嘴里叼着个毛巾,见到莫咽,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众狼凝气一看,毛巾被狼爪挑开,里面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单一眼看去,妖妖就知道这是谁的手指,更不用说气味如此相似了。
妖妖心里一震,顿感大事不妙。
莫咽抓着土地走了过去,背部一点点拱了起来,这是极度抑制的疯癫前兆。
那只带话的狼受了伤,佝偻着背部哆嗦道:“他,他们说要您去换。”
小白投去一眼,目光犀利。
这狼便磕磕绊绊说全乎了:“他们抓了唐乏初,还给他上了狼夹,说要您亲自去换,不然不放人。”
越山和方叔对视一眼,默不吭声。
小白若有所思:“他们没有说别的什么?比如怎么去,有没有说可不可以让别的狼跟着一起去?或者其他条件?”
那狼只顾着摇头,诚恳道:“没有,只让我速速赶来,如若入了夜还不见您的影子,就后果自负。”
这是绑架!
二球子甩了下头,目光悲切地看向莫咽,直言不讳:“头儿,去了就回不来了呀!”
晚秋见莫咽背影凄然,心里更加苦涩,痛声道:“他们让你去换,就是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我们才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只怕要把气全撒在你身上!去不得呀!”
妖妖心惊胆战地挡在它前面,拼命示意它不要再说。
见晚秋神色焦急,妖妖便硬着头皮道:“他们都是人,杀人犯法,并不敢拿唐乏初怎样。”
越山此时却开了反腔,沉稳道:“既然手指都砍了下来,谁能担保接下来不是卸胳膊卸腿,那些猎人本就是亡命徒,折磨人的法子只会和折磨狼的一样多。”
晚秋骇然道:“头儿要是去了才正中他们下怀,一个去了必死无疑,一个在那里却未必会死,这个买卖谁不觉得亏?”
方叔瞥了晚秋一眼:“这你便要扪心自问,如若此时是要你去换头儿,你又会怎么做。”
狼群的流派真是自始至终都稳如泰山啊,过去只能算是初现端倪,如今全部暴露了,这躁动的政治血液。小白心里笃定莫咽是会去的,所以这场争论毫无必要。
它终于开了口,谨慎而沉重:“我们不如来商量一下如何尽量减少损失,把人给救回来。”
“老祖宗把你们送到这个位置上,不是要你们对狼俯首称的。”
另一边,独眼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对着一旁地上的唐乏初如是道,他擦着枪杆子,不时瞄唐乏初两眼。
唐乏初眼前发黑,他大口呼吸着,几乎要晕厥过去,他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血流不止,这让他身体的热量在流失,浑身颤抖不已。
他直觉感到不好,这疼痛不至于让他死去,这样拖着很有可能会拖到莫咽过来——是的,他知道莫咽一定会过来,事情正在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他的嘴里被塞入一块毛巾,胶带缠了一嘴,根本无从发声,独眼也明白他的意图,不想他咬舌自尽,更不想他凭借任何微小的可能性自杀。
如果被这样放置一天,他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环境如此恶劣,伤口感染也是致命的,他想在莫咽来之前就这么死掉,哪怕莫咽过来了,看到的是一具尸体,也还有逃跑的可能。
唐乏初的腿在挪动着,他不安分地在狼夹中努力撕裂自己的伤口,想要增大失血量,加速死亡的过程。
独眼哼着歌,把唐乏初的动作尽收眼底,怜悯道:“啧啧啧,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
说着,他跳起来,走到唐乏初跟前,用硬邦邦的鞋子踹了他一脸。
唐乏初“唔”了声,咳出血来,脸霎时肿起来,乌青一块挤压着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