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唷,大高玩的不错啊!”地中海眼睛一瞥,率先开口,他也知道这游戏,他家孩子一样抱着手机不撒手的玩。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又不是在学校,真没恐吓大高的意思,可在大高听来,那是本能反应得被抓包心虚感。
紧接着是于姐、生物老师、小苹果......
每出现一张面孔,大高的脸色就更白一分,他看着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本习题集,一众老师集齐神龙的时候,大高的表情已经是踏入墓地半只脚了的颓丧。
直到夏初槿的出现,小夏老师手里只有一袋子水果,温婉安静地落在队伍最后面,大高一见她眼睛就亮了,玩命朝她挥手,“夏老师,你来啦!”
众老师:“......”
于姐瞟了眼四周,家长可能出去放风了,没人在,上去照着大高后脑勺就拍了一巴掌,“嘿,小崽子,搞清楚谁是你班主任没,这么一大片老师在这杵着呢,你就看见你小夏老师一人了?”
大高抬手捂住后脑勺,怂了吧唧地认错,“您,您是班主任。”又愤愤不平小声嘟囔,“那夏老师多温柔啊,您要有她十分之一的温柔,我们能看见您跟看见鬼似的。”
不巧,在刚刚车上的短暂讨论里,大高就被划分到了需要“响鼓重锤”的队列里。
“你说什么?”于姐眯了眯眼,正欲跟这小子好好说道说道,余光瞄见一道身影飘进病房,慎重地僵持了下,果然,那妇女便迎了上来,“这是于老师吧?今天来了这么多老师呢,请坐请坐,叫你们费心了,我去给你们泡茶。”
于姐默默放下了攥到一半的手,狠狠剜了眼大高,跟家长客套去了。
几位老师轮番上阵,跟家长打了个囫囵招呼便把大高围了起来,用目光强烈表达自己专门来看他却被他差别对待冷落的不满,继而又秒变脸,不计前嫌地替他讲解这些天他遇到的难题,孜孜不倦,看起来一副相当和谐的师生画面。
高妈妈看着眼眶含泪,眨了眨眼倏忽又咽了回去,一把抓住于姐的手,情真意切,“于老师,你们附中的老师可真是太好了,一个个都这么关心我们家大高,尤其那位夏老师,那天守了我们大高一晚上,后来也多次来看他,我们大高以前可反感害怕老师了,但她重新刷新了我们大高对师长的态度......”
“......”
众老师因为她前半句话逐渐回暖的脸色,在夏老师几个字出现之后又尴尬了。
不,你家大高现在也挺反感害怕我们的,你是没看见他一眼瞧见我们在门口时的表情,还有,现在一边干笑,一边偷偷摸摸往枕头下塞手机的动作,我们并不会没收他手机好吗?我们是二手手机回收中心吗?
于姐抽出被高妈妈握的有些发疼的手,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斜觑了夏初槿一眼,“夏老师的教学风格就是这种和煦派的,以后还得再整整,也不能太没老师威严了。”
新人老师总会走向两个极端,过于严苛,过于软弱。
于姐对夏初槿很看好,危机处理,教学能力乃至学历档案都是很漂亮优秀的,作为半个师傅,她有心好好带人,不希望夏初槿走上没必要的弯路。
原本只是觉着夏初槿的教风温和,易跟学生相处,此时经过大高和高妈妈的提醒,于姐倒有些担心夏初槿未来万一没把握好度,柔和过多,严力不足,有意敲打夏初槿一下了。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关系好跟成绩好是两码事,师长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如此,分寸感是很重要的。
“哦,大高很喜欢我吗?”夏初槿受教,转脸就对上病床上的男孩,语调依旧轻柔,“那我可看你表现,升学成绩语文排名多少我这里有数的,期中考试没有进步,夏老师就当你哄我,要生气的!”
于姐微一挑眉,知道自己担心多余了。
病房的环境又陷入了浓郁的好学氛围里,大高面上笑容敛起,纠结蹙眉,“我语文不好的,我比较擅长物理......”言罢瞟了眼有些失落的夏初槿,做出保证,“不过我尽力!”
就当是给夏老师这阵子照顾陪伴我的回报吧!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惹温柔女老师难过失望!
大高青葱意气的少年心理,默默鼓舞自己。
话题兜兜转转已近尾声,又聊到了大高的伤势恢复上,夏初槿状似无意问了句,“景医生今天给你检查了吗?她说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大高靠着床头,大咧咧说,“没呢,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景医生前两天给我看过再住一周就差不多能出院了吧。”
“不过,今天好像听护士姐姐说景医生今天遇到麻烦了呢。”最后一句话,大高是自己嘀咕着说的,只被耳尖的夏初槿听了去。
一个陌生医生的事情,众老师自然没有闲心了解,听过便风吹散了,连问一句的好奇都生不起来。
闷了好半天的云层终于倾泻而出,被风刮着的雨点突然砸落在病房窗户上,沉闷密集的响声。
夏初槿看了眼窗外,紫电弧光闪过,没有雷声。
“哎哟,下雨了,天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于姐跟高妈妈道别,高妈妈客气地留人,说可以在楼下吃个便饭,老师们婉拒了。
下楼的时候,于姐跟老师们商量着回家的路线,这雨天她肯定要把没车的同事送回去,喊到夏初槿的时候,夏初槿正在走神,她愣了半秒,笑着说了句瞎话,“我不跟你们走啦,附近有个朋友,约了晚饭。”
-
夏初槿沿着走廊看路标,寻着住院部外科的方向踱了过去。
远远的,她瞧见了那道优雅干练的身影,隔着二十米不到的距离,她蓦地停住了脚步。
那人身前轰然跪倒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而景傲岿然不动,夏初槿看见那女人嘴唇动着要说什么,伸手去拉景傲的白大褂衣角。
天边遥远的闷雷滚滚而过,盖住了一切声响。
几位医生上前强行扶起那个颤抖哭泣的女人,而景傲冷淡不为所动,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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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目之所及是掩盖天地的洁白,地砖、墙壁、天花板,穿着白大褂来来往往的人群。
夏初槿的脑子有一瞬的嗡鸣,全身的血液从指尖到心脏,沿着动脉冰凉回流,快被这浓郁的冷白跟刺鼻消毒水吞噬透不过气。
她闭了闭眼,急速地喘了口气,倒退一步,短短的一刹那惊异,很快被压下,夏初槿抿着唇,一步一步沿来路返回。过往的人群从视野里擦过,就如同退潮的海水,不留下一点儿痕迹。
医院这种每天上演生离死别、人间疾苦病痛的地方,那样的场面并没有多么难见到吧?
有很多种可能。
病人病入膏肓,无力回天,被宣判后失去理智的家属绝望地去恳求医生,下跪哪怕磕头,只是想让医生救回她的至亲,但医生也束手无策了,所以同事出面拉开家属。
病人的手术费用是天价,或者不用天价,至少普通家庭负担不起,甚至贫穷的家庭根本拿不出几万块钱支持一个小手术,眼睁睁看着亲人因为金钱而不断流逝生命,忍不住向医生下跪求人,可医生又能如何?为每一个拿不出钱来的患者垫付吗?医生也是一份职业,即使再特别,谁家有这个财力拯救天下人呢?
夏初槿恍惚记得,小时候夏妈妈也跟她提过类似的事情,感叹学生触犯校规,严重违纪被大学开除,又或者是倒霉的孩子被人骗了全家人省吃俭用才勉强凑出的学费,于是年迈在乡下的学生母亲赶来学校,就是这样跪在辅导员面前求人的,苦苦哀求多么艰难供出一个大学生,一家人的十几年呐,大学毕业证说没就没了,孩子这一生又怎么过?
你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你的职业是教师,未来也很可能经历同样的画面,成为今天的景医生。
天意跟规则面前,非普通人力所能抗衡的。
景医生的冷淡,不近人情,都只是莫可奈何。
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辩论,想说服自己。
“小夏老师!”
夏初槿即将走入楼梯口的拐角处时,被人喊住,神思一顿,回头便看见了追过来的景傲。
“你来看学生的吗,我刚好下班,带你一起回去吧。”
这人还穿着刚刚那身白大褂,冷冰冰的公式化表情,给夏初槿带来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摇摇头,侧身避开了景傲,紧绷着唇线一言不发闷着往前走。
走出两步后她又重新退了回来,抬头凝视着眼前人,“景医生,即使不能帮忙,面对失去希望的人,也请多一些耐心。”
亲人的生死足以压垮一个人的脊背,舍弃自尊。
都是芸芸众生一员,本是同根生,即使是无意义的安慰,也比冷漠地无视离去要好,怎么忍心踩碎本就不存在的“最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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