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她进退两难。
接着, 对门的景傲像是刚刚什么发生一般,继续了开门的动作, 钥匙拧开,反手合门,很轻的一声“砰”。
从始至终并未回头过一下。
夏初槿发了会儿呆, 被夜风吹的打了个寒颤后才收回目光,也拉回了那条缝。
她才知道,她们之间恐怕很难再回到过去那样的状态了。
耳畔传来陌生女人的嗓音, “夏小姐,你想知道景傲在哪?”
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你是......言辞?”
“对,刚好我跟阿静在一块儿呢。”听筒那边的女人似乎心情很不错,“夏小姐想找我帮忙没问题的,不过容我好奇地问一句,你找景傲是为了......回应她?”
回应景傲?
是了。她们如今这个尴尬的状态,如果不是想回应,想追回,想打破这个关系,这个点突然去找景傲,就太奇怪了。
从走廊的窗户看出去,远处的巨幅广告牌还在滚动着,一簇簇烟火炸裂的画面,元宵节的夜晚,举国欢腾。
夏初槿冲到头顶的血液一点点冷却下来,她茫然地又看了眼面前景傲家的大门。
她在做什么?
如果景傲在家的话,她刚刚是不是就差点儿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我、我不是......抱歉。”夏初槿仓促回答着言辞,她心跳慌乱,“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言小姐,你别跟景傲提起这件事儿好吗?”
“......”
言辞兴奋的八卦心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她是不是坏了自家姐妹的好事?怪她多什么嘴瞎问,把害羞老师给吓回去了!
“我不会提的,夏小姐放心。”言辞冲旁边紧蹙眉头的林旖静递了个放心的眼神,又隐晦道,“我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没接过夏小姐的电话。”
接着,她把景傲通常会出入的那几个夜店场所都给报了一遍。
并且,特意点名了其中两家,直白了当告诉夏初槿,那是les店。
于是,在夏初槿陷入巨大的懵逼震惊中的时候,她利落地把电话给掐了,独留夏初槿一人站在景傲家门前风中凌乱着。
les店......
吸入鼻腔里的空气冰凉像能冻伤气管,可黑暗里沸腾着的脸颊却几乎要烧死她。
夏初槿心跳鼓噪,原来,景医生的取向本就是女生吗?
她以为景傲平日里取乐的对象应该都是男生的,景傲原本的生活是风平浪静的,只是缺一个真正心仪的真命天子。
而她的出现,她们之间的情愫,是禁忌。
原来,不是的吗?即使不是她,景傲也是会和其他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叫她意志力更加薄弱,似乎更加难以抵挡那些要吞噬掉她的可怕妄念了。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吸引力,又或许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占有欲,突如其来又势不可挡地从她脑海中萌生了,破土而出,欣欣向荣。
-
接下来的日子里,景傲依旧在躲着她,她心知肚明。
而在不需要跟晚自习的时间里,夏初槿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言辞所说过的那些夜店,有了第一次,顺其自然地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这样的行为究竟算什么。
大概是想偶遇吧,她想见见景傲,却不想以面对着面的形式。
她既没有办法厚着脸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去请求景傲回归朋友状态,同时也不敢轻易往前踏那么一步,真正跨越那道禁线内。
白天夏初槿在学校上课,皎好的春日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教室,她看见小霸王坐在这样的光线里,做题间隙时不时瞄一眼心上人。
画面青涩又明媚,这种时候她也是会不自觉羡慕人家的勇敢的。
但她更羡慕的是景傲,尤其知道景傲的取向之后。
她自觉自己是个过分规矩的人,被条条框框禁锢着,而那人规矩也规矩,却不似她这般刻板。
看着随意的玩笑,有趣的逗弄,张嘴就来,毫不做作。
但那些骄傲的“无法无天”却又似乎都很得体,挑不出毛病。
孔子曾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意思是经过了大半生的修炼,七十岁时自我的思想跟世界的规则道德已经磨合修养得很好,融为一体。
她觉着,景傲不需修炼,天生便是这样的人
而她,理智上清楚知道同性之间的感情是无罪无错的。可意识里却是深刻进骨髓的害怕,无可抵御,无从改变。
就好像世人都承认物质的世界,没有鬼神的存在,可怕鬼的人何其多?
她讨厌自己,讨厌喜欢上景傲的自己,讨厌不敢回应景傲叫景傲伤心的自己,更讨厌这个陈旧腐朽,畏首畏尾的自己。
直到开学后几周的某一天晚上,这个她讨厌的自己被她亲手打破了。
那天,她吃过晚饭散步,走到了“轻岁月”这家言辞说过的les酒吧,她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酒吧要取一个这样酸不溜秋的名字。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她每一次进入这些酒吧夜店,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太沉默太安静,在这样喧嚣又或是华丽的地方,即使面容清秀出众也被衬得寡淡了。
而今晚的景傲,遇到了这一周以来唯一的空当,她并不愿早早回家。
最近她安分得紧,每次来夜店跟酒吧都不会像从前那样找伴聊天了,不过自己在吧台坐坐,远远旁观人家的暧昧与欢乐。
“小姐姐,你是有主了?”
景傲身边一直坐了位姑娘,从五官到身材再到穿衣品味都是景傲从前喜欢的风格,那人似乎也是自己一个人玩,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在这的众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诉求,既然没有干涉她,她便也没出声,各自寻各自的乐趣。
“嗯?”景傲有些微醺,漂亮的桃花眼迟缓地转了转,才移到女人脸上。
“我说小姐姐虽然你长得这么祸害有资本,但撩了人家清纯无辜小妹妹,可不兴这样始乱终弃的啊。”
“......”
景傲蹙眉,一脸你在瞎说什么鬼话的表情,“我没主。”
棕褐色长卷发的女人撩了下自己发尾,凑近她一丢丢,就看见不远处座位上的黑发女人身子更加紧绷,警惕性极强的眼神,于是她冲景傲又挑了下眉。
“呵。”景傲转动手中的玻璃杯,透明的淡橙色液体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不知哪来的倾诉欲,她自嘲,“只有一个求而不得的主。”
“原来是这样。”长卷发女人若有所思。
景傲终于察觉面前人的异样,顺着那目光她也迟疑地回头,却被眼前人捏住了下颌。
“......”
她不耐烦地拧眉,“抱歉,我没——”
话没说完被人截断,“求而不得?我觉着你要得偿所愿了。”
景傲一懵,脑子里飞速运行,好像意识到什么,也因此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迟缓地忽略了眼前人的动作。
直到眼前凑近放大的美艳面庞和烈焰红唇,她来不及躲闪便被人拽开了身子。
一声战栗喑哑的低喝,从谁的喉间砥砺磨出,“景傲。”
她站稳身子,再抬眸便看见那张温婉的熟悉脸孔。
她其实真的不知道,夏初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景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想要解释,看看夏初槿,又扭头看看那个坐得四平八稳的女人。
人家还对她眨了下眼。
“......”
景傲立刻被人直接拽出了酒吧。
-
就在旁边的暗巷里,几幢建筑物之间的缝隙过道,再深远一些的地方还堆积着破旧的杂物,顶上是相连着的屋檐。
她的手腕被那个低气压的女人握得很紧,面对着面,她能感觉到对方紧绷的情绪和无措的心跳。
彼此安静沉默。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夏初槿一直垂着的脑袋突然抬起,墨瞳再不似往日温柔,只有倔强,“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跟别的人这样?”
“我只能喜欢你?”景傲勾唇反问,招牌式的漫不经心。
见鬼又压抑到窒息的沉默再次降临,横亘在两人之间。
这人的幽默风趣,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叫夏初槿生气又无奈过。
她们,终于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夏初槿咬牙不语,她看着女人的笑颜,好一会儿才说话,“对,你只能喜欢我。”
从傍晚开始淅淅沥沥的雨势突然加大,砸在不远处巷外坑洼的地面还反溅到她们脚下。
边角处露着墨绿的苔藓,空气中弥漫开绿植跟潮湿泥土的气味。
像是一场艰难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终点,景傲悬提已久的心安稳地落下。
她面上挂起微醺的浅笑,突然想起她初时被夏初槿勾得心动时做出的一些可笑行径,那无数个夜晚她窝在沙发上重温小夏老师的童年,还在犹疑挣扎。
现在,这位温婉老师却是自己送上了门,时间何其奇妙?
“这词有点儿熟啊,小夏老师是不是又重温中学生活呢?这是哪儿的词呢,好像是江直树雨中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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