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棕好像对他这种沉默很不满意,直接翻身将苏子叶压在地上,温热的气体混着酒气全都打在他脸上,道:“阿叶为什么不理我,你叫声‘顾郎’来听听。”
苏子叶十分无奈,连忙将人扶起来,道:“好好好,顾郎最厉害了。别闹了,我先带你回房。”
顾仙棕对这种哄孩子的语气也没有在意,只是侧首不断亲吻着苏子叶,弄得苏子叶频频偏头。
苏子叶连拉带拽地将顾仙棕送回了厢房,又将他的鞋袜脱掉,喂了他清茶,再把人放在床上。这一番折腾下来,苏子叶只觉心身俱疲,也没力气再去探查药人的线索了,坐在桌边,为自己倒了杯热茶。
他一口一口抿着茶,心道:“顾道长这酒品还是很好的,幸亏没有大吵大闹,不然有得忙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觉得自己想错了。
顾仙棕突然从床上翻下,一把将苏子叶抱起,扔在床上。这一下震得苏子叶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顾仙棕就已经压在他身上,扯上他的衣袍了。
苏子叶满脸黑线,将他略微推开,道:“顾道长,你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啊?”
顾仙棕也不答话,只是再次吻上他,又是一夜春宵。
苏子叶被他折腾得筋疲力尽,迷迷糊糊睡过去前,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千万别再让顾道长喝酒了……”
第42章 擂台比武惹人嫌
次日清晨,顾仙棕醒来时,便看到苏子叶躺在自己身侧的睡颜,他微微一笑,在苏子叶唇上落下一吻。
又四下环顾一圈,看到满屋的狼藉后,不由一怔,昨晚那些荒唐的片段也涌上心头。顾仙棕瞬间睡意全无,连忙下了塌,帮苏子叶清理了一下,又轻轻揉着他的腰。
腰间的触动让苏子叶缓缓转醒,他揉了揉眼,坐起身来,笑道:“顾道长,请你以后千万别喝酒了。”
顾仙棕柔声道:“是我不好,昨夜有没有弄疼你?”
苏子叶摇摇头,慢悠悠地下了塌,道:“褚无风看来心机很深啊,这褚家怕是也不太平。”
顾仙棕却道:“不会,我觉得褚家主没问题。”
苏子叶一怔。顾仙棕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他心思敏锐总能看到常人注意不到的细节,若是他说褚无风没问题,那多半不会错。
苏子叶蹩眉道:“他没问题?那怎么还会特意将道长灌醉?”
顾仙棕略微有些迟疑,半晌才道:“其实,他也没怎么灌我,我只喝了三杯,就感觉…”
苏子叶笑了出来,本想调笑他几句,却突然意识到顾仙棕以前是玄清台的弟子,很少饮酒,酒量应该本就不好,而昨晚设宴的更是烈酒,也怪不得他会醉。
苏子叶道:“是我未深想。昨日要是我留下试探褚无风就好了,道长也不用遭宿醉这番苦了。”
顾仙棕环住他的腰,暧昧道:“我不觉得有什么苦的。一想到阿叶哭着喊‘顾郎’的情境,我就觉得多醉几次也无妨。”
苏子叶揉揉额头,道:“你其实根本是在装醉吧,不然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顾仙棕却道:“我不像阿叶一般,哪怕神志不清也会记得你的事情,而你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苏子叶笑道:“我哪有?你的事情我也都记得清楚。”
顾仙棕又道:“那你怎么在中了晏潇的药后,就把我吻你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子叶一愣,努力回想着两人在破庙时的情境,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天清晨顾仙棕的态度如此奇妙。正想调侃他趁人之危,偷亲自己时,又意识到,如果顾仙棕当时以为自己是故意装作不记得,那他该多伤心。
苏子叶回抱住他,道:“对不起,我真的忘了。我要是早知道,一定不会等那么久才告诉你,我的心意。”
顾仙棕笑了笑,温声道:“一开始,我真以为阿叶在装傻,但后来听到你只愿与喜欢的人耳鬓厮磨,也就明白了,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苏子叶将头抵在他肩上,轻叹一口气。两人居然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才真正心意相通。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苏子叶将衣服整理好,转身开了门。
来人是寒锋,他进了屋,见到顾仙棕后一怔,道:“家主不是为二位准备了两间客房?”
苏子叶并不想解释,直接问道:“寒锋兄,不知有何事?”
寒锋敛了神色,面上又没有了表情,道:“家主请二位一起用早膳。”
苏子叶点点头,“多谢褚家主,我和兄长洗漱一番,便会过去。”
寒锋不再多言,转身出了屋,苏子叶见状送了他一程,在关门时,胳膊处的红痕露了出来。虽然只有一眼,但寒锋还是看的真切,他怔了半晌,才回神走了。
苏子叶关门后,将他昨日在假山内听到的对话告诉了顾仙棕,又和顾仙棕讨论了一番他们褚家混乱的关系。而苏子叶不知道的是,寒锋内心也在猜测着他与顾仙棕的关系。
……
两人收拾完毕,去了偏厅。前晚到时,天色已暗,苏子叶没仔细打量褚家宅院的陈设摆置,现在定下心来,仔细一瞧,才发现褚宅颇有一番风味。宅院陈设朴实,却穷秒思巧,铜器琳琅设于路旁,但显得并不奢华,反而因为院内松竹居多,倒添了几分书香气。
而这几分书香气,在偏厅更是彰显外露。虽为偏厅,但书架极多,上满摆满了诗词古卷,偏厅中央还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一少年与自己身影比试的场景,似有超越自己之意。画旁挂着一幅苍劲有力的书法,上面写着:“我不是神仙,不会炼丹烧药。只是爱闲耽酒,畏浮名拘缚。”
苏子叶微微有些诧异,这首词是朱敦儒所作,因为词句粗俗,且词中对名利追求极淡,没有上进心而被后人所诟病,竟想不到褚无风就这样将它挂在厅内。
这时,褚无风走来,见到苏子叶盯着书画看,便道:“叶兄见笑了,这首《好事近》是我自己的一点小爱好,登不了大雅之堂。”
苏子叶摇摇头,“怎么会,这句‘只是爱闲耽酒,畏浮名拘缚’我就很喜欢,世人皆求高官名利,却不知树大招风,官大生险,自己心性都定不下来,又怎能求得真理。名利皆为浮云,武学造诣也不过是身外之物,倒不如随心所欲来得痛快。”
褚无风怔了片刻,喜道:“叶兄真乃知己。我这番心境被你一句道破,昨日未和你深谈,真是遗憾。”
苏子叶笑道:“好在今日还有大把时间可以与褚家主深聊。”
褚无风连忙招呼下人上了早膳,又引着顾苏二人落了座。菜式均为西北方糕点,却独独加了一碟丹桂蜜糖糕。
褚无风道:“两位都是从南方来的,难免吃不惯我们这儿的食物,我便特地让人准备了这碟丹桂糕。府中厨子手艺粗浅,还望不要嫌弃。”
苏子叶夹了一筷子,道:“褚家主客气了。”他又看了眼书架,道:“褚家主莫非也是喜爱诗词之人?”
褚无风笑道:“对啊,整个褚家除了我,再没人愿意和我讨论这些。我对幼安的诗词特别喜欢,尤其是他那句‘非鬼亦非仙…’”
苏子叶便接道:“‘一曲桃花水’。”
褚无风更开心了,又道:“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
苏子叶笑了笑,“褚家主这是在考我啊。‘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与读书灯’,是王元之的清明。这诗表面在说他清明一日的日常,其实却在影射他心中的抱负。”
褚无风赞许地点点头,道:“不想叶兄年纪轻轻,对诗词倒有一番独特见解。说到抱负,又要说回幼安的那句‘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了,真是绝妙好词。”
两人聊得甚是投机,这一顿早饭竟快吃到了正午。褚无风热情好客,为人也豪爽,这一番谈话都快被苏子叶将家底儿套干净了,却还不自知。
又谈了片刻,褚无风道:“二位既然是出门游历,不妨就在我褚家多住些时日吧。我与叶兄一见如故,实在是不想放你们离开。”
苏子叶心里是求之不得,道:“那便承家主盛情。”
三人又客套了几句,苏子叶就和顾仙棕回了客房。他将门窗掩好,道:“果真如道长所言,褚无风应该没有问题。”
顾仙棕扶他坐下,轻轻揉着苏子叶的肩,道:“今日辛苦阿叶了。”
苏子叶垂目,无奈自嘲道:“今天这一上午,我都快把一生中所有学过的诗词都抖出来了。以往跟着晏馆主背药方时,都没这么累。”
顾仙棕笑道:“阿叶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博览群书,令我佩服。”
苏子叶听出他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微微侧首道:“顾道长,你是跟谁学成了现在这样啊,越来越不正经了。”
顾仙棕将他环住,挑眉道:“自然是跟你学的了。”
苏子叶靠在他身上,将头扬起,学着他以往的动作,一手勾住他的发,道:“嗯,嫁夫从夫,你是我的人,学我也正常。”
顾仙棕听后眉挑得更高了,直接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半晌,才不舍地松开他,道:“阿叶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还有得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