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瑶一脸嫌弃地猛推着孟炀,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孟炀见瘴毒散了,也一把推开宛瑶,还将手嫌弃地在她衣服上猛蹭两下,说道:“吓死我了!刚才,地…是不是自己动了??”
苏子叶没说话,把身后的明月取下握在手中,往前走去。
宛瑶道:“阿叶?你要去哪儿?”
苏子叶只答:“搜山。”
孟炀莫名其妙问道:“搜山干什么?”
苏子叶停下来看他一眼,“找顾道长,或者找出来搞鬼的那个人。”他又轻轻笑了,语气似是很温柔,只听他说:“最好可以找到那个搞鬼的人,我现在只想让他生不如死。”
其余二人皆是一怔,孟炀嘟囔了一句:“我怎么感觉现在的简兄这么可怕…”
……
三人顺着路搜寻了许久,既没见到顾仙棕,也没遇上搞鬼的人。
孟炀又开始抱怨,“好累啊,我想回家。”
宛瑶直接瞪他一眼,怒道:“我师兄是为了你们白坞观才来的,现在人不见了,你不好好找,还想着要回家?!”
孟炀道:“我又没要真的走!说说还不行吗!”
宛瑶道:“说说也不行!”
孟炀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回家,我想我爹!”
宛瑶冷笑道:“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成天把你爹挂在嘴边,也不嫌丢人。”
孟炀听到这句一下就急了,直接停下脚步,指着宛瑶道:“我爹怎么了,我就爱把我爹挂在嘴边,不行吗!你这种没爹没娘的,嫉妒我有个好父亲啊!”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味越来越浓,苏子叶有些无奈,道:“二位,别吵了。”
宛瑶听到那句“没爹没娘”也不乐意了,她从小就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父母在哪里,幸得师父带回玄清台收养。她一下子火气中烧,直接召出双锤,向孟炀冲去。
苏子叶是见识过宛瑶的实力的,要是她真和孟炀打起来,只怕那个半吊子的白坞观少主会被揍死,连忙上前道:“宛道长,心如止水,心如止水。”
宛瑶推开苏子叶,喝道:“阿叶躲开,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
那边孟炀也拔出了剑,“来就来,我怕你不成!”
只听一顿砰砰乓乓武器相接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两人相互辱骂声。苏子叶本想上前震开二人,但见宛瑶并未真的下狠手,便由着他们胡闹,不想管了。他抬头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奇怪,从外面看这片林子并不大,三人脚程又都不算太慢,却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出去,就好像这林子没有尽头一样。苏子叶正想着,那边正在打斗的宛瑶“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孟炀连忙收了剑,道:“干什么啊!我连碰都没碰到你,想讹诈啊!”
苏子叶微微一惊,上前查看,刚握住她的脉,只听又是“咚”一声,孟炀也躺在了地上,他道:“以为就你会讹诈啊,我也会!简兄,你给我做个见证,是她把我打伤的!”
苏子叶有些哭笑不得,“孟兄快别闹了,宛道长可能刚才吸入了瘴毒,这会儿毒发了。”
孟炀闻言爬起来,道:“真不是装的啊…那她怎么样,这毒要命吗?”
苏子叶摇摇头,“虽不会害人性命,但瘴气留在体内时间长了,总会有损耗。”
孟炀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并未随身携带解瘴毒的草药,只能…”苏子叶微叹一口气,“我先将你们送出林子,然后劳烦孟兄先行将宛道长送回淮锦医治。”
孟炀问:“我们先回淮锦,那你呢?”
苏子叶便答:“我留下,继续寻找顾道长。”
孟炀又说:“要不咱们先一起走吧,我回去以后去找我爹,让他派人来找顾道长。”
苏子叶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定,“不必,我能找到他。”
孟炀看他这个样子,便不再强求,直接背起宛瑶,往林外走去。
林中的雾气更加浓烈了,两人沿着来时的路一直走,弯弯曲曲的道路似乎没有尽头。刚开始的时候孟炀还会啰嗦几句,什么宛瑶太沉了,什么回家后要好好休息一番,后来他也不再说话了,因为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意识到了,这林子出不去了。
孟炀心里又开始害怕,哆哆嗦嗦地问道:“这…这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林子闹鬼?”
苏子叶心想你一个修仙又修武的弟子,怎么会还会相信神鬼之说。他揉揉额头道:“是‘阵’,有人在林子里设了大阵。想必那会儿会觉得地在动,就是有人启动了这个大阵。”
孟炀一听,心安了不少。所谓“阵”是修仙道中的一门绝学,可以改变环境,困住对手。想要破阵,就必须找出阵眼所在。
苏子叶道:“孟兄,我没修习过仙道,对此法不了解,你能找到阵眼吗?”
孟炀讪讪笑了,稍微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额…这个…简兄,我不太喜欢这类道法,所以吧…”
苏子叶了然地点点头,他本身也没寄托什么希望,又突然想着,要是顾仙棕在就好了。瘴毒爆发时,顾仙棕离尸体最近,不知道他有没有吸入。苏子叶叹口气,道:“不走了,找个山洞休息吧。”
孟炀道:“哎?不走了吗?”
苏子叶则道:“这个阵以咱俩之能,都破不了,只能等施阵的人自己找上门来。”他看了看宛瑶,又道:“而且宛道长体内有瘴毒,也不宜一直奔波,还是先找个地方临时安顿一下吧。”
第13章 诡异林中惊变生
两人找了个小山洞歇脚。孟炀寻了块儿干净的地方,将宛瑶放下,又把自己外袍脱下,盖在她身上,问道:“宛瑶不会出事吧?”
苏子叶在一旁生火,道:“无大碍,宛道长内力深厚,瘴毒应该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孟炀听后似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苏子叶觉得有些好笑,便开口问:“我以为孟兄不太喜欢宛道长,没想到你会这么关心她。”
孟炀点点头,“我是不太喜欢她啊,但是她毕竟是因为我们白坞观才中了毒,怎么也不能让她伤了身体啊。”他神色又柔和几分,继续道:“而且,她长得有点儿像…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
苏子叶随口问道:“看来这位对你很重要的人,是你的心上人了?”
孟炀却摇了摇头,“是我继母——绣姨。我生母去世的早,我爹便又续了一弦。绣姨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待我如同亲子。只是…她已经不在了。”
苏子叶一怔,连忙道:“不好意思,触及孟兄的伤心事了。”
孟炀不在意,摆摆手道:“没事,都过去好久了。”又低下头,不由自主道:“我想我爹了,也不知道我还没回去,他会不会着急。”
苏子叶用树枝拨弄了两下火堆,想了想还是说了,“孟兄似乎与令父关系很好。”
孟炀连连点头,“对啊,我爹对我可好呢。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我读书字写都是他亲自教我的。吃的用的也都给我最好的,而且我长大后不喜欢修道,他也从来没逼过我,我喜欢玉石他就给我找来最好的玉石。他和别人不一样,不会觉得我这是玩物丧志,只会鼓励我,和我说不管是修道也好,把玩玉石也罢,只要我开心就行。”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笑了出来,“记得小时候,教我剑术的师父身上,带着块儿家传玉佩,我很喜欢,怎么求他,他都不给我。后来,我爹花了高出二十倍的价格从那位师父手中买来,送给我玩儿,结果我只玩了两天就不小心把玉佩摔碎了。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我爹会打我,谁料,他知道后不但没打我,反而安慰我,说知道我喜欢那块玉佩那么久,不小心摔碎了,我肯定不开心,让我不要沮丧,他将来遇到好的玉佩,再送给我。”
苏子叶沉默了,心想着:“看来孟元风也真算是位好父亲了,只是他研制药人,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性命。”他犹豫片刻,道:“孟兄,恕我逾越,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假如…假如,孟观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孟炀听后立即道:“我爹不会做不好的事情啊。”
苏子叶微微一怔,听到这个答案,便不想再问,他低着头,又再度沉默。
孟炀却又道:“要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坏事,我会劝他不要这么做。如果…劝他不行,我…”他不再说下去,反而问道:“简兄的爹又是怎么样的人呢?”
苏子叶淡声道:“他和你父亲很像,对我极好。我幼时很淘气,干了许多坏事儿,他也从未责打过我。不过,他对我又很严厉,教我武道,不容我有一丝一毫懈怠。”
孟炀道:“那很好啊。简兄也会时常想着他吗?”
苏子叶笑了,但那丝笑意又很快消失了,神色有些暗淡,说道:“对,我很想他。”
孟炀看着他这副表情,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道:“哎呀,反正你过几日就要回家了吧?到时候就能见到你爹了啊!”
苏子叶盯着面前的火光,沉默半晌,才道:“我没法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