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风流花 (暮夕竹)

晁汐右手拿着一块尖锐的瓷器碎片，左手的手腕在流血，一脸的生无可恋。
狱鬼王本来心情不错，看到这一幕，顿时沉下目光，一眨眼就闪现到晁汐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凶器。
“你作甚？”狱鬼王怒问。
晁汐双目无神，呆滞地看着狱鬼王：“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狱鬼王将带血的碎片捏成粉末，扬手散了，问晁汐：“你就这点出息？”
晁汐苦笑道：“我也不想这么没出息，可是我斗不过你啊。我不怕与人斗，但你不是人。”
狱鬼王：“……”
这句话是事实，但狱鬼王听着感觉小冥帝故意拐弯抹角地在骂他。
“你是人？”狱鬼王反问。
晁汐点点头又摇头：“我不是普通人，我天生命格特殊，八字纯阳注定命运坎坷，就算今天不死，日后也必有大难。早晚都得死，不如早死早超生。”
狱鬼王的瞳孔蓦然收缩，他举起晁汐流血的手腕，举到鼻前闻了闻，果然是四柱纯阳体。
狱鬼王一开始以为晁汐只是单纯的想救人，没想到他早就打听到了自己的需求，并做好了当诱饵的准备。
他既然有备而来，为何迟迟不肯显出原身？还要使出这种苦肉计来帮女人脱身？
小冥帝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狱鬼王用修复术帮晁汐愈合了伤口，放开他道：“曲幽冥，本座现在告诉你，你命由我不由天。”
晁汐抬眉道：“我一心求死，你拦得住我？”
狱鬼王幽幽道：“你可以试试。你若死了，本座让全天下的人陪葬。”
晁汐：“……”
重视人命是晁汐的软肋，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凡人遭受生命危险，狱鬼王便抓住这点威胁晁汐。
好戏刚开场，小冥帝怎么可以提前退场。
不过，狱鬼王怕晁汐又变成之前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便道：“你既然这么喜欢那女人，本座便将她赐给你。”
嗯？狱鬼王突然大度，晁汐有点不适应。
“此话当真？”晁汐问。
狱鬼王道：“那女人不合本座胃口，你喜欢便拿去。看在你‘用心’伺候本座的份上，本座可以让你们成亲。”
狱鬼王这招醉翁之意不在酒让晁汐很难应对，
成亲是个不可能成亲的，不成亲吧，以死相挟救女人就显得别有用意。
晁汐的大脑急速运转起来，片刻后道：“我对她一见钟情，可她未必钟情于我。成亲不着急，我想和她培养一下感情。”
狱鬼王道：“你钟意她，是她的福分，成亲之事由不得她不从。”
晁汐道：“尊上，现在时代不同了，成亲不再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尊重她，她才会对我产生好感，强扭的瓜不甜。”
“尊重……”狱鬼王细细品了品这两个字，再垂眸看了晁汐一眼，道：“随你便，但你们不能碍本座的眼。”
“谢尊上成全。”晁汐站起来，直奔寝殿而去。
狱鬼王看着晁汐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小冥帝，你这般仁慈，只会让自己背负更多枷锁。做神仙有什么好，真能无牵无挂，乐在逍遥的话，要诸多天条有何用？
***
晁汐把女人救了以后，让她住在自己的偏殿中。女人仿佛从地狱来到天堂，对晁汐这个救命恩人感激涕零。
女人知恩图报，在不惊动狱鬼王的情况下，尽可能地为晁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晁汐想尽快把女人安全的送出这个是非之地，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狱鬼王表面对他俩的事只字不提，其实密切关注着他俩的发展。
十天后，女人突然一病不起。
晁汐把情况向狱鬼王说明后，狱鬼王淡淡道：“那女人命里福薄，既然药石无医，死之前逐出去，免得污了本座的地方。”
狱鬼王生性凉薄，晁汐料到他会这么说，心中毫无波澜，继续走下一步棋：“尊上说得是，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狱鬼王瞟了晁汐一眼：“你很会得寸进尺。”
晁汐淡定道：“尊上难道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狱鬼王冷笑道：“好，你说。”
“她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我想送她离开总坛。”晁汐没看狱鬼王的眼色，自顾自道。“她有家，有亲人，她想落叶归根。我能力有限，只能请求尊上给她这个机会。”
狱鬼王没有拒绝：“本座让手下人去办。”
晁汐摇头：“我想亲自送她最后一程。”
狱鬼王目光微沉：“她不是你的妻，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你不能离开内区，这是本座的底线。”
要求被拒，晁汐不慌，继续道：“她在我心里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不放心尊上的人。这样吧，能不能请江池长老帮我送她回家？”
狱鬼王道：“一个祭品，还需长老护送，曲幽冥，你不觉得小题大做了吗？”
晁汐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是虚的，我太自以为是了。既然不行，那就算了，尊上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晁汐转身要走，被狱鬼王拉住胳膊。
狱鬼王把晁汐拉到面前，抬起他的下颌，两人目光相对。
晁汐的双眼平静无波，他的黑瞳里明明印着狱鬼王的影子，却显得无比荒芜苍凉。
“你……”狱鬼王欲言又止，皱了皱眉道：“本座可以答应你，但有一件事你要知道。”
晁汐目光微动。
狱鬼王说：“四柱纯阳体对本座来说很重要，这女人本座可以放弃，但你，必须替她成为本座的容器。”
“什么容器？”晁汐问。
狱鬼王：“生子的容器。”
晁汐：“我是男人。”
狱鬼王：“男女对本座来说都一样。”
晁汐：“哦，我忘了你不是人。”
狱鬼王：“……”
“只要尊上答应我的要求，其他事都有商量的余地。”晁汐不拒绝也没立刻答应。
狱鬼王挑眉不语，小冥帝的确聪明，知道用奇货可居来达成目的。那么放走女人，他又将用什么方法来逃避自己？狱鬼王拭目以待。
狱鬼王命手下去找江池。
半个时辰后，江池来了。
狱鬼王坐在高高的圣坛玉座之上，晁汐站在他身侧。江池抬头，目光停留在晁汐身上。
晁汐抬眸睇了江池一眼，江池立刻收回目光。
狱鬼王的手下把奄奄一息的女人从里面拖出来，扔在江池面前。
江池不明所以，问道：“尊上，有什么吩咐？”
狱鬼王道：“她是曲幽冥未过门的妻，染了寒毒，命不久矣。曲幽冥与她情谊甚笃，不忍她客死异乡，你带她回祖籍，等她过世后好生安葬。”
江池又看向晁汐。
晁汐微微点头，走下高台，把女人扶起来，亲自交到江池手上，叮嘱道：“她对我很重要，江池长老一定要把她安顿好。”说完，晁汐拾起女人的手放到江池手中。
三只手重叠在一起，江池感觉掌心里多了一个东西。
“好好安顿。”晁汐重复了一句，放开手，回到高台。
江池一手扶着女人的腰，一手紧握女人的手，颔首道：“属下领命。”


第80章
送走女人后， 狱鬼王转头看着晁汐，目光灼灼。
晁汐被他炙热的目光盯得烦躁，微微闭目道：“尊上看我做什么？”
狱鬼王道：“本座的应允你的事已经做了， 你当如何？”
晁汐反问：“尊上希望我怎么做？”
“本座说过， 你放走那女人， 你就要替她为本座生儿育女。”
晁汐正要说话， 狱鬼王却打断他：“男体不易受孕，入夜后你来本座的寝殿， 本座要给你施法。”
晁汐道：“我有一句话想说。”
“说。”
晁汐的目光在狱鬼王的修罗面具上扫了一圈儿后，道：“尊上想为人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尊上有没有想过，族类不同可能会生出一个怪物？”
“现在是个看脸的时代，如果基因不相融， 生出来的孩子异于常人，他从小就会遭受排挤和非议。小孩子的承受能力可没有成人那么强大， 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
狱鬼王眸色微沉，淡淡道：“本座有办法让你受孕，自然有办法生出完美的孩儿。”
晁汐挑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觉得自己很完美？”
“当然。”狱鬼王道， “难道你觉得本座有瑕疵？”
“…………”晁汐不知道狱鬼王哪来的自信， 说这话也不怕咬着舌头。
晁汐的微表情暴露了他的心思，狱鬼王似笑非笑道：“本座身强力壮，神勇威武，鬼神见了都会退避三舍， 何来瑕疵？”
晁汐嘴角抽抽， 原来他戴面具的原因，是因为不要脸啊。
晁汐问道：“尊上神勇威武为何要戴面具？一般喜欢戴面具的人无外乎两个原因。一、长的一言难尽， 所以用面具遮丑。二、没有自信，才会戴面具故作神秘来掩饰自己脆弱的内心。”
狱鬼王微愣，转而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修罗面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冥……”狱鬼王一高兴差点说道破晁汐的身份，“曲幽冥，你从何时起，开始在意本座的？”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在意你。”晁汐道。
“口是心非。”狱鬼王笑得越发开怀，“你若不在意，怎会纠结本座的长相？你说了一大堆歪理，不就是嫌本座长得丑么？”
晁汐心道：虽然有这么个意思，但你的美丑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只是提醒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