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跟月长空对视一眼,都是震惊非常。
魔君百年现世并非定数,只是个大概期限,所以刚开完讨魔大会,或者没开讨魔大会便遇到魔君现世,也属平常。可魔君现世必有异象,天空赤红,雷霆翻滚,沧海沸腾,地裂山崩,绝对没有悄无声息就现世的情况。
前世女英封君,白昼成夜,红月当空,山河震动。可如今风平浪静的,女英就成了魔君,还屠灭了天玄宗,是怎么回事。
“如今百仙谱众人已经在天玄宗集结,准备发动讨魔之征,刚刚发了令信来召集我门前往。”静姝说。
月长空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召集众人,即刻出发。”
静姝答应着离开。
月长空转向云梦泽,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让我不要去吧。”云梦泽瞪着月长空。
月长空轻轻摇头,无奈的说,“我哪里说得动你,只是,讨魔之征凶险万分,你切不可再任性妄为。时刻跟着我,知道么?”
云梦泽点头,他并不想在讨魔之征展现实力,众目睽睽之下,暴露邪王鼎并非好事。
月长空跟云梦泽来到正殿广场,聚齐参加讨魔之征的弟子,告别列缺,即刻赶往天玄宗。
还没到天玄宗,远远的就看到天玄宗上方血光冲天,魔气笼罩。
云梦泽难得起了点恻隐之心。
柳成荫固然可恶,但天玄宗那些普通弟子何其无辜,讨魔大会的时候还曾送过月长空礼物,现在却都成了万鬼同哭的扇下冤魂。
到达天玄宗,立刻有人来迎月长空,引月长空前往天玄宗正殿广场。
月长空让弟子就地休整,提高警惕,带着云梦泽前往。
正殿广场上此时站着几十人,都是各门派掌门。按说讨魔之征按天地玄黄分为四令,每令各有令主,同门派修士虽尽量不打乱,但却已经完全不由各门派掌门号令。只是此次讨魔之征太过仓促,并未来得及分令。
月长空带云梦泽走上前,竟在众掌门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玄玑穿着深紫色道袍,面色苍白,看起来极虚弱。跟其他掌门不同,他没有看向月长空,反而紧紧盯着云梦泽。
云梦泽微微蹙眉,心中有些计较。
果然,两人刚走进人群,玄玑便开口说,“还担心武圣不带他来,没想到竟还带在身边。”
月长空神色一凛,冷冷看着玄玑,并未开口。
云梦泽自然而然的替月长空开口:“玄玑掌门说的可是我?”
“不是你是谁!当时就是你带女英进入天玄宗,让她夺得万鬼同哭,这才靠万鬼同哭成为魔君。”玄玑厉喝,看向云梦泽眼中充满仇恨。
月长空微微蹙眉,看向云梦泽。
云梦泽担心月长空这个死心眼随便承认,赶紧开口说,“玄玑掌门,这是谁告诉你的?”
玄玑的脸色微变,露出犹疑的神色,声音也恢复些平静,“女英亲口所说。”
不等云梦泽开口,其他掌门便替他解释,“女英那个魔头,说这些话很明显是想离间你跟武圣。”
“就是,魔君说的话,能信么?玄玑掌门悲痛太过,竟然糊涂了。”
“天衍道宗的弟子,有什么理由帮助魔修。这绝不可能。”
云梦泽淡淡看着玄玑,心中冷笑。
当年在百草仙境,柳成荫不就是这样,利用大家对魔修的偏见,毫不费力的取得众人的信任。如今他连一句谎话都不用说,就能获得一样的效果。
玄玑被众人堵得无法反驳,沉默的撇开头,不再说话。
众人于是开始讨论讨魔之征的具体事宜。月长空自然而然的被委任为讨魔之征的天字令令主,总领四令。
一切事宜商讨结束,众人都没有耽搁,就要出发,月长空却叫住众人。
“天玄宗,还剩多少人。”
天玄宗如此惨状,自然也没有人参加讨魔之征,即使是一心报仇的玄玑,也因伤重无法参加。
“三百余人。”玄玑的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却极沉重。
万余人的仙道第二宗门,一场浩劫,竟只剩下三百人,又怎么能不沉重。
“女英和天玄宗似有宿怨,我们离开,她未必不会杀回来。留二十人在这里。”月长空说完,带着云梦泽离开。
走出广场的时候,云梦泽回头看了玄玑一眼。只见玄玑仍旧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似乎在出神。
***
因为月长空是天字令令主,天衍道宗众人也就被分派到天字令,一起到岭南搜寻魔君的下落。
岭南的山地较多,地势复杂。众人分开搜寻,用天子令牌联络。
月长空和云梦泽则留在岭南这边较大的城镇岭新道,即是探听情报,也是把握总体情况。
岭新道此时的城主姓文,早在两年前就基本上占地为王,不再向皇朝缴纳税款,是以此时岭新道内居民都叫他文王,不叫他文城主。
月长空和云梦泽来到岭新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眼这个文王,确定他还是个庸庸碌碌,只想着在岭新道作威作福的混账之后,都比较放心。
“看来女英并没有控制凡人的打算。”云梦泽跟月长空分析,“我记得跟柳成荫说什么仙君魔后,还以为她想一统天下呢。”
两人凭租下一处小院,在其中歇脚,调派天子令众人,也整理天子令递上来的消息。
“想一统天下,也不急于一时。起码要把仙道灭了。这些凡人对魔修来说,还不是随便控制的。”月长空淡淡的说。
云梦泽颇为惊喜的看着月长空,笑道,“没想到你还懂点谋略啊。”
月长空淡淡扫了云梦泽一眼,没说话。
自从云梦泽开始叫他长空,就再没半点对长辈的尊重,冷嘲热讽,挖苦取笑不断。月长空于是也渐渐懒得次次跟他瞪眼着恼,□□纠正,都是淡淡的。
只是那淡淡跟他在人前的淡淡还不同,那淡淡是轻轻的扯起唇角,带点笑意的无奈和宠溺。当然,如果说得过分,他也还是要呵斥几句的。
“蓝幽还没有回音么?”月长空问云梦泽。
云梦泽摇头。他跟蓝幽一直有联系,用的是蓝幽给他的碧青孔雀翎,不过那联系早两年断了,最后一次蓝幽来消息,说是要跟彼迦前往一处秘境,回来再给他们来消息。
这次讨魔之征忽然而至,云梦泽就想问问蓝幽知不知道些消息,结果蓝幽并没有回复他,想必还在秘境之中,无法与外界联系。
月长空微微垂眸,开口说,“我明日,想去一趟逆海溶洞。”
云梦泽早知他要去,只说自己也去。
天子令去探查逆海溶洞的弟子两日未传回消息,他们两个都觉得那里可能有问题。
月长空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云梦泽于是凑到月长空身边,两人对饮,然后相互靠着调息。
第二日一早,收整天子令传回来的消息,果然未见逆海溶洞的,两人便不再耽搁,往逆海溶洞去。
逆海溶洞之所以叫逆海,是因为溶洞之中能听到海涛之声,身处其中,宛若身处海上。
月长空手里举着一团月色的光,将洞顶的钟乳石上映照出纯白的光,将溶洞照得一片柔和。
前两日来探查溶洞的正好是月长空的弟子,名唤狗剩。
月长空和云梦泽不断用传音之术喊着狗剩的名字,却没有一点回应。
“狗剩师兄,你在哪里?再不出来,大师伯要考较你剑术了。”云梦泽用传音之术喊着,心中难得有一丝担忧。
这溶洞之内灵气稀薄,除了钟乳石还算好看,并没有任何稀奇之处。既感觉不到魔修的气息,也感觉不到陷阱的波动,正常得诡异。
哪怕这溶洞没有任何问题,云梦泽和月长空还是小心的探查溶洞,可直到离开溶洞,两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也没有见到狗剩。
“这倒是稀奇了。”云梦泽站在阳光下,不解的看着身后黑漆漆的洞口,“狗剩师兄如果不是遇到危险,断然不可能不将信息报上来的。”
若是其他门派的弟子,偷懒或者耍滑还有可能,但月长空的弟子就不可能,不仅仅是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胆子啊。
月长空微微蹙眉,从袖中抽出一枚袖箭,在上面刻上符咒,扔了出去,“我们先回去。”
两人于是返回岭新道,在街市上买了卤鸭脖子和两个小炒,这才回到租住的地方。
云梦泽边吃边嘀咕:“如果是死了,我们这边也该收到消息。除非是女英来了?可女英来这里,难道是专门为了杀狗剩师兄的?奇怪。”
月长空捏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也是不解,“狗剩断不敢违逆我的意思。”
“长空啊,提起徒弟的时候,不要总是像在说狗。很不尊重。”云梦泽笑嘻嘻的挑剔月长空。
月长空喝了口酒,轻哼一声。
云梦泽看着月长空的酒囊,有点心痒。大约是上次之前他装过一次醉酒,所以月长空就不肯再让他喝酒,每次有酒都自己独饮。
“长空,给我一口。”云梦泽凑上去,眼睛盯着酒盅里清澈的液体。
“你不准喝,喝了又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月长空捏着云梦泽下巴,将云梦泽的脑袋推走。
“你莫不是怕我借酒逞凶,强了你吧。”云梦泽斜着一双桃花眼,轻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