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谰没做声,看着那些符文陷入了沉思。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东西从哪里见过。可回顾往昔,祭坛这种东西于他来说并不常见,身边的术士更是少之又少。
“务必查清这祭坛的用处……另外死士们一旦发生异常,即刻禀报给我。”夜谰心绪万千,疲惫地抬了抬手:“没什么事都退下吧。”
“是。”黑衣妖瞬间消失了。他慢慢起身走出暗室,外头清新的空气扑在他的脸上,竟令他恍惚了一瞬。
一直以来,所有情报大多依赖于虫族的游走,如今却陷入了僵局。虫族脆弱,只能吸纳洁净的灵力,稍微强烈点的煞气都会令虫族陷入衰弱死亡,更别提煞气遮天的南境了。
本来南境中有赫辛夷的手下,可以借来一用。然而赫辛夷这统领岁数见长,出息不长,能明哲保身尚且费劲,着实不堪重用。
幸而夜家这边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夜谰放缓脚步细细思索着。夜氏长老都是老蛟的追随者,对他颇有微词,日后必成麻烦。所以自他继任家主之位后,便逐一对这群长老安插了眼线,伺机投毒。
无妖知晓,销声匿迹百年之久的“鸩族”实乃被他豢养起来了。鸩毒乃剧毒,稍加调制便可做成当今世上无法破解的毒药。他虽心狠,但终究放过了这些个长老的性命,只是废去他们的修为,令他们好生回本家养老,莫要再跟着老蛟为虎作伥便可。
另外,北境将领中,老将多有伤残,红熊已死,其余三位年轻将领,是他培养出来的,还算信得过。至此老蛟的左膀右臂已全被他断去,老蛟虽起疑,却无力回天。倘若他们之间终有一战,胜算上差不多为□□分,老蛟定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现在还有件棘手的事……夜谰脚下一滞,跃上身侧的阁楼看向远处。只见宫门方向一前一后走来两道身影,前头的那个一身白衣甚是扎眼,不必猜便知是连枫游。
而他后面那个……夜谰蹙眉,不禁有些惊讶。消失了一小天的赫辛夷居然跟连枫游混在一起,他们去哪里了?为何没有向他禀报?
这时连枫游突然停了下来,冲他的方向招了招手,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讨厌假笑。他的衣服好像有些破烂,隐约还有股血腥味。难不成他俩打起来了?
“主公站那么老高干嘛呢?”与此同时,迟钝的赫辛夷借着月光看了过去,还学着连枫游的样子冲夜谰招手。然而下一瞬夜谰便消失了,并没有回应他。
“主公今晚的好兴致怕是被咱俩给毁了。”连枫游哼笑,挑眉看向身后的赫辛夷:“你说,他看见你跟我在一起,是何感想?”
“嗯?”赫辛夷想了想:“应该不会多想吧。主公曾说过,让我多跟你学着点……”
“学什么?”连枫游诧异。
“不知道。”赫辛夷耸肩,见周围黑灯瞎火已至深夜,挠了挠后脑勺往偏殿方向走去:“我要困觉。”
“一起吗?”连枫游一手搭在他肩上,轻佻地戳了戳他的耳垂。
赫辛夷摇摇头:“不了,床很窄。你要没地方睡可以变回蛇,我给你寻条毯子……”
“滚蛋。”连枫游顿时黑了脸。他知道自己的原形娇小到可怜,所以从未在别妖面前露过。可惜这回他太疼了,根本顾不上这些。
“不许说出去,否则……有你好看的。”连枫游恨恨地威胁道。
赫辛夷一脸茫然:“说什么?”
“说我的原形……是条蛇。”连枫游语塞,心间燃起一团无明业火。
“你不本来就是条蛇吗?”赫辛夷越发莫名其妙:“你是在夜家呆久了,真以为自己是蛟了?”
“我是说……你……算了,你这傻货。”连枫游气结,转身要走,又不忘补了一句:“另外,其实我的本体没那么小!这是这次我妖力亏空而已……”
“哦。”赫辛夷打了个呵欠,自顾自地离开了。
“对牛弹琴……”连枫游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特意绕了一段路,趁夜色正浓,再次去了库房。守门妖靠在柱子上睡得正香,他直接穿墙而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然后默默走向屋子一角,坐下后拿出藏在箱子缝隙中的那枚发簪,出神地端详着。
这便是‘阴魅体’的好处,所有结界、阵法、以及遮挡物,在他面前都犹如一团空气,着实是个千年不遇的特殊体质。
然而凡事有利必有弊。‘阴魅体’中的这个魅字名副其实。凡具有阴魅体的妖族,无论男女,对旁妖都有着难以抵抗的吸引力。只要他想,稍微释放些妖气,便能令陌生者对他一见倾心、死心塌地。听上去很是厉害,然而在他看来,却只感到彻头彻尾的……
恶心。
“娘,你说,他到底爱不爱你?”连枫游笑笑,小心擦拭着发簪上的灰尘。镶嵌在发簪上的莹珠,价值不可估量,却终究只能被搁置在这里,如同寻常弃物。再美丽、再无法被抗拒的女人,死了便是死了,化作黄土一捧,谁人都可以踏上一脚,不管她是否无辜。
……
蝉鸣阵阵,夜谰彷徨了一圈后回到了寝殿。里面没有掌灯,程雪疾照例缩在墙角睡着了,
夜谰脱下外袍,轻手轻脚地拿过毯子,想替他盖好。然而小猫刚一杯碰到就醒了,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排斥,仿佛在看一个心怀不轨的坏人。
“去床上睡吧,我去书房看看书。”夜谰心中刺痛,攥着毯子想了想,随手又扔回了床上。
程雪疾默不作声地见他重新穿好外袍要走,萧萧瑟瑟得似是有些可怜,便克制不住地站了起来,想挽留却没能说出口。
夜谰推门出屋,看着惨淡的月光低叹一声,负手往书房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有哒哒的轻响,回头一看,小猫竟跟了上来,与他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一脸漠然地坐在地上。
“……怎么了?”夜谰疑惑。
程雪疾也不说话,就坐在地上瞅他。夜谰又试探性地走了几步,小猫果然再度跟了上来,走几步坐一会儿,反正就是不愿意靠近他。
“……我真去书房。”夜谰莫名有点心虚,总觉得这猫是来盯梢的。
程雪疾没回答,后脚挠了挠耳朵,然后开始舔爪子,仿佛当他不存在。
夜谰一路走到书房,程雪疾不慌不忙地跟着。最后进门时,夜谰犹豫了半天到底关不关门。岂料程雪疾堂而皇之地呲溜窜了进来,蹲在正中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夜谰被瞅得毛骨悚然,颤颤地坐到书案后面拿起书本,余光瞥向那个一只手就能捏起来的白团儿,心里把最近自己的“不良表现”筛了一遍,发觉他这个境主当得着实卑微,已经好几天没撸到猫了。
猫大爷想干嘛……试图暗杀我?夜谰竟平生出一股危机感,连书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程雪疾却打了个呵欠就地一滚,盘成一团补起了觉。他这么做是有用意的。既没有松口原谅夜谰,免得他得寸进尺;又履行了爱宠的该做的事儿,不让境主大人过于难堪。总而言之……
我可真是个机智的小猫咪!
☆、【名分】
天亮时,程雪疾睡眼朦胧地醒了过来,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回了寝殿,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上还盖着个毯子。
他连忙坐起来张望了一圈,正对上夜谰坐在不远处的书案后,冲他微微颔首:“醒了?”
程雪疾莫名有些窘迫,缩进毯子里露出半截脑袋喵了一声。
夜谰无奈地笑笑:“你昨夜睡在了地上。书房夜里很凉,我怕你害病便抱回来了。”
“谢谢……”程雪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往毯子里缩了一下,只剩下耳朵在外面一抖一抖的。
夜谰垂首合上书本,又道:“你一向机警,但昨夜却没有醒。雪疾,你是累到了吗?”
“有点……”程雪疾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那你干嘛跟着我去书房?”夜谰疑惑,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不禁面色微变:“不对啊。你每天都在寝殿呆着哪儿都不去,怎会被累着?”
“我……也不是累。”程雪疾化回人形跳下床榻,跑向水盆洗了洗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夜谰沉默,许久后低声问道:“雪疾,你夜里睡不踏实吗?”
“没……”程雪疾心虚地瞄了他一眼,发觉他的脸色黑如锅底,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你怕我?”夜谰探究地望着他那躲闪的眼神,越发心凉:“雪疾,你为什么要怕我?”
“也不是怕……就是担心。”程雪疾的尾巴不安分地摇晃着。
夜谰合上书本,起身向他走来,却见他克制不住地退后了半步,登时僵在原地:“你真的怕我?就因为那天我亲了你一口,你就怕上我了?”
“不然呢。”程雪疾又委屈了起来,抓过使劲儿摇晃的尾巴捋了捋:“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喜欢猫而已……你为什么亲我?”
“我……看你睡得好可爱……”夜谰说罢,拧着眉头合计了一阵,发觉这理由有点蹩脚,又改口道:“其实你的人形在我眼中跟猫形差不了多少……我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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