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往旁边闪去,怎知对方出掌到了半途,手势一变,并起两指,在他闪身时捉到个空子,点住他身上要穴,竟让他一时动弹不得。
碧螺不忘嘱咐:“千万不要弄皱了张掌门的衣裳,堂主还等着呢,咱们快点走吧。”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允完全懵了。
秋鹤堂。校场下方汇聚了泱泱数千宾客,除了玄门中人,还有不少长乐城的街坊百姓。场中摆了数百桌宴席,宾客大都还未动筷。由观武台改建成的祭坛上,阮言钧和派中一位年事颇高的长老站在一处,遥遥望着台下。
张允被带到校场后,定住的穴道便被顾梦之解开了。张允看一眼台上,心里咯噔一下:“天呐,不会是……”
他这么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他要和闻素长老成亲?!”
顾梦之“噗”地一声喷了出来,两个丫头听到这话,笑得前仰后合。碧螺推了他一把,笑吟吟说:“去吧。他在那儿等你呢。”
张允被推了一把,懵懵懂懂顺着她指的方向走。短短时间,他心里浮现了千百个念头,譬如:
“他要和闻素长老成亲,关我张允什么事?难道还要我为他道喜吗?真是岂有此理!”
又譬如:
“他今天的样子真好看啊,虽然平常也好看,但今天格外好看。”
“他再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莫非还想收我的贺礼不成?我张允岂是那种见色忘义之徒……”
浑浑噩噩走到台上。张允呵呵一笑,拱了拱手:“那个,恭喜二位啊。”
阮言钧微笑:“同喜。”
张允说:“贺礼我没带,我也不好意思吃这顿饭,我看我还是先走吧。”
阮言钧抓住他的手,笑道:“现在说要走,我看有点晚了,还是待礼成之后……”
张允要抽回手,试了试却不成。闻素长老捋了捋足有六七寸长的胡须,附和道:“正是啊,我看还是快些行礼,不要误了吉时才好。”
张允想说:“你们行你们的,我看着。”还未出口,闻素长老便问:“二位可是诚心结为道侣啊?”
“是。”
这话是阮言钧说的。
张允懵了。
闻素长老这句话……是在问他?
他和阮言钧四目相对的一霎那,便叫那目中柔情沁入了心神道骨。一股炽热血流冲上头顶,张允脑中有道道惊雷炸响,他一瞬间忽然明白了……
他此刻已经知道他在经历什么……天呐,这简直是可以载入修真界史册的一场抢亲!
这时他才恍然发觉,阮言钧亦是一身清净素雅的玄色道衣,与他所着的款式并无不同。
太疯狂了,张允心想,只有疯子才能干出这种事。他看向台下的人人从人从从人人从人山人海,脸上烫得不得了,脚一软就想往下栽,但那只牵着他的手温暖又坚实,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去。
张允磕磕巴巴地说:“是,是的。”
闻素长老抚了抚胡须,面向台下,高声宣布:
“各位同道、各位乡亲,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拨冗驾临我派观礼,今日由诸位见证——”
“本门堂主阮言钧,玄华派宗师张允张真人,二位自结识至今,沉浮与共,戮力同心,经历诸多磨难,而今情意相投,心意相通,道路相合——今于此盟誓,道途漫漫无尽,愿彼此相携,共克险阻,历百劫、过千难,绝不相离相弃。”
台下众人哗然。
修道者中,寻同性之人合伴的虽然较少,但也不是没有,玄门中人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想不到另一个主角会是张允。长乐城的街坊四邻却是吓煞了,吃瓜的、嗑瓜子的都纷纷停下,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台上。
阮言钧的眼睛却盯着张允,向他盟誓道:“从此疾病相扶。”
张允浑身燥热,学着他的话说:“疾病相扶。”
阮言钧道:“我死你埋,你死我埋。”
张允:“啊?”
阮言钧皱眉:“你不愿意?”
“不是,”张允摇头,“愿意。”
阮言钧道:“互不离弃。”
张允:“互不离弃。”
闻素长老赞许地点头,抚着胡须,道:“那就拜吧。”
就在行礼的当口,花下和小白龙正好率着玄华派众人冲进校场,弟子们原本听说张允被绑架了才到这里来找,一看到张允在观武台上,都愣住了。
花下:“这什么?抢亲?”
紫螺碧螺正等着他们过来,见人到齐了,笑吟吟迎上来,把弟子们引到席位上就坐。
这一眨眼的功夫,台上两人便拜下去了。
……
道人结侣和俗世婚姻的礼节到底不同,送入洞房这步就免去了,既然没有洞房,闹洞房这一步自然也免去了。
筵席散后,阮言钧带张允回到房里稍歇,此刻无人打搅,分外清净。
他还是牵着张允的手。两人坐在榻上,张允面红耳热,心跳不已。
太多的惊喜让他的情绪剧烈起伏,在短短一天之内经历这样大的变化,他甚至有些承受不住。
那是被暖回来的一颗心脏。要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里,要不是遇到了阮言钧,他一直都不知晓,被人重视、被人在乎……被人好好地呵护,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不禁有一些愧疚,想起他始终没有坦白的那个秘密,于是,不等对方说话,抢先开了口:“其实,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哦?”阮言钧颇感兴趣,抓着他的手轻轻揉了一下。
张允心中的紧张情绪舒缓了几分,深吸口气,道:“其实……我不是张允,不不,也不能说不是张允,总之我不是你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张允,我锁骨上这一剑,当初替你挡下它的另有其人,我,我只是……占据了他身体的另一个人。”
“哦。”阮言钧表情淡定,仿佛毫不在意。
张允:“???”
张允:“给点反应啊大哥,我可是下定了决心才跟你说这些话的!”
阮言钧:“你是穿越来的是吧。”
张允:“你……?”
阮言钧:“我也是。”
张允震惊到说不出话。这件事实在太出人意表,太令人错愕。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涌现,有一些从前不曾注意过的蛛丝马迹忽然被他回忆起来。
张允的手在颤抖,抓着阮言钧的手仿佛抓着鼠标抖动不停,他简直又想哭又想笑,心道,我早该猜出来的!从他叫我死基佬的时候就该明白!
忆起当初这一幕,他不禁想到,阮言钧既然知道原作剧情,那天三更半夜看到他拿着一根绣花针摸摸索索,恐怕也是吓破了胆,强装镇定叫他滚蛋……张允一想到这点,不禁大笑。
张允:“我是因为给这沙雕文刷负才穿越的,你是因为什么?”
阮言钧叹口气:“别提了,我看这沙雕文粉上了男二,也就是阮言钧,看到他被绿得满头草,一怒之下举报了作者。”
张允:“……”
张允:“你比我狠,我就不信你这么搞,系统会让你好过。”
阮言钧一脸晦涩:“确有隐疾。”
张允:“你别整那么文艺,说人话?”
阮言钧:“我没有丁丁。”
张允:“??!!!??”
第72章 番外一
一
阮言钧脱下了衣服。
张允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同情得淌出了眼泪。
只见对方小腹以下,大腿往上,一条短裤能够覆盖的地方全是一团迷雾。
黑色的迷雾。
阮言钧叹了口气,道:“也不能全怨别人,我那时年轻不懂事,刚刚入道,贪图修为增长快些,没多想就练了童子功,后来就变成这样了。”
“……”张允眉头拧成一团,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种事,不禁伸手摸了摸那一片厚厚的马赛克,怎知刚一碰到,他的手就好像卷进了黑洞,什么也触不到,他连忙把手抽了出来,心头哗啦啦在滴血。
张允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譬如说,在《花下风流债》原作里头,阮言钧这个角色,究竟为什么会遭遇那些事情。
为什么他的小弟能够那么顺利地在他家里开后宫。
为什么他知道他的小弟在他家里开后宫,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这一切的背后,竟然会是这么悲伤的原因呢?
张允无语凝噎。
这是他们合伴的第一天。
他睡在阮言钧的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二
张允发现自己掉了很多头发。
肯定是因为他走智力路线,长期钻研各种功法,用脑过度,就连一身浑厚法力也没能保住他的秀发不离开他。
最近他一天要照三十回镜子,还好,全赖这副身体底子不错,发量足够多,他一时半会还是秃不了,但照这个趋势下去,张允十分担心未来某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变成葛优。
张允于是去长生派拜访了刘掌门,心想,对方精于养生之道,或许对于防秃有些心得。
刘掌门给他号了脉,沉吟良久,就在张允以为对方要宣布他有喜了的时候,刘掌门说:“张真人,你这个脉象,显是操劳过度啊,再不注意养生,当心心血耗尽、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