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这边确定没了问题,张允便和阮言钧说,先前欠下的人情已经还上了,剩下的山阴甲兽不用再找。阮言钧近来也在勤勉修行,上次西寒天一战,他自己虽然没有受伤,手下的人却伤了两个,心里也是颇不好受,听到张允说人情已清,自然是高兴的。
此时顾梦之的伤也好了一半,能正常行走坐卧了,不但从阮言钧那里得到了许多赏赐,张允也如先前约定,领他到库房里挑了几件好物。他虽然一时半会还不能恢复修行,但抱大腿十分勤快,每天都要到张允屋里待两个时辰,有时看张允练剑,有时两人一起看书,探讨功法上的问题。就在这个过程中,张允和他的好感度每天1点稳步上涨,竟然也渐渐涨到了100。
如此,张允过了几个月太平日子,时间从秋转冬,又从冬到春,水暖花开的时候,张允意外遭了一劫。
这天张允早起去校场巡视一番,走到半途,忽然被打横冲出来的一头东西撞飞了出去,足足飞了七八丈远。
之所以用“一头”这个形容,是因为肇事的乃是一头猪。
一个面容美艳的红衣女子骑在猪上,一吹口哨,又有十来头猪跟着冲了过来,狂奔着从正要爬起来的张允身上碾压过去,顷刻又把他踩回了泥里,那女子凤目一挑,嘻嘻笑着,毫不费力地指挥着群猪来回纵横,简直叱诧风云!
张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踏出来了,吐了一地的胆水,指着骑在猪上的蔡姬,想骂却骂不出声,转而去捂自己的肚子。
张允后悔不迭,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蔡姬抱着胸口,瞧着他的样子,得意笑道:“怎么样张允,我的猪喂得好不好?张公子满不满意?”
张允悲愤捶地。一群膘肥体壮的猪把他围在中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正在被校园暴力的错觉。
张允在地上写字:“你可太能了。”
蔡姬看到他的字,哈哈大笑,叉着腰仰起下巴:“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没出阁的时候叫什么名字?”
张允写:“叫什么?”
蔡姬道:“我大名蔡天霸,我爹给起的!”
张允好不容易捋顺了气,道:“你爹可太能了,这哪是养女儿?这根本是养土匪!”
蔡姬哼道:“你敢对我爹不敬!”
蔡姬又吹了一声口哨,张允心下一寒,猪群再一次从他背上碾了过去,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满嘴都是泥,连着呸了好几口。
眼见这样下去还要吃亏,张允这人最会见风使舵,见势不好马上求饶:“我错了!我不敢了!”
蔡姬凉凉觑着他道:“你还找不找我麻烦?”
张允道:“不找了!从今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蔡姬怒道:“那怎么行?!”
眼看她又要吹口哨,张允忙道:“别别别,大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依你!”
蔡姬美目一转,眼中有精光闪过,细细瞧着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允沉默了一下,试探道:“要不你再让我想想?”
蔡姬冷笑一声,张允忙道:“不想了!依你,都依你!”
蔡姬道:“这就是了,小张,我这有一件事要你帮我,你帮不帮?”
张允道:“什么事?”
蔡姬把事情跟他大略说了一遍,笑吟吟对他说道:“这事你回去想想,我也不逼你,反正你要不答应我,今天这猪群里头每一只猪,连带它们的猪子猪孙,今后都是你的敌人!”
啧。张允心想,自己稍微服个软,竟然还被威胁上了,他张允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人吗?
他张允可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当然不会屈服于这种小小的恫吓,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答应蔡姬的要求呢?他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明知圈有猪,偏向猪圈行!
张允哼着小曲来到猪圈,见一白发苍苍的老仆守在旁近,便将此人叫来问话。
一问之下得知,此人原来是猪圈的管事之一,算是蔡姬的手下。这人在门中混了几十年的日子,从没跟护法这种级别的门人说过话,战战兢兢地,连抬头都不敢。
张允见状,觉得有机可乘,眼中贼光一转,对这老仆笑道:“我刚才看,这猪挺肥了吧?”
老仆喏喏:“啊,是啊。”
张允问:“该出栏了吧?”
老仆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啊,是啊……”
说罢才一拍脑袋,猛地想起什么来,连忙摆手:“不不不,这猪是蔡姬负责的,出不出栏她说了算。”
张允面色冷冷,逼问道:“哦?阁下的意思是,蔡姬说话行得通,我说话行不通?”
老仆如临大敌,后退两步,对他深深一揖:“这……还请张护法不要难为小人……”
这老仆虽然地位不高,却也听说过蔡姬和张护法之间颇有些恩怨,哪敢掺和到里头去。
张允安抚他道:“不要紧,你就照我说得做,把这些猪宰了给门中弟子加餐,蔡姬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干的,有什么事情我担着就是了。”
老仆头上尽是冷汗,不敢答应,又不敢不答应:“这……这这这……”
张允笑道:“快去。”
半日后。猪圈外,忽然听闻一声凄厉号哭。
是女子的号哭。
管事的老仆满头大汗,生怕蔡姬怪罪下来,自己差事不保,老了没有退休金,因此连连认错,希望蔡姬多少能消消气。
蔡姬哪里不知道这是张允存心跟她过不去!根本不理会这老仆,径直跑到阮言钧那里哭诉,把张允的各种罪状统统数落了一遍,末了道:“你说气不气嘛!”
阮言钧也不阻止,静静听她说完,而后平静说道:“是我让宰的。”
蔡姬一愣:“哈?”
阮言钧道:“那些猪是我让宰的。”
蔡姬一想,哪还不明白是阮言钧有意护着张允,登时又气又恼,指着他鼻子大骂:“你就护着他吧!”
而后恨恨一跺脚,演起戏来,高声嚎道:“唉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哪里来了一个小妖精,把我家男人迷得三荤五素,害得我们一家七十五口里头十八条性命活不下去啊……”
阮言钧:“……”
阮言钧道:“买包包。”
蔡姬哀泣道:“要十个!”
阮言钧道:“买十个。”
蔡姬一听,当即擦了眼泪,满意地走了,腰肢一扭一扭好似柳条摇摆。
阮言钧叹了口气,颇觉头疼。
这是蔡姬的惯用伎俩。不出一天,其他的姬妾肯定都会如法炮制,找出种种理由证明他偏心他人、寡恩少宠,好名正言顺地要求他买包包。
张允翘着脚坐在家里,一边哼着歌,一边吃着甜丝丝的丹桂花糕,美滋滋到不行,忽然心头一动,感觉脚下地底传来轰轰隆隆的异响,知道恐怕是地炉中有了什么变化,连忙打开秘道,赶了过去。
等他到了地炉上方,便见下面被一团莹莹白光所笼罩,什么也看不见。大约两刻之后,这团白光渐渐淡去,从中步出一个个子矮小的少年,看上去至多□□岁模样,穿一身轻薄的白色衣衫,小脸嫩嫩的,清秀得能掐出水来,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圈,看到张允,脚下一点,一下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张允讶异地低头看他,想了想,决定跟这小家伙对个暗号,便叫道:“……好沙雕一文?”
谁知这小家伙冷笑一声,猛地给了他肚子一拳,这一下就把张允打飞了出去,足足飞了五丈远!
系统抱着臂,下巴高高抬起,对张允道:“大侄子,这就是你迎接大爷出关的方式吗?”
张允吐出了一口淤血,这是他先前被猪踩出来的一口老血,心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流年不利呢?到哪都挨打。
系统飞过来,绕着张允转了一圈,用小手挠了挠张允的下巴,喜滋滋道:“原来有手有脚是这种感觉。”
张允把头挪了挪,抓住系统的手指,不舒服道:“你摸猫呢?”
系统收回手,满心兴奋地又转了两圈,对张允道:“大侄子,你带我出去玩吧,我想吃好吃的。哦,还有你每天早上喝的银耳红枣羹,以后也要分我一碗!”
张允笑道:“带你出去玩是可以,但你得给我点好处。”
系统想了想,问道:“你想要什么?”
张允道:“我现在还没想到,你就答应我,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请你帮忙,你不能拒绝我,也不能讲条件。”
系统努努嘴:“你讹我呢?我只答应帮你一件事,什么事由你定。”
张允点头,笑眯眯把他肩膀一揽:“行,成交。”
第20章 逛街
两人从地炉回到张允屋里,一打开外间的门,突然冒出来的小少年把紫螺和碧螺吓了一跳,忙问张允:“张护法,这人是谁啊?”
张允还没说话,系统抢先答道:“他是我大侄子,我云游之时偶然路过此地,过来看看他。”
紫螺和碧螺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她们也知道修行之人面貌和岁数不一定相符,以为这人真是张允的大伯,还是修为特高的那种,态度顿时恭敬起来。张允也没有戳破,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小少年往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