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机关并没有完全发动就被打断,可能还有更多的提示断在那里,我们找一找,也许能复原。”
于明浩闻言一顿,他看向江一鸣,这话里意思,是在怪他破坏了线索提示?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咬着下唇:“真是对不起,我不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破坏了提示线索。”
江一鸣扫了他一眼,自然听出对方话里的反讽和自我辩解,他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你还真该道歉,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于明浩没想到江一鸣会这么说,他愣在原地。
“你要道歉的是不该贸然拉扯那根线头。你明明知道情况有异,却不想后果,冒冒失失。”江一鸣挑着眉头,话里丝毫不客气。
于明浩一噎,想辩解什么,却又无话可说,脸色忽青忽白,像调色盘。
谢鹤因为于明浩针对江一鸣的那句话而心生不悦,这里没有笨蛋,谁都是人精,哪里会听不出于明浩的讽刺?
“江老师说的不无道理,虽然我们只是在录制综艺,但也不能抱着过于随意的态度。”谢鹤说道。
他说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于明浩,提醒道:“谁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那么好运、及时有人把你从狗嘴里救下来。”
“话虽然是不太中听,但是江老师的本意是好的。”谢鹤总结,看够了于明浩难堪的脸色后,他终于另挑话题,“我记得你是工科大毕业的高材生?来看看这些机关,能不能复原一点,或者找出点线索来。”
于明浩紧抿着嘴没有出声。
毕竟是谢鹤发话,圈里谁都敬重谢鹤,他在谢鹤面前自然乖巧听话得像个鹌鹑。
然后他看向那一地散落的机关,嘴角抽了抽:“……”
不是所有理工男都能做修理工,但鉴于他目前的表现,于明浩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不情不愿地蹲在墙角里修机关。
他看看眼前的女尸道具,心里直发怵。
“可是这一片,我们早就找过不下两次了,什么也没发现。”秦海清看着床的方向。
这一片区域他们不是没有搜查过,但还是一无所获。
“没找到,说明我们一定还漏了什么提示,这不是最终指向的线索隐藏地点。”江一鸣说道。
他看了眼于明浩那儿,年轻人蹲在那儿种蘑菇,看不出来能有什么进展。
他收回视线。
不抱希望,还是得靠自己。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秦海清打开他带来的手电筒,成为小屋里唯一的光源。
外头雷雨交加,雨点打在湖面上,撞击出沉闷的落珠声。
野物的叫吼时不时地在山间雨里响起,偶尔有几道极亮的闪电地划过天际,更是给今晚徒添难熬的感觉。
“这附近居然还有野兽……”秦海清听见外头野兽的吼声,有些咋舌,“早知道有野兽,我们应该生团火。”
“这里有人群居,野兽也聪明,不会轻易跑到人类的活动范围来,而且我们又在屋子里,没事的。”谢鹤说道,“你不是还带了打火机?再不济真遇到情况,我们也能烧点什么,节目组不会真彻底撒手把我们留在这里的。”
秦海清听见谢鹤这么说,才稍稍放心了些。
他思索着到时候能拿什么烧,视线最后定在了于明浩带来的枕头上。那玩意儿又大又累赘,倒是值得发光发热。
而另一边被谢鹤点名可以信任的节目组,薛珂已经急得一头热汗:“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附近还有野兽的吼声?之前不是问过村民了么?这附近哪来的野兽?”
“可能是下雨了,山里的雨最乱最急,有的野兽就会跑到外围活动。”薛阳说道。
外头跑进来一个披着黄雨披、浑身是水的工作人员,那人气喘吁吁:“刚才我们出车去看了,那么大的雨,可视范围只要三米不到,而且路上全是泥,车轱辘一滚就陷进去,半天弄不出来。”
“那就是说现在没办法进去了?”薛珂问道。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地点了点头:“而且,哪怕雨小了点,路况还是那样,车子依旧开不进去,只能派人走进去。”
薛珂捶了一下桌子:“这鬼天气!”
“没想到还真是让江小少爷说中了……”薛阳小声嘀咕,“江小少爷和老天爷串过气了?”
“瞎扯。”
江一鸣打了个喷嚏。
谢鹤看过去,连忙问道:“是不是觉得冷了?我这儿带了外套,你披上?”
江一鸣轻揉了揉鼻子,鼻尖立马变得粉红,白里透粉,很可爱。
他摆手:“我不冷,你们穿上。等到了半夜,温度会更低,那会儿觉得冷了再穿就没用了。”
他侧耳听着外头野兽的吼声,渐渐皱起了眉头。
这动静并不像是山里野兽跑出来的动静,声音夹在暴躁的雨声里,忽远忽近传来,像是两头有什么东西,一近一远地相互呼应。
他顿了顿,想到了村里那一只只被铁链拴起来的土狗。
江一鸣面色沉了下去,手探进衣服内袋里,刚想夹出一张黄符纸,就想到这会儿边上有四台机器盯着,他手一顿,又把黄符放了回去。
“我去方便一下。”江一鸣开口,对着自己的摄像师,“你留在屋里。”
蒋章闻言点点头,镜头跟着一上一下动了动。
“等等,我和你一道去,两个人一起安全些。”谢鹤出声。
江一鸣顿了顿,无奈只好点头同意。
木屋的屋檐向外延伸出半人的宽度,多少能避点雨。
“我去另一面。”江一鸣说道。
谢鹤点点头,江小少爷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他能理解对方额外注重隐私这方面。
江一鸣绕到屋侧,耳边野兽的吼叫与狗吠声更加清晰,他迅速贴上一张黄符,又咬破了指尖,在黄符上飞快抹了一道“卍”符。
血色在黑沉沉的夜里突兀地闪烁了一下,旋即没入符纸里。
江一鸣如法炮制,绕屋子一圈,在屋后和另一边的屋侧分别贴了一张,然后回到屋前。
他冲谢鹤微点头:“我好了。”
“好,那我们进去吧。”谢鹤没有任何察觉,朝江一鸣笑了笑,示意江小少爷走前面先进去。
江一鸣看了他眼,进屋的时候,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擦过门框,飞快画了个“卍”。
屋里还是老样子,秦海清到处翻翻找找,于明浩坐在地板上琢磨着那基本是修不好的机关。
“回来啦,外面情况怎么样?”秦海清招呼了声问道。
“这雨我看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谢鹤耸了耸肩膀。
秦海清叹了口气:“这里还是没什么发现。”
江一鸣闻言索性也不找了,拍了拍床,床倒是松软,床上有三床被子和枕头。
他开口,意思意思地征询了一下谢鹤几人的意见:“你们是喜欢睡里边还是靠外边?”
谢鹤和秦海清两人愣了下,呆呆看着江一鸣。
于明浩放下手里的零件,问道:“你打算睡觉了?”
“反正这会儿怎么样找不出头绪来,不如养足精神。”江一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难道你不累?一大早赶飞机,走山路,还要被狗咬,被道具吓唬,我觉得你应该挺累的。”
于明浩:“……”
【哈哈哈哈哈哈我有预感,于明浩被狗咬这个黑历史是过不去了哈哈哈哈】
【节目组要是知道你们早早就熄灯睡觉的话,大概会心梗哈哈哈】
【导演:我请你们是来录节目!不是为了让你们直播睡觉的!】
谢鹤想了想,顺着江一鸣的话说道:“我喜欢睡里边。”
“不了吧,你还是睡外边,有情况方便跑路。”江一鸣提议。
谢鹤闻言点点头,由衷赞同:“江老师说得对。”
秦海清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意思,便开口逗他,问道:“那江老师觉得我该睡哪儿?”
江一鸣抬眼打量了下他,说道:“秦老师睡里边吧。”
“怎么的?我不用跑路?”秦海清佯装不悦,板起了脸。
江一鸣不紧不慢地笑了笑,说道:“秦老师您用不着跑。您印堂宽阔,鼻翼饱满,耳厚垂珠,天生福相,生来就是化险为夷,享尽福泽的。”
秦海清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这话一听,就跟街上摆摊给人看卦的神棍一个样,但听的人心里舒坦,他点点头,算是满意这个答案了:“行,那我就听江老师的,睡里边。”
“那我呢?”于明浩也凑过来。
江一鸣笑眯眯地弯起眼看着他,他的眼睛是暖暖的焦糖色,手电筒的光映着,在他笑着的时候,显得尤其温柔,让于明浩几乎忘了这人之前能有多毒舌。
“你啊……”江一鸣拖长了声音,一双眼弯成月牙,“你睡地上。”
“……?”
“这张床可没余地再放你的枕头了。”江一鸣拍拍床榻,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我分出我那床被子给你打地铺算了。”
于明浩:“……”
“哈哈哈哈哈这么说也是,这张床确实摆不下第四个枕头了。”秦海清笑得更大声,越发觉得江一鸣这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