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乌皱起眉头。
江一鸣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走向门口。
方瑜欲言又止,下意识地想拽住江一鸣的袖口,被江一鸣扫了一眼后又僵硬地放下。
“谢谢你……”她在江一鸣擦身走过去的时候,轻声说道。
江一鸣脚步顿了顿,他没回头,摆了摆手便下楼去了。
他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车的警察悄悄上楼,他默不作声地拉高了衣领,遮住半边脸,看上去像是个晚上出来夜跑的寻常居民。
“先生,这里不安全,请您立刻撤离。”一个警察拦住江一鸣,严肃地说道。
江一鸣点点头,压低了声线,表现得像个好奇的八卦人士:“哦。怎么了?”
“不方便透露,请您尽快离开。”警察先生中规中矩地回道。
江一鸣耸耸肩膀,快步下楼。
他拐到角落,隐在暗处,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楼上传出动静来。
他还听见隔壁那对大婶夫妻两个焦急地问警察,有没有看见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他微弯起嘴角笑了笑。
过了没多久,江一鸣就看见青乌和方瑜两人被警察押下楼,带进警车里。
身后还跟着两个面如土色的警察,手里捧着干毛巾裹起来的一团东西。
江一鸣瞥着那两个警察的表情,估计是现场那具小婴儿的躯体。
他等着警车全都离开,才从角落里出来。
他面色还是难看,没有一点血色,走两步就觉得眼前有些虚影,他停下脚步,老老实实地打电话给钟晟。
“喂?睡了么?方便来接我回家么?”
钟晟接到江一鸣的电话,始终紧绷的神经才算松了下来,“这就来。”
钟晟开到启明街的时候,江一鸣蹲在街口,像是焉巴了,半张脸遮在竖起的衣领下面,看得钟晟皱起眉。
“别,别是这个表情,好像我出去花天酒地似的。”江一鸣看见钟晟,精神好了点,他咧开一个笑,开玩笑道,“比起那些富二代,我可是让你们省心多了,至少我作风端正。”
钟晟把江一鸣拉起来,“我倒是宁愿你像那些富二代,至少他们就算捅出娄子来,我也有的是办法给兜圆了。”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江一鸣啧了声,冲钟晟翻了个白眼。
钟晟轻笑了声,江一鸣半靠在他的身上,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进他的胸膛。
他低头看了眼江一鸣,要不是真的没力气,估计小孩也不会这样把大半重量全交在他身上。
他在心底叹了一声,胳膊有力地撑着青年,带进边上车里。
隔天白天,江一鸣在钟晟的公寓里睡得七荤八素,要不是听见客厅里传出新闻的动静,似乎说的还是昨晚他处理的那事儿,他估计还能再睡一个下午。
江一鸣揉着翘起来的卷发从卧室里出来,半眯着眼睛看客厅电视。
鲍启文也在这儿,他正背对着江一鸣,低声问钟晟:“您别告诉我这事儿又是江小少爷做的。”
钟晟点点头。
鲍启文哀嚎了一声,捂住脸颊。
“又没人知道是我,你嚎什么。”江一鸣在鲍启文的身后撇了撇嘴,“做好事不留名、不收报酬,该哀嚎的人是我好吧。”
“江小少爷,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做个面具什么的?您这样大喇喇地下去,迟早得翻车被人认出来!”鲍启文说道。
“我不要,有损我美貌。”江一鸣摆手。
鲍启文噎了噎,就听见边上钟晟发出一声轻笑,“被认出来也无妨,你当钟家、江家和夏家是吃素的?”
鲍启文彻底没了话说,他忘记江一鸣是自己带过的唯一一个背景真·殷实的艺人。
三家联手,说不定小半个娱乐圈都能给拿下。
江一鸣闻言勾了勾嘴角,懒洋洋地朝鲍启文抛去一个眼神:“我后台大着呢。”
“……那也不能……”
“你再叨叨,我不给你准备才艺表演了啊。”江一鸣打断鲍启文的话,瞪眼威胁。
鲍启文闭上了嘴,过了几秒忍不住又开口:“……那可是Restart的总决赛,您能不能别总说得像是不值钱的年会舞台?”
江一鸣:╮(╯▽╰)╭
第20章 装神弄鬼第二十天
装神弄鬼第二十天·他微点头,矜持地举起一根手指头:“再吃一个。”
总决赛安排在一周后,整个Restart的行程紧锣密鼓,对学员来说,压力和负担积攒到了极点。
但这不包括江一鸣。
江小少爷在钟晟的公寓里赖了几天后,便跑回了自家别墅里,毫无压力地向这一世溺爱有加的父母撒娇耍赖偷懒。
“鸣鸣瘦了,一定是训练得很辛苦,回家就好好休息,别整什么乱七八糟的表演了,乖。”江母摸着江小少爷软茸茸的小卷发,慈爱地说道。
于是,江一鸣心安理得地躺在家里做了一条咸鱼。
鲍启文咬着小手帕,不敢闯到江家把江小少爷拉起来排练节目,只好每天微信轰炸。
江一鸣把鲍启文的十个鸡妈妈小号拉黑后,又收到了一条来自长发公主的消息。
长发公主.:排练了没!!准备好什么才艺表演了???不准躺床上!!!小肚子要出来了!要掉粉的!!!
江一鸣躺在床头靠垫上,收到这条消息一个激灵,从靠垫上坐直起来。
钟晟???
江一鸣仔细看了看和钟晟无异的头像,又看了看消息栏上方的昵称显示,最后在“长发公主”四个字后,发现了一个微小的“.”。
江一鸣嘴角一抽,他竟不知道鲍启文把他的小号打入内部,如此隐秘。
看在鲍启文如此兢兢业业的份上,江一鸣勉为其难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起了,排了,就差全场为我起立鼓掌尖叫。
鲍启文忧心忡忡地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最新消息,就江一鸣前几回的表现来看,基本是能站着绝不挪步,挪步也必定是懒洋洋地走两下就停下。
他更担心几天后的总决赛舞台上,到了江一鸣的单人solo环节,江小少爷一个人撑不起Restart总决赛的舞台,然后全场一片嘘声,江小少爷的自尊心得碎成一片一片。
鲍启文转头吩咐自己的助理:“请一排水军到现场,别的不用做,只要在江小少爷表演结束后尖叫鼓掌起立就够了。对了,安排他们坐得分散点,别水军得太明显。”
“哦!”
“咱们团队的人也去现场观摩一下,记得……”鲍启文想了想又说道。
“在小少爷结束后起立尖叫鼓掌。”助理已经学会了抢答。
鲍启文欣慰地点了点头,为了江小少爷的自尊心,他操心了太多。
而在江家别墅里的江小少爷,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找人给自己做了一个梨形的乐器,大约有成年人一只手那么大小,上端有吹口,侧壁开有音孔。
江一鸣拿到定制出来的埙后,放在手里把玩了一阵。
埙最早用在祭祀活动里,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渐渐就成了宫廷雅乐里的重要成员。
上辈子他很少在别人面前吹埙,倒不是有什么原因,只是没什么机会,后来有一回皇帝听见,赞他吹得妙极,听君一曲,心旷神怡。
江一鸣也不管这是不是皇帝当时为了吹捧他这个国师撒的谎,反正他觉得自己确实吹得比宫廷里那些请来的声乐老师好太多。
这一次总决赛的舞台上,既然要单人solo秀出自己的风格,江一鸣索性把埙带回舞台上来。
江一鸣手上的这只埙,用的是紫砂陶,通体红漆,描绘金龙和云纹,古朴中又带着大气富丽,不像是乐器,倒像是精致的工艺品,让人移不开眼睛。
江一鸣低头熟悉着手里的埙,忍不住笑,他向管家要了定制的埙,却没想到对方给他带来的是那么一只外表骚气的小东西。
管家爷爷面上正经又古板,恭恭敬敬地温声说:“少爷要的乐器,必须得符合少爷的身份和气质,寻常埙有失体面。”
江一鸣的大哥江浔川看见这么一只埙,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最后皱眉不悦地问:“这上面的金龙怎么只有金粉?太寒碜了,哪里配得上我们鸣鸣?”
江一鸣把埙抢回来,朝江浔川扮鬼脸:“大哥,戏过了。”
江浔川闻言收回表情,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一笑而过:“真的?但是,真的不用我让人重新做一个?”
“我以为我是有底蕴的富二代公子爷,不是什么暴发户。”江一鸣矜持地微扬下巴。
边上江父点头附和:“没错,川川,你该多看点时尚审美杂志,陶冶一下自己。”
江浔川摸摸下巴,他记得自己上个月刚登上了杂志评选的六月封面精品男人,他的审美有问题么?必须没有。
江浔川顶着一脖子的金项链,翘着大长腿,往江一鸣的肩膀上一靠:“鸣鸣,哥哥想听你吹这个小东西。”
江一鸣偏头看了眼一米八七大高个的兄长,居然向自己撒娇?太过分了。
但是江一鸣心软,一边撇嘴,一边把埙凑到了嘴边:“就吹一小段啊。”
江浔川微睁大眼睛,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要求会被答应下来,他立马点头:“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