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月入百万?我挣的这点钱连罚款都交不起,还百万,要真能挣百万,我早上央视了。”程振感到荒谬。
明天财经频道的主题就是史上最成功的煎饼小哥,从白手起家到月入百万。
“我就说他们在那扯淡呢。”盛弈沛也不信,但他比较关心的是程振为什么想不开来卖煎饼,“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富二代,来卖煎饼,图什么啊?”
“为了钱呗,不然你想让我饿死啊?”程振坦言道。
“怎么着,和家里吵架了?来,跟哥说说。”盛弈沛露出八卦神情。
程振只说了一个字:“滚。”
“你他妈的,用完就丢啊。”盛弈沛情不自禁骂了两句,之后又恢复正经,“不过说真的,闹别扭归闹别扭,你还是抽空跟你爸妈报个平安,现在全江城都在找你。”
“知道了。”程振淡淡应了句。
“乖,有什么事记得来求求哥,说不定哥一心软就帮你办成了呢。”盛弈沛仗着自己的城管身份为所欲为。
“闭嘴吧你。”程振一阵头疼,吃饭都堵不上他的嘴。
桌上的烤串吃得差不多了,盛弈沛把服务员唤过来结账。
“您好,一共378,请问谁付?”
两人同时指着对方:
“他付。”
“他付。”
盛弈沛:“我让你少了两万的罚款,你连请我吃顿饭都不肯?”
程振:“我的钱都拿去交罚款了,哪来的钱请你吃饭?”
盛弈沛:“你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程振:“生意难做啊,盛哥。”
“行行行,看在你喊我一声哥的份上,这顿饭,哥付了。”虚荣心得到满足的盛弈沛就算现在领着一个月三千的工资,也决定自掏腰包把这顿饭给请了。
程振蹭饭蹭得心安理得,朝盛弈沛竖了个大拇指:“大气。”
“你看你程振,你现在穷酸得连一顿饭都要和我计较。”大出血的盛弈沛逮着机会挖苦他,“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好在程振脸皮够厚,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定回道:“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骂谁是狗呢?”
时间也不早,经这么一折腾,程振的煎饼才卖了三分之一,还剩下一大半食材。
他看了眼手机,问盛弈沛:“对了,你们几点下班?”
“九点半,怎么了?”盛弈沛一看表,恰好是他们下班的点。
程振紧盯着盛弈沛,语气诚恳,目光真挚:“既然下班了,你能不能把我那三轮车还我?我东西还没卖完呢。”
现在时间还早,大不了他今晚辛苦点,加会儿班把剩下的煎饼给卖了。
盛弈沛瞪他一眼:“我还没死呢,你在我面前说这话,是想让我监守自盗啊?”
“你装作不知道不就完了,我换个地方卖。”程振试图说服他,“你看啊,东崇市这么多卖煎饼的,又不止我一家,你们管得过来吗?”
盛弈沛想了想:“不行。这样吧,你明天过来拿车,然后先躲个几天,等什么时候风头过了,你再出来卖。”
程振:“真查这么严?”
盛弈沛向他科普:“你以为这是开玩笑呢?你,占道经营就算了,还是无照经营,根据规定能没收你违法所得,并处1万元以下罚款,经营行为规模较大的,社会危害严重的,能罚2万到20万。”
“就你摊前排的那支队伍,影响交通了吧?再大一点影响社会了吧?遇上别人狠一点的直接一口气罚你二十万。你知道我给你省了多少钱吗你?”
“可以啊沛沛,法规背得还挺熟。”程振对他刮目相看。
“我爸逼的。”盛弈沛一脸的不堪回首。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程振摸索着:“反正你那有认识的人,能不能帮我办个证?”
他上个月挣的钱,勉强够租个小店面,不要求多大,位置也无所谓,只要能让他卖煎饼就行。
盛弈沛:“可以啊。找我办/证是吧,要收税的,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给你打八折,收你百分之八十的税。”
程振起身拿上衣服:“我给你打骨折好不好?”
“好了,说正经的,那你得尽快回家一趟,不然他们要知道你在这,我爸那不好交代。”盛弈沛一脸正色。
“行。”程振沉重道。
临走前,程振留了个盛弈沛的号码,摆了个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有什么情况,提前通知我。”
盛弈沛回了个相同的手势:“懂你意思。”
程振回到家,坐在椅子前看回家的车票,突然关联账号的一条消息崩了出来:
奶油泡:[打游戏吗?]
程振切换账号回他:[不打。]
他摊都没了,还打什么游戏,再不想办法挣钱,等待他的就只有打地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等待你的不会是打地铺,是跪搓衣板。
第13章 第十三章
奶油泡:[今天不打的话,我可能要等到周末才有空。]
程振:[那就周末吧。]
奶油泡:[好,不打扰你,你忙。]
奶油泡和他说了三句话后头像就黑了,果真做到了程振当初的要求,除了约游戏,绝不和他多说一句。
出乎意料的省事。
程振三轮车被没收了,这几天没了营生,得等盛弈沛帮他把证办下来,再去租个店面,前前后后也得一周的时间,程振干脆在微信发了条朋友圈:[办/证中,停业一周。]
顿时有不少人关心他:
老板,你没事吧?
罚金重不重啊?要是困难的话我们帮你。
一周后,你可千万要回来啊。
……
卖了一个月煎饼,虽说大部分人是冲着他的美色来的,可这份关心真诚地摆在他面前时,程振不免为之动容。
程振:[没事,多谢关心,等重新开业那天,请你们吃煎饼。]
现在程振的当务之急,就是回趟家。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回去,家里搬家了也不和他说一声,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到家门口,他妈怀里还抱了个小孩。
那他算什么?
多余的?
程振买了明天上午九点的车票,睡一觉醒来,带上钱包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上动车前还在附近的ATM机取了六百块现金。
七小时的车程,从起点站到终点站的距离。
在车上的程振一直被浓郁的泡面味和各种零食香气围绕,早已饥肠辘辘,中途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
一下车站,就坐上公交去到某商业中心,在街边点了碗牛肉粉。
新家地址偏僻,没有直达公交,程振坐的这站是离新家最近的站点,从这打车过去只要十块钱,比从动车站直接打车要便宜三四十块。
省下的这些钱,抵得上他卖好几个煎饼。
程振到家的时候,屋里没人,他拿着手机按了几次号码又删掉,打电话要说什么呢?
我回来了?
我在外面过得挺好的,你们别瞎找了。
怎么说程振都觉得变扭。
他干脆蹲在一旁,等他们回来。
从天亮等到天黑,地上的草都被他揪秃了一块,屋内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与此同时客厅的灯亮起,程振才知道原来家里是有人的。
他在边上隔着玻璃往里看,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刺得他眼睛疼。
程振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了一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连忙退了两步躲到角落。
不是,这明明是他家,为什么他像做贼一样?
“是小振吗?”黎茵察觉到门外的动静,轻轻柔柔地问了句。
门一打开,想逃跑的程振和出门的黎茵正好撞上,黎茵将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额前垂下一缕发丝,见到程振笑意更甚,意外中带了点责怪:“你还知道回家啊?”
门被彻底推开:“进来吧,外面虫子多,等会咬你。”
“哦。”程振乖乖进门,站在门口提着刚换下的鞋有些不知所措。
黎茵看出他的窘迫,随手打开个柜子:“鞋子放里面就行,那双拖鞋是你的,穿上吧。”
在柜子最下层,放了双淡蓝色拖鞋,塞在最边上,程振掏出来,发现鞋面上还残留着几个脚印。
程振穿上那双脏兮兮的拖鞋,跟着黎茵来到了沙发。
黎茵给他倒了杯水,问他:“这一个月又去哪儿鬼混了?”
程振喝了口水,觉得哪都不对劲。
黎茵女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要换做从前,黎茵女士肯定一个白眼杀过来,对他冷嘲热讽,问他怎么没死外面。
这么喜欢出门,干脆在外待着得了。
我养条狗还知道按时回家,养你有什么用?
诸如此类的话。
“没去哪,随便玩玩。”程振小心应对,头皮发麻,等着黎茵的发难。
黎茵女士无奈地笑了下:“你啊,还是老样子。这次回来在家多待几天,别走了。”
想象中的刁难未曾到来,程振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
什、什么情况啊?
他妈是不是受了打击?
难不成他爸出轨了?
那黎茵女士也不该这么委屈自己,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把他爸的钱转移掏空,再一脚把人踹了?
程振怀揣着猜测与忐忑同黎茵女士寒暄着,黎茵越是温柔,越让程振心虚。
这种感觉,就像见了鬼一般。
程振作为从小被凶到大的孩子,没有一天感受过如此平和的交流。
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管他,程振就在外面无法无天地闹,惹出事了他也不怂,大不了被骂一顿然后继续天高海阔。
反正只要不是大事,他们都不会管。
就在他承受不住黎茵女士的柔情攻势,在商量着要在家住几晚的时候,大门开了。